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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多年未见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话聊,倒是推杯换盏来得频繁些,喝着酒也不必说太多,偶尔闲聊一两句,也是点到为止。
两人的酒量都不错,一壶酒毕,凤玉神色自若,凤恬也只是微微红了脸,双眸却是明亮的。
“还记得幼时咱们偷喝王叔的酒,被早下朝的他捉个当场,那时候咱们的酒量可都没这么好,不过是几个孩子分着喝了一杯,就已经半醉了。”凤玉轻笑着道。
凤恬把玩着酒盏,浅笑:“父王气汹汹地准备教训我们,没想到我们自己先醉了过去,可第二天还是没能逃过惩罚,在书房整整抄了一本的《礼则》。”
想到幼时趣事,两人默契地举起酒盏碰了一下,回过头两人都是一口饮尽了。
凤恬的眼角红了,隐约有湿意,她道:“那时候哪里想到后面的变故,还以为这一辈子都要这么胡闹下去了。”
凤玉将酒盏按在桌上,面上是同样的怅然。
她平生最大的恨便是变故发生之时她还太小,尚且需要人保护,若换做今时今日这般城府和心机,岂能容大夏军队在南疆地盘上肆意?
“国仇家恨我都报了,他们在九泉之下应该早已安歇了。”凤玉倒了满盏的酒,转过身,洒在地面上。凤恬随后跟上,同样洒了酒。
酒香四溢,像是要冲淡姐妹俩的伤怀一样。
两人又合力干掉了一壶酒后,稍带了些醉意。
凤玉支着下巴眯着眼看向皎洁的月亮,道:“快到中秋了,过两日咱们便启程回南疆吧,京城的事已经了了,谁输谁赢都不管咱们的事了。”
凤恬随她的目光看去,月亮已经圆了,游子也该归家了。
这顿酒,宾主尽欢。
海棠扶了凤玉回去休息,侍女也将凤恬带回去安置。
梳洗完毕后躺在床上,凤玉薄面含春,不像是喝了酒,倒像是去翻墙见了情郎。她躺着一动不动,双眼瞪着床顶,道:“这样就很好了。”
姐妹俩的生疏不是一两顿酒能弥补的,但是能一起坐下来品酒赏月,闲话家常,已经让人心满意足了。
海棠坐在她的床边,守着她入睡。虽然她什么都不说,但海棠知道她是高兴的,一个人在黑暗里独行了这么多年,有人稍稍陪一下也是好的。
喝了酒的凤玉粉面朱唇,露出一些平日里没有的稚气来。海棠不禁在心里暗叹:到底是便宜了西南王,他明明是与主子最不搭的人,最后竟然是他站在了主子身边来了,人生还真是变幻莫测。
海棠这一感叹似有预兆,前脚才说完,后脚变故就追了上来。
本应该是宿醉后一夜好眠,没想到半夜耳边便炸起了锅。黑夜里,举着火把的侍从四散奔走,一边跑一边喊着“走水了”。
火势刚刚蹿上来,从天而降来了许多冷箭,有没有来得及躲闪的侍从当场毙命。
凤玉的住所周围自然也有护卫,起先的慌乱劲儿过来之后,众人开始有序地组织大家逃离。来者不善,又是火攻又是弓箭,想必没有那么容易打发,走才是上策。
凤玉穿戴整齐站在廊下,揉了揉额角,叹道:“果然是喝酒误事。”
海棠带着凤恬赶来与她汇合,道:“主子,咱们可以撤了!”
凤玉见凤恬一副迷蒙的样子,似乎还没有从酒意当中醒来,连发髻都散了一半,足见多么慌乱。
“走吧。”
院内的护卫围成一个圈,护着凤玉等人往稍显薄弱的侧门突围。
守在凤玉身边的护卫并不是一般人,而是冯弦机在军中挑出来的好手,不仅个个身手不凡,且足够沉着冷静,即使面对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也不曾露怯。带着凤玉等人且战且退,竟然也渐渐跑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凤玉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能在京郊组织一次这么大规模的刺杀活动,她猜不到是谁都难。
“她们从西边跑了,快从西边包抄!”许周目光如电,利用站在高处的优势发现了她们撤退的路线,立马召集人往西边追去。
瑞帝这次是下了死手要将凤玉置于死地,派出的精锐逾百人,而凤玉这边不过四五十人罢了。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当初冯弦机硬塞给她的,她当初并未料到瑞帝敢不顾及表面功夫对她痛下杀手。
“真是阴沟里翻船!”凤玉一边往前奔去一边不往在心底给瑞帝记上一笔。
跑进了树林里,后面的追兵暂且不见了踪影,可早已埋伏在此的刺客瞬间从树上而降,阻挡了她们的路。
海棠护在凤玉身边,纵然这些人身手再凌厉也无法轻易近凤玉的身。
“凤恬,小心——”一把明晃晃地剑朝凤恬刺去,凤玉见着了,心急地大喊了一声。
凤恬身边的护卫不如海棠这边轻松,稍有不逮便被敌人发现了空隙,眼看着剑尖儿就要刺入凤恬的身体,海棠掷出自己的长剑,一下子将冲出来的剑挑开了原定的轨迹。
凤恬瞪圆了眼睛,似乎是被吓愣了。
凤玉松了一口气,朝她招手,赶紧将她纳入海棠的“羽翼”下。
树林里的这波敌人并不好对付,即使海棠亲自出马也被纠缠了一刻钟,眼看着这边的动静就要把大部队引来了,海棠下手也越发凌厉了。
凤玉拉着凤恬的手,左闪右避,一时间有些狼狈。
海棠下场,战况扭转,只余两名刺客还在挣扎。
海棠与其中一位过招,见他身法诡谲,颇像东瀛那边的路子。这一分神,便让这刺客将她带离了凤玉的身边。
下一刻,另一刺客瞅准了时机,再次抽剑朝凤玉二人而来。
凤玉惊险闪避,拉着凤恬欲往海棠的方向跑去,没想到凤恬却一个踉跄将凤玉拉倒,紧接着她躲入凤玉的身后,那白晃晃的剑神一下子没入了凤玉的左胸膛。
“主子!”
随着海棠一声凄厉的叫喊,凤玉低头,看着插/入自己胸膛的剑身,似乎尤不可信。
刺客狠辣地抽回剑身,欲再刺一剑,彻底了结她的性命,却首先被后面飞来的剑刺中了心脏。
海棠飞奔至凤玉的身边,双手将她抱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何来的那样大的力气,可人到艰险的时候就是有这样的爆发力。她狠狠地瞪了凤恬一眼,此时的场景倒是验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你够狠!”海棠咬牙含泪地瞪着她道。
凤恬怔在原地,双手空悬,一脸茫然。
海棠不欲再与她纠缠,她将凤玉绕上了自己的后背,背着她使足了轻功,一个纵身便消失在了树林里。
凤恬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身后的许周追来,她像木偶一样抬手,指给他们海棠离去的方向。
“追!”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凤儿,太惨了,她可是好不容易信人家一回啊!
惨遭背叛,又被上课了。
第61章 60
月色暗沉下来; 树林里地势复杂,并不好追击。
凤玉靠在海棠的背上,听到她咬牙切齿地骂着凤恬; 竟然还笑了出来。
“这次回去; 一定不能再放过她了!我早看出来她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主子千里迢迢地来救她; 她非但不感恩竟然还是个以怨报德的,简直是猪狗不如!”
“主子; 你一向心思缜密; 这次之所以着了人家的道就是太心软!什么姐姐,狗屁姐姐!”
“主子; 你倒是应我一声啊,你可千万别睡过去……”海棠罗里吧嗦一大堆; 却听不见后面半分回应,心里越发虚得慌。
凤玉失了血; 精神有些恍惚,只道:“你骂吧; 我听着心里也能舒服些。”
不知怎地,海棠眼里心里都是一酸。她何尝不知道凤玉这次为什么会阴沟里翻窗; 还不是因为贪恋了那一点点的温情。纵然是为着那点儿血脉; 为着凤恬是除了她以外唯一活着的王室后裔,她的心便不如对旁人那般狠。
“长了教训; 咱们以后别再对她那般好了,她不值得。”海棠道。
“嗯。”凤玉闭着眼轻轻地应了一声,想要放任自己睡一会儿,忽然又想起什么来,道; “别往冯弦机那儿去,指不定狗皇帝派人在周围守着,一旦咱们去了就前功尽弃了。”
海棠急得冒汗:“现在是你的身体重要!”
“不,我还能坚持,咱们现在去了就是让狗皇帝意识到我与冯弦机并没有撕破脸皮,引不出他出城作战,京城的百姓们就要遭殃了。”凤玉的声音很轻,像是随时都要消散在空中一样。
“那咱们去哪儿?现在下山也不安全啊!”
“找一处能避风的地儿,你去采我说的这几味药草……”
海棠一咬牙,背着她往山顶方向跑去。
追击的人并不知道在凤玉已经受了重伤的情况下,她们竟然还敢往山上跑,纷纷往山下追去。这一追,便越来越远,这座山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天色快要亮了,海棠背着风玉钻进了一处山洞,这洞应该是猎户常来的地方,洞内还有燃烧过后的灰烬。
海棠试探着摸了下伤口的位置,还好,并未伤及要害,她点住了几个穴位,稍稍止住了血,又撕破了衣裳将凤玉受伤的左胸膛牢牢地缠了几圈。
她摸出火折子点燃了一堆火,将凤玉抱到火堆旁靠好,道:“我去采药,你先合眼休息一下,但也不要睡得太沉了,知道吗?”
凤玉点点头,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倒是会照顾人了,不错。”
海棠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转头便出了山洞,她越早将药草采齐凤玉便能少受些痛苦。
这厢,两人躲在山洞里疗伤。
西南军大营那边获知了凤玉遇刺的消息,所有人都以为王爷定然要不管不顾地冲进皇城砍了狗皇帝脑袋,出乎意料地,他竟然十分冷静。
“雷旸,你带一队人暗中搜寻女君的踪迹,不可张扬。”冯弦机道。
雷旸雷暮是冯弦机手底下最年轻的两位将军,只是前者更擅追踪,后者更擅作战,各有所长。
“是,属下领命。”
冯弦机点头,缓缓扫视了一圈面前的人,道:“其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