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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弦机这头则带兵绕道甘肃,决定从西边攻进上京城。
瑞帝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在向他靠近,他还对于自己这一箭双雕的法子十分自得。既削弱冯弦机的兵力又能彻底拔除鲁王这颗眼中钉,实在是妙哉。
凤玉的信在朝廷大军与鲁王大军开战后十日被送达到小皇帝的手中,信中她并未提及自己南疆女君的身份,而是以汤凤的名义在向他传话。
如凤玉所料想的那般,小皇帝在鲁王这里过得并不开心,他身无长物,寄人篱下,这等滋味儿岂能好受?可没办法,瑞帝想杀他,他只能躲在鲁王的羽翼下苟且偷生。这对于一贯骄傲的他来说,无异于是摇尾乞怜,自尊心跌落了谷底。
凤玉在信中告诉他,如果他能说服鲁王与冯弦机合作,那么待战局平定后,他可迁往封地安安稳稳地做顺王,虽不能重现以往的荣光,但起码不必再看人眼色。
小皇帝很难不心动。从前两年的局势中他已经看出来了,无论是鲁王瑞帝还是西南王,他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作为一个尚未成年的孩子来说,他根本比不得他们的老谋深算。复位,已经是奢望了。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替自己选一个宽厚些的君主呢?作为前任他定然会被忌惮猜疑,可宽厚些的会让他安稳到老,摊着个心狠手辣的,他就只能一杯毒酒了事。
瑞帝定然不能选,鲁王的赢面也不大,唯一能寄托希望的就只有冯弦机。恰巧,汤凤也替他做了选择。
两人从前是仇敌,可经过了这一系列的变故之后,他在心底还是相信她的,何况她曾经为了救他还将自己陷入了险境。
有了这样的铺垫,小皇帝作何选择不用多想。
凤玉的目的达到了,她虽没有亲自参与这场决战,但在这场战争中,处处都是她的手笔。
从前,她以汤氏宠妃的名义搅弄风云。如今,她是南疆女君,杰出的政治手段正是她保护南疆百姓的利器,她绝不会让十九年前的故事重演,也不会再将南疆的命运系于一个刻薄寡恩的帝王手中。她必须亲自为南疆挑选一位可以合作的伙伴,然后紧紧地捆绑在一块儿。
远在俪都的凤玉正在烹茶,外面风云际会,硝烟弥漫,南疆倒是四季如春,安稳平顺。她坐在窗口处,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如果南疆王室与大夏王室有了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这样的捆绑算不算牢靠呢?
海棠正好端着汤水进来,看见她抚着小腹一脸的浅笑,眼角狠狠地一抽。
“女君,你不会是……”她眨眨眼,意思够明显了。
凤玉收敛了笑意,将茶盏移开,海棠端来的补药放在了正中间。
“没那么快。”
海棠:“……意思是有这个打算了?”
“算是吧。”她端起补药,一口饮尽。
自上次小产之后她已决意不再生,所以在每次承宠之后都吃了药。可是药三分毒,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毒素大约也不少了,如今她想再要孩子,必须得将自己身体调理好了才行。
还有一年,等到明年这个时候,他应该可以来见她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回应一下昨天有读者在评论区提醒我应该用“凤主”称呼凤玉而不是用“女君”,认为“女君”有性别歧视的问题。
感谢这位小伙伴看得如此仔细,我确实在前文称“凤主”,后面凤玉正是以南疆王室继承人出现的时候用了“女君”。我认为哈,这两个称谓就像是“皇帝”、“陛下”一类的称呼,皆可,只是用词不同。就拿现如今君主立宪制的英国来说,如果是男性继承人在位就是“国王”,如果是女性继承人便是“女王”(如现在位的伊丽莎白女王二世),这只是在称呼上便对性别做了一个区分,无所谓歧视和谁比谁尊贵的问题。
再举一个小例子,咱们国家在表彰突出人物的时候,会对重名的人做一个区分,会在女性名字的后面写一个(女),那你说为什么不在其他男性名字后面写一个(男)呢?大家可以去看看今年国家表彰“人民英雄”的决定,陈薇少将的名字后面就有一个细心的(女),我认为这样只是一个善意的区分,并无性别歧视。
同样,我后面用“女君”来称呼凤玉,只是想传递一个信号,或者说向文中的天下人传递一个信号,南疆的王是一位“女王”,仅此而已。
感谢读者大大们能看得如此走心和仔细,接下来还有问题咱们也可以商讨交流~
第51章 女君是谁
冯弦机的速度很快; 在瑞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带兵绕道甘肃,从西边挥师进攻京城。
瑞帝本应该在冯弦机没有出兵增援鲁王的时候就警惕起来,但因为一时放松; 认为是冯弦机知难而退了; 所以才没有引起重视。等到甘肃驻军败在冯弦机手下的时候,他才明白这是一出“围魏救赵”的戏码。
“撤兵; 从太原将兵撤回来,保护京城。”这是瑞帝的第一反应。
周遂之虽不是武将; 但因为十分得瑞帝器重; 也在商讨战事的成员之中。他与瑞帝持有不同意见:“咱们从太原将兵撤回,一来距离远; 等到援军赶到的时候冯弦机的兵马早已和京城的驻军交上手了,他以逸待劳; 咱们的军队长途奔袭而来,讨不了什么便宜。再来; 此次出兵本意在攻打鲁王,如今山东那边形势正好; 鲁王撑不了自己回合了,不如一鼓作气; 让太原兵马驰援山东; 彻底拿下鲁王一党。”
瑞帝看向他,有些不赞同:“你的意思是让京城驻军坚守几个回合; 等大军灭了鲁王一派之后再回来救援京城?可这样一来,京城守不了半个月定然被破!”
“京城周边驻军有八万,冯弦机此番带来的人马也不过是十万人,这已经算是掏空他的老底了。京城城防坚固,只要指挥得当; 驻守三个月不成问题。反倒是冯弦机,他的粮草能支撑得了一个月吗?他从甘肃绕道,不与太原兵直接交手,就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兵贵神速,打的就是速度,他耗不起!”
“周相所言有理,如果让太原兵回撤,说不定会遭遇冯弦机与鲁王的前后夹击,那才是得不偿失。”
“京城四城固若金汤,岂是那般容易被攻破的?咱们在城内有粮食也有人马,守株待兔,耗得起。依臣所见,既然冯弦机跟咱们玩这一招围魏救赵,不如咱们也用同一招反击回去。”
瑞帝眯眼:“诸位的意思是要趁他离开,攻打洛阳?”
“正是,拔掉他的老巢,让他进不得退不得,耗死在这里。”
瑞帝听了众人的建议,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没错,防守是下策,主动进攻才是上策,冯弦机已经向他展示了。为什么不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既然大政方针已定下,那么接下来便是如何守城、派何人为主帅的问题。
月上柳梢,周遂之才缓缓归家。
胥二张罗着饭菜,又亲自帮他换了身衣裳,陪着他一起用晚膳。
“我不是让人给你传话不要等我了么,你怎么还没吃晚饭。”周遂之皱眉。
“下午陪小子们吃了点心还不饿,索性等着你一起用了。”胥二一边说这一边给他盛汤。她向来身子骨结实,饿个两三顿没什么关系,只有他会把她当成一个易碎的瓷器一般照顾,说来也真是好笑。
周遂之瞪了她一眼,接过她手里的汤碗:“下不为例,该吃饭的时辰就得吃饭,你这种人就是没被饿过。”
“怎么没被饿过?认识你之前我不知道饿过多少次了,最惨的时候差点去要饭呢!”她大大咧咧地说着往事,丝毫不知道有人听了会心疼。
周遂之心里叹气,也就她这般瓷实了,不是谁经过家破人亡之后还能这般笑嘻嘻的活着,这实乃不易。虽然自家夫人的脑袋是简单了点儿,可正因为这样的简单才能让她经历了惨痛之后还振作精神好好活着,他还得感谢她这样的大大咧咧。
“好了,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吃饭。”周遂之道。
胥二瞥他:“我都不难过,你难过什么……好了好了,吃饭。”见他神色要变,她赶紧终止了这个话题,伸手给他夹了一块鱼背上的肉递到他碗里,以示讨好。
两人默默地吃完一餐饭,洗漱过后,躺到了床上去。
“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呢,今日怎么样?”她盘坐在床上,推了他一把。
周遂之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拿着一本书,借着床头的灯光偏头看,姿态闲散地说道:“我还以为你能忍住不问呢。”
“快说快说,狗皇帝答应了吗?”自从瑞帝对凤玉表示出了杀心,胥二对他的称呼便改成了“狗皇帝”。
“八九不离十。”
“真的?”她简直要一蹦三尺高。
周遂之感到床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有种下一刻就要坍塌的错觉,赶紧伸手拉住她:“你小心,怎么就值得你这么高兴了!”
“当然高兴,这一招请君入瓮实在是漂亮啊!”胥二兴奋地拉着他的手,赞扬他,“还是夫君你有办法,三下两下就把狗皇帝装进套子里去了!”
周遂之嘴角牵扯出弧度,道:“为夫人效力,我自当竭尽全力。”
胥二心下感动,往前挪动了几分,两人额头抵着额头,密不可分。
“夫君,你如今的一切来之不易,你真忍心舍下吗?”他从一介布衣到内阁首辅,这条路走了十八年,如今终于拨云见日了,却要为了她的复国梦让路,值得吗?
周遂之被她按着脑袋不能动弹,额头互相抵着,呼吸交融:“现在才问,你可真够迟钝的。”
“是我对不住你,我俩之间,永远都是我对不住你。”
“错。”周遂之果断地纠正她,“如果不是你,我不会选择这条路,那样的话今日最多也只是一个教书先生罢了,有什么好舍不下的?”
走到这样的位置对她是有利,所以他才会十年如一日的走下去。这一切,开始于她,结束于她,并不可惜。
胥二红了眼,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