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兆的速度很快; 穗穗像是找了着武林秘籍的功夫高手,捏着书页眼睛一眨不眨。
而后瞪得极大极圆,太难了。
如果是秘籍; 这本秘籍大概是从西域流传到中原,语言不通难以修炼的那种。
鲈鱼脍失传是有缘由的。
它的做法也就寥寥数百字。
“须入九月霜降之时,将鲈鱼浸渍讫; 布裹沥水令尽,散置盘内,取香橙花叶相间。细切和脍; 拨令调匀,并要配香菰(或茭白); 不仅味佳; 而且色美。”
四个字“拨令调匀”就打退了穗穗的心; 她不太行,连着那道文思豆腐的刀工都是要练上好些天的; 而这鲈鱼脍的刀工难度更高,堪比灯影牛肉。
等她会做了; 九月的吃鲈鱼时候也该过去了。
小包子真是有意思,李兆心想,他在一边坐下; “其实也不难,我曾经尝过一次。”
穗穗单手撑着脸看向李兆。
“不过是刀要快、轻、准。”李兆继续道。
不过这两个字是认真的吗?
穗穗扁了扁嘴,她力气本身就稍小些; 控刀上也弱了点,光是一个快字,她就已然不行了。
“力气小有力气小的好处。”李兆道。
郎君是会读心术吗?居然这么厉害……
李兆带着穗 穗去了御膳房。
夜里的御膳房只留了一盏小灯,其余烛光照不到的地方都黑乎乎的。
穗穗下意识揪住了李兆的衣袖; 走的慢了些。
李兆端着烛台把灯一盏盏点亮,然后找了条鲈鱼来。
只是示范,所以他没工序多严谨,用盐腌这些步骤都给省掉,鱼清洗过放在板上完事。
李兆提起刀,约莫是感觉不顺手,又拿去磨了磨,磨得刀尖雪亮。
穗穗眨眨眼,郎君会用菜刀么?她只见过郎君用剑啊。
“郎君小心些,莫伤到自己呀。”
李兆轻嗤一声,活动了活动手腕,问穗穗,“你想要多厚的?”
穗穗想了想,先给出了一个一般值,“半指宽,要均匀些的。”
李兆漫不经心地瞧了眼纸,手下已然动起了刀。
鱼肉薄片均匀,顺着纹理斜斜的而放。
不过几息,穗穗看得清楚,却愈发惊骇,最后忍不住拍了拍手,在纸上写道,“郎君好厉害。”
半指宽并不难,难的是厚薄匀称。俗话说的好,三分勺功,七分刀工,光是几分刀工,李兆就已经是穗穗见过的人里面顶尖的一批了,只有御膳房的师傅可以做到这样。
李兆半撩起眼皮子,一只手从容地挽起衣袖,露出冷白的手腕,“还要多厚的?”
穗穗眨巴眨巴眼,露出本子,“半寸宽。”
李兆依旧没什么表情,像是在随手做一件毫无难度的事情。
雪白的鱼肉顺着纹理剥裂开,整齐漂亮的倾倒。
穗穗轻轻捻了几片。
厚薄匀称,薄薄的一层。
穗穗的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惊叹,这便又进了一步,只有御膳房的大厨能做到这般了。
从鱼肉里仿佛能看见刀沿着切面顺畅落下,行云流水,毫无阻拦。
这次不用李兆说,穗穗就给出了新的厚度,也是灯影牛肉、鲈鱼脍要求的基本厚度,“一厘。”
穗穗盯紧了李兆手里的刀,像是驯服的凶兽收起了利爪为他所用,服服帖帖轻轻松松的顺着纹理割了下去,有节奏感的在板案上敲出声音。
穗穗小心的&z wnj;用筷子夹起一片鱼肉,对着灯光照了照,能透出少许光。
她瞪圆了眼,郎君也太厉害了。
她回头去看,李兆一只手提着刀,一只手按着鱼,动作慢了些,刀丝滑的蹭过鱼肉,割下了鱼片。
“五毫。”穗穗正色,拿出求知的态度,五毫是灯影牛肉和鲈鱼脍的标准。
李兆瞥了眼穗穗写着小楷的本子,“下次换个行书练吧,小楷看的眼疼。”
簪花小楷,就是之前秦斐让穗穗练的。
穗穗怔了怔,然后乖乖点头。
“五毫”就是鲈鱼脍失传的主要原因,牛肉在腌过后要比鱼肉组织紧密的多,切出来更流畅,刀不容易切滑断了片。
李兆动了动手腕。
他换了把更薄的刀,将刀身反复磨了磨,雪亮的几乎要盖过了烛光。
李兆按住了鱼身,漆黑的眼珠一动不动,拎起刀下去。
游刃有余。
穗穗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仿佛五毫还是很宽绰的厚度,刀身纤薄在其中游走。
刀法很吸引人。
但是拿刀的人更吸引人。
李兆眉眼间平常那种恹恹与漫不经心都收了起来,漆黑的眼珠倒映着满室的灯火,淡色的唇微微抿着,侧脸在灯火下有一种暖玉般精致的白。
浓黑与冷白。
他的眉眼线条锋利纤薄,比他此时手上这把利刃还要薄,眼尾拉出了点轻拢慢捻抹复挑的惊心动魄,纵使认真起来,那些子散漫还在,只是收的深了。
李兆那一副好皮囊,当真是勾人心魂。
饶是那双眼睛有一分多情,恐怕见过的姑娘都会记得一生。
可没有,这双眼睛往往是冷寂的,犹如一面镜子,映照着别人,看不透自我。
深不可测。
漆黑犹如深渊,一眼杀人倒是真的。
穗穗注意到李兆的手上动作和呼吸节奏几乎完全融在了一起,他专心致志,仿佛只有这一盘鱼肉,在他的世界里。
短暂的时间因为那把刀而变得漫长。
李兆 松开刀,扔在一边,那些漫不经心与没精气神儿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半倚着桌子,微微扬起下颌。
“嗯。”
这是示意穗穗看看,穗穗小心翼翼用筷子拨开像是还连在一处的鱼肉,轻轻夹出了薄片。
烛光透过薄片落在了穗穗越睁越大的眼中。
她放下筷子,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拿出了本子,“郎君,你怎么做到的?”
李兆低下头看着穗穗。
四目相对。
穗穗眨了眨眼,微微咬住唇,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些想错开郎君的眼睛。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锋芒隐隐。
但是下一刻,她就瞧见郎君轻慢的打了个哈欠,仿佛她所察觉到的凶戾锋芒都只是错觉。
“只要专注就可以。”李兆放下挽起的袖子,瞟了眼穗穗。
两人一起出了御膳房。
穗穗发觉郎君似乎又高了点。
她蹙了蹙眉,明明自己也高了些的呀。
李兆带着穗穗回了紫微宫,穗穗本想着自己该回家了,但是李兆已经又打了个哈欠。
“今天晚上太晚了,我累了,明天再送你回去。”
穗穗没说出口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她把刚刚拿出来的笔放回了衣袖,然后点点头。
李兆转过身去,唇角溜上一点点笑。
紫微宫的二层依旧是穗穗走时的样子,李兆将灯火都点燃了,但是他还没走。
“九层的床坏了。”李兆道,他直接躺到了二层的榻上。
穗穗眨眨眼,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去九层的时候那床还是个囫囵样子。
李兆补充了句,“看着是个好的,其实一躺上去就散架。”
这便没什么可说的了,穗穗脱了鞋袜靠在床头觉得有些不妥,她掏出本子,“郎君,不然你睡床上,穗穗睡榻上吧。”
穗穗踢着鞋子蹭蹭的跑了过去。
李兆瞧了眼她露在微凉天气里的脚背,只想打发人回去,“风寒好了?是想明日继续得?”
穗穗眼巴巴的瞧着他。
李兆丝毫不为所动,搬了床薄被然后将屏风拉了过来挡在&zwnj ;床和美人榻之间,“回去,难道还要看我解衣衫不成?”
说话间,他扯了扯大袖衫的领口,露出雪白的里衣和一小截儿清瘦的锁骨。
非礼勿视,穗穗蹭的闭上了眼,两颊是淡淡的薄红。
李兆失笑,继而抿唇。
“还不快点回去。”
穗穗闭着眼转身,小跑着赶紧绕过屏风回了床上,她踢下鞋子,钻进了被窝中,闭上了眼睛。
可是那一截儿清瘦的锁骨还在她脑子里晃。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穗穗张着唇无声速念。
在紫微宫和在段府别院不一样,段府的桂花香来自街口,离得远,香味浮动隐约,但是皇宫的御花园是直接种的有桂花的,离得近,在紫微宫闻到的香气就更浓烈些。
桂花香好似会催眠,穗穗终于忘掉了那一小点锁骨,脸颊上薄红一点一点退掉,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李兆半撩起眼皮,看向外头那轮缺了口的月亮,很轻很轻的叹了口气。
良久后,他坐起身子,捉了只茶杯倒了水,然后从衣袖里翻出一只药瓶,倒出了六枚药丸直接含进口中,一杯凉茶下去。
这药丸是佛家的秘药,效果大概就和什么安神香差不多。
但是安神香对李兆已经没用了,他自从上次头疾发作后,就整宿整宿的做梦,关于那时候的。
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大和尚才给他拿了这药,“头疾易解,心疾难愈。”
记性好有什么好的?倒不如干干脆脆都忘了干净好。
活着是幸运还是不幸李兆已经懒得去想了。
但是起码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