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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穿过步卒,来到队列前方,铁甲军也终于动了起来。
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快,但那几千只沉重的马蹄却在大地上踩出了鼓点般的声响,气势足以令人窒息。原本已立定脚步的步卒们再次骚动起来,那渐渐逼近的马蹄声实在太过慑人,即使隔着自家的骑兵,也能感受到那如泰山压顶般迫近的森森杀气,让人无法自控地往后直退。
然而凌云的马队却依旧不闪不避地拦在那里,战马还有些紧张不安,骑士却没有一个稍动颜色,仿佛根本不知道这股黑甲洪流的威力,不知道无论什么样的精兵强将,一旦被卷入其中,必然尸骨无存。
铁甲军后方的望台上,屈突军的将领们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些司竹园的盗匪是疯了么?还是傻了?他们的铁甲军自来纵横战场,所向无敌,一旦亮相,敌军就没有不崩溃奔逃的,这还第一次,有人居然会傻站在那里等死!
有人忍不住低声道:“他们这是打算作甚?”
另一位郎将冷笑了一声:“不管他们打算做什么,都已经太晚了!”
就在他们的一问一答之间,铁甲军的速度已渐渐加快,大地被震得隆隆作响,就连他们的望台几乎都要跟着颤动起来——只要再过两三息的工夫,他们就会撞上李家军的骑兵,将他们踩在足底,踏为肉泥!
战场上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即将响起的撞击和惨叫……
然而他们听到的,却是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嚎。
这声音异常刺耳,还带着说不出的凄厉之意,宛如饿虎长啸,马群惊嘶,瞬间就传遍了整个战场。
就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铁甲军的阵列彻底乱了。
那些雄壮的战马就像是听到了世上最可怕的动静,竟是不顾一切地挣扎了起来。它们显然是想掉头逃开,然而身上的铁甲太过沉重,队列的间距也太过密集,一时之间,它们无法转过身去,又怎么都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能向两侧奋力逃窜。
无数匹战马狠狠地撞在一起。这样的撞击,它们自己也无法承受,一声闷响之后,便哀鸣着倒了下来。它们身上的重甲骑士同样挣脱不得,只能跟着倒了下去,再也无法起身。
也有一些战马在混乱中成功地调转了方向,向着两翼和后方狂奔过去,却也给那个方向的屈突军带来了灭顶之灾。
跟着铁甲军身后的弓箭手们首当其冲,他们身上毫无防护,虽然见势不对,已是四散逃开,却如何跑得过发狂的战马?不少人几步之后就被撞飞踏倒,惨死在自家人的马蹄之下;而中军两翼的方阵虽然有盾甲防护,在发狂冲来的重骑面前也是不堪一击,被战马一路冲撞了进去。
凌云带着骑队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重骑们四下狂奔,撞开两边的盾墙,他们也乘机催动坐骑,跟着冲了进去,刀光再次跟战马齐飞,鲜血自然与红衣一色……
从高处看去,屈突军的“口袋”转眼间便被撕开了无数个裂口,整个大阵也从中心向四周开始动摇,眼见着下一刻就会彻底分崩离析。
角楼上的李纲早看得忘乎所以,转身一把抓住了何潘仁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何潘仁笑了笑没有做声。这事说穿了毫不稀奇,自打知道屈突通有这么支铁甲军,他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毕竟阿祖的吼声什么铁甲都挡不住,也只有熟悉他的声音,又被临时塞住了耳朵的自家战马,可以不受太大的影响。
这一切不过是意料中事,或许还比他期待的还要差一点——这些战马还是太过笨重了,以至于马惊之后,自相冲撞的竟占了多半,能跑出去的不过几百骑而已,制造的混乱显然还不够多,不够大……
李纲兴奋过后,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追问,扯了扯自己的胡子,又看向了城下的战场,嘴里自言自语道:“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屈突通这次总该翻不了身了吧?”
何潘仁凝视着杀入敌阵的那个红色身影,低声道:“我也希望如此。”希望这些惊马一路狂奔下去,最好能把后营也彻底冲乱,这样她才能赢得轻松些,安全些……
然而往回狂奔的那两三百匹战马眼见就要冲进后军的方阵了,身影却突然坠了下去——在屈突军的中军与后军之间,居然还有一条宽阔的壕沟,挖得并不算深,却也足以让披着铁甲的战马跌得骨折筋断,再也挣扎不起。
听到壕沟里的战马嘶鸣,望台上的众将都是脸色发白:这道壕沟原是他们为防敌军快马突袭而设,没想到最后挡住的却是自家的重骑。他们的铁甲军彻底完了,弓箭营也被扫荡得七零八落,前头的长刀军在跟近万名悍匪苦战,中军的两翼在惊马和敌骑的冲击下眼见也难以支撑……这个仗还要怎么打?
有人低声叫了句:“大将军?咱们要不要……收兵?”
屈突通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的战场,整个人就如石雕木刻一般,听到“收兵”这两个字,他猛地转过身来,盯着开口的那位郎将轻声道:“你再说一遍?”
郎将惊得倒退了一步,随即二话不说便单膝跪倒:“末将愿领本部支援中军!”
屈突通冷冷地看着他,半晌之后,眼里的杀气总算一点点地隐了下去:“你带刀斧手守住壕沟,后退者,杀无赦!”
丢下这句话,他大步流星地走到望台边的战鼓跟前,劈手从亲兵手里夺过鼓槌,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敲了下去。
战鼓之声隆隆响起,这声音沉闷而急促,如阵阵雷声滚过战场,也滚过每个人的心头。
正在鏖战的屈突军都微微地顿了一下,随即便迸发出了一股惊人的气势,刀枪狂舞,生死不计——这鼓声是大将军最严厉的命令,是全军死战向前的信号,此刻他们但凡敢后退一步,只会死得更快,死得更惨!
猝不及防之下,李家军里不少人都中了招,原本锐不可当的气势转眼间便被压了下来。
在中军的两翼方阵里,有人便被几支突然返身刺来的长矛扫落马下,周围的屈家军大喊一声,各举刀枪砍杀下来,眼见着就要将这名骑兵乱刃分尸,他们的眼前突然刀光一闪,所有的兵器连带着几条手臂都无声地断成了两截。
凌云从马背上探身而出,一把抓住那名骑兵,又马不停蹄地奔了出去,然而更远些的地方,还是有骑兵倒在了突如其来的围攻之下,她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无法在这一刻救下所有的人。
战场上的风,在战鼓响起的那一刻,似乎再次转变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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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估算错了,一章写不完,只能明天打完这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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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绝杀之局
这风向的变化是如此明显; 就连远在城头上的李纲,都在这一刻里,清楚地感觉到了初秋的寒意。
他越看心头越紧; 但想到之前的乍喜乍惊,到底还稳了稳心绪才道:“屈突军这是要垂死挣扎了么?”
何潘仁也在紧盯着远处的战场; 神色声音都是前所未有的肃然:“李公,所谓百战之师,就是面对强敌,纵然难以支撑,但听到号令,却还能勠力同心,拼死向前。如今看来,屈突军果然名不虚传。”
李纲心里一沉,试探着问道:“原来你们都早有预料; 那如今又打算用什么对策?”
何潘仁叹了口气:“的确有所猜测。不过战事如棋局,不可能步步都能算到,即便能算到; 也不可能次次都能取巧。到了眼下这一步; 能做的,无非是苦战到底,等候战机。”
苦战到底?这算什么对策?李纲好不失望,却也明白,何潘仁说的应该是正理。对方要偷袭,要取巧; 他们还能以牙还牙地谋算回去;如今对方不管不顾地拼命了; 他们除了同样搏命; 还能有什么投机取巧的法子?但问题是……他忍不住问道:“他们能苦战下去么?”
何潘仁漠然道:“骑队应该可以; 但步卒那边,要看情形而定。”
也就是说,如果情况不好,步卒们就会撑不下去,因为他们并不是百战之师?李纲愈发焦急,也顾不得什么风度了,直接追问:“那要不要赶紧派人下去支援?”那些来自于长安府军的降兵们就算不是百战之师,总比这些盗匪出身的步卒强吧?
何潘仁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屈突通后营未动,那里至少还有一万人蓄势待发,咱们如今就动,这一仗只怕就前功尽弃了!”
这话似乎也有理,李纲心头一阵茫然:“那咱们如今能做什么?”哪怕是射个箭,击个鼓呢。
何潘仁良久没有开口,就在李纲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时,才听到了他低低的声音:“咱们相信她就好!”
李纲几乎是木然地转头看向了远方的战场,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红色的身影。在数万人的战场上,那身影的确不难辨认,却终究显得渺小。
他当然也想相信她,但他真的不知道,如果形势恶化,八千步卒都顶不住了,她一个人又怎能扭转战局?而且那些步卒所在的地方,他若是没看错的话,形势似乎已经不大好了……
李纲的确并没有看错,战场上的八千步卒很快就陷入了苦战。
之前当阿祖的吼声远远传来,压阵的一千骑兵同时弯弓射向了不远处的长刀军,步卒也在队长们“铁甲军完了”的吼声中冲向了另一边的方阵。对方显然心慌意乱,被杀得连连后退。然而随着战鼓响起,这些人却势如疯虎地反杀了上来,步卒们猝不及防,顷刻就死伤了好些。
战场之上,士气自来是此消彼长。这一下,那边气势更盛,招架不住的便换成了李家军的步卒。还是陶大郎等人抽刀劈倒了好几个转身就逃的,这才压住阵脚。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