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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宝儿知道明天来的那个人算是近年来“春满园”来的客人中最有钱的一位了,要是他真的上了当,银子当然不会少,心中也高兴起来,一挥手左手道:“快滚,快滚,小王八蛋,快对着镜子演练去。”
谁知她的肚兜的带子本来就松了,这么挥手带动,立时尽数滑落,胸前的一只雪白的左乳顿时全部暴露出来,粉皮似的颤颤巍巍的动着,尖顶之上的*已有些紫黑。
任天弃已有十三岁,正是青春萌动之时,一时之间见到这样的妙景,真是头晕目眩,嗓子突然干渴得象要冒出烟来,一双灵活的眼睛有如中了魔似的牢牢了沾在了郑宝儿的这只左乳之上,下腹处燥热无比。
郑宝儿做了十多年的妓女,身体被男子瞧了千次万次,见到任天弃的这个样子,不仅不感到有丝毫羞愧,反而咬着嘴唇吃吃的笑了起来道:“你这个小王八蛋,瞧来要长成小色鬼啦,只是可怜得紧,你脸上长那么多的红斑,让女人一见就怕,没有人愿意会嫁给你,这辈子瞧来只有多挣些钱,实在忍不住了,就到妓院玩玩儿,反正你熟行熟路,不会当冤大头,要是嫖咱们园子里的姑娘,大娘说不定还开恩给你一个大折扣,嘻嘻。”
任天弃被她取笑,顿时是满脸通红,所幸他脸上本就全是红斑,当下还不致狼狈出丑,说了声:“谁说没人嫁我,等我长大了,一定娶天下最漂亮的女人回来给你们瞧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匆匆向屋外走去,身后还犹自传来郑宝儿的笑声道:“你这小王八蛋,总是爱吹牛皮,别说漂亮姑娘,要是有姑娘肯心甘情愿的跟着你,三娘就一定花血本送你一份大礼。”
第二章 妓院里的小无赖(2)
任天弃有些气恼的走出了三娘的屋,就见到院子里站着一名穿着件半新不旧的素白色绉纱衫儿,系着一条八辐湘裙的女子,清幽的月光之下,只见这女子三十多岁,头上简单的挽着乌云髻,面容虽然只是中庸,但身姿纤秀,低眉慈眼,一脸柔和,让人一见便有亲切之感。
那女子早就在等着任天弃,瞧着他出来,便迎了上来道:“天弃,你总算是出来啦。”声音也是清柔温和。
任天弃见到这女子,一脸的狡黠之色倒少了一些,道:“二娘,你怎么在这里站着?”神态比与白芳芳与郑宝儿相对之时恭敬了许多。
原来任天弃自被白芳芳收养之后,院子里的妓女时有脱籍从良者,十多年来一直在的便是白芳芳、郑宝儿与这范丽娟三人,而待天弃最厚的便是范丽娟,对他不仅从未打骂,而且还经常嘘寒问暖,这也是任天弃这十数年来唯一所得到的温情。
范丽娟瞧了瞧郑宝儿的屋子,微微皱了皱眉头道:“天弃,你先到我屋里来。”说着转身便走到了东首的一间屋子,任天弃乖乖的跟在身后,路过一间屋子,却是新来的小妓女夏香的房间,今晚倒有客人前来嫖她,屋里隐隐透出红烛之光,清晰的传来夏香哼哼叽叽,有些做作的娇吟,和一个男人牛一般的喘息声。
这样的声音任天弃从小到大本来是司空听惯的,但不知怎的,今晚自见到郑宝儿的那只胸乳开始,浑身上下就不对劲儿,这样的声音传入耳中,又感到口干舌燥起来,脚步也渐渐放慢了,巴不得夏香再多叫几声,声音再加大一点儿。
然而范丽娟在前面却默默叹了口气,道:“天弃,你走快些,不要理他们。”任天弃只好答应了一声,脚步微快,眸子却向那屋子里瞟了好几眼。
到了范丽娟的房间,屋子里的摆设却和郑宝儿那里差不多,只是里面好像还有一间屋,只是用厚厚的窗帘密密的隔住了。
范丽娟先让任天弃座在屋中的桌子边,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自己也坐了下来,凝视着他道:“天弃,你三娘是不是又让你和她合伙去骗客人的钱了。”
任天弃知道二娘虽然是烟花女子,但做人忠厚,最不喜骗人,一但认起真来,自己那一成的好处弄不好就泡汤,那里会承认,反正他说谎也不担心自己的脸红,连忙道:“没有,没有,三娘是叫我明天去给到‘红妆斋’给她买胭脂去。”
范丽娟这才放心,点了点头道:“这就好,天弃,你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你大娘与三娘又那……那样,二娘真是怕你变得坏了,今后长大可怎么办啊。”
任天弃此时善恶未分,暗道:“变坏了倒不打紧,关键是能不能发大财,三娘就比二娘有钱得多,日后倒是要跟三娘多学学才对。”
范丽娟见任天弃没有说话,眼睛却是一闪一闪的,以为他在思考自己的话,微微一笑道:“其实人生活在什么环境也是没什么关系的,圣人也说过‘有教无类’只要你肯用心,将来也未必没出息,对了,我昨天教你的那些字都记住了么,让二娘来考考你。”
原来这范丽娟本是山西的一名穷秀才之女,其父长年患病,无钱医治,走投无路之下将十五岁的女儿卖给一个商人做了小妾,因温顺柔和,又会些诗书,得到那商人的喜爱,却遭到商人之正室的嫉恨,趁那商人出外经商,便将范丽娟又转卖了别人,送入了妓院之中,其后几经转手,才到得合州的“春满园”,秉性与白、郑等妓女却又不同。
任天弃生性对读书这一行无缘得紧,一听说范丽娟要考自己,心头就没有底了,连忙道:“二娘,我今天头有点痛,昨天学的那些字在脑袋里钻得深了,一时半会走不出来,我还是听你讲故事好啦。”
范丽娟也知道任天弃不爱读书,摇着头叹着气道:“好罢,今天我就给你讲故事。”
任天弃抢先道:“就讲韩信打败楚霸王搞的那个十面埋伏。”
范丽娟皱眉道:“那些打打杀杀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我还是给你讲周处改过的故事吧。”
任天弃叫了起来道:“这个姓周的事已经讲了好几遍了,我耳朵都快听起老茧啦。”
范丽娟道:“这个故事或许对你今后有用,就是多听几遍也是无妨。”说到这里,见到任天弃一脸的不耐烦,便道:“好,今天就不讲周处改过,就给你讲一讲佛祖如何割肉喂鹰的故事吧。”
任天弃向来喜欢热闹,对打仗厮杀这样的故事最有兴趣,而最不爱听的便是罗罗嗦嗦,道理一大堆的佛经故事,听着范丽娟这么一说,便故意打了好几个呵欠,装着两个眼皮快要打架的样子,无精打采的道:“二娘,我今天做了不少的事,真的好困了,这个什么佛祖割肉来卖给老鹰赚银子的故事还是改天来讲吧。”
范丽娟瞧了瞧他这个模样,也不想让他太累,便道:“好吧,你还是到屋里去拜一拜观世音菩萨再去睡吧,记住,一定要诚心,否则菩萨不会保佑你。”
任天弃迭声答应着,已掀开了那厚厚的帘布,走进了里面的那间屋,屋里并不大,最里壁供着一个佛龛,里面是尊观音菩萨的木像,雕得很是不错,缨络垂珠,面目端秀丰腴,手托一个插着柳枝的净瓶,宝相庄严,很是慈祥。佛龛之下却点着两盏油灯,另有一个下跪用的蒲团。
任天弃走到观音菩萨的佛像之下,瞧着二娘没有跟着进来,也不下跪,只是合手念叨道:“耳朵聋的观音菩萨啊,希望你今天能听见,保佑我明天帮三娘骗到银子,然后三娘不会耍赖,老老实实的分我一成银子,南无鹅米豆腐,南无鹅米豆腐。”念完这话就拍拍手走出屋去,原来天弃见到二娘天天拜佛,但每日里都愁眉苦眼的,仍然过得辛苦无比,因此对什么心诚则灵,神佛保佑之类的话一向是不怎么相信,这观音本是菩萨,无所不能,要是耳朵不聋的话,岂会让二娘每次的祈求都不灵,而且她的名字也不怎么好,人是用眼观色,用耳听音的,她偏偏叫观音,耳朵自然是有问题了。
到了外间,范丽娟手里拿着一套衣服鞋子走了过来道:“天弃,拜佛诚心没有。”
任天弃道:“二娘吩咐了,我当然不敢有什么邪念,那是千诚万诚,观音菩萨一定感动得非显灵不可。”
范丽娟忙道:“别乱说话,观音菩萨显不显灵,那是要讲究缘分的。”说罢又微笑着道:“天弃,来,我闲来没事,给你做了一身衣服,你来试试。”
任天弃一听说有新衣服穿,连忙走了过去,换在了身上,虽然仍然是粗帛布履,但比他过去穿的光鲜多了。
在屋子里的一面铜镜里照了照,任天弃喜笑颜开的跳到范丽娟身边道:“多谢二娘,多谢二娘,就你最疼我啦,每次都是你做新衣服给我,大娘、三娘的钱比你多好些,可她们就从来不管我。”他这话倒是真的,四川妓女接一个客人,自己也有一份花红,而范丽娟生性端重,与客人交接之时,不会做作哄骗,不免让人索然无味,因此在“春满园”里客人最少,收入自然也不多。
范丽娟瞧着任天弃欢天喜地的样子,心中也是高兴,但跟着见到他那满脸的红斑,想到这孩子的未来必定要遭受许多的坎坷磨难,又是深深的一阵酸痛,怕任天弃看出自己的心事,强作欢颜道:“这没什么,只要你乖,好好的学习,等过除夕的时候二娘再给你一套更好的。你困了,就先去睡吧。”
任天弃答应着向二娘告了晚安,走出了屋,到了自己的房间,却是紧挨着柴房的一间小屋,除了一张小床,就放不下其它的什么东西了。
他拿了毛巾,到院子里的井边打水洗了脸脚,又回到床上倒头就睡,至于明日之事,他已经是了然于胸,那里还用得着演练。
一夜好睡,第二天天还没亮任天弃就起床了,那龟公老王要负责给妓女们煮食早餐,而他就要做些劈柴打水之类的杂事,一年之中除了正月里有三天时间休息,每日都是往复如此,不过他知道今天要在郑宝儿的客人面前装可怜,依然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