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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装模作样地寒暄几句后,起身告退,转身时眼底是不加掩饰的阴鸷和杀意。
盛子烨走后,宫人进殿撤下他用过的茶具,又给刘皇后添了新茶。
刘皇后随身的李嬷嬷上前为她捏肩,见刘皇后细眉之间略显疲乏,轻声道:“这二殿下狼子野心,娘娘已经抚育他多年,如今切莫再为他的事伤神了。”
刘皇后摇了摇头,云鬓间金步摇微微晃动。
“伤神倒算不上,他就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以为本宫离了他就不行了,殊不知是他离不开本宫。”
李嬷嬷也笑了笑:“三个皇子不论哪一个登上皇位,您都是太后,二皇子这条件确实是……”
他能提的条件,也不过是“唯一”的皇太后,可刘皇后本就在后宫只手遮天,她的哥哥刘协又任当朝右相,地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她还稀得这一个空有其表的名号?
刘皇后合上眼,讽刺一笑,道:“让他们争罢,左右这些男人都要为了皇位争一回的,只要我的长倾好好儿的,谁当皇帝都一样。”
倘若她生的不是个女儿,兴许还可一争……不,还好她生得是个女儿。
刘皇后回想起当年年幼的大皇子遇难的情景,依旧心存余悸,虽然她后来也见多了这些宫闱手段,哪怕能猜出来大皇子的死并非意外,也不去深究和揭发,但并不代表她可以放任自己的儿女深陷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苦海之中。
她的心既冰冷,又暖热,很像凤华宫中热情绽放却大雪压枝的寒梅。
第9章 挑逗
戌时,知味楼三楼雅间,穆寒依旧独坐,今日饮的是新进的古丈毛尖,清香馥郁,醇爽味甘。
他手执玉婉刀,凝神雕木,刀落及一处时,听闻房门外的脚步声,随即不动声色地收了桌上的沉香木和一应雕刻工具。
刚收罢,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沈青行把檀木盒往桌上一砸,鞋袜也不脱就踩上了软垫,那砍人的架势,就差没直接掀翻桌子了。
“穆临笙你几个意思?”沈青行居高临下地问。
檀木盒盖子摔开了,露出女子小像的真容,穆寒扫了一眼,不紧不慢地翻了个杯子,倒了杯茶。
“绿茶降火,你先尝尝。”
沈青行舌尖抵了抵腮,不耐烦地皱起了眉。
穆寒只好把上次他送来的画拿出来,放在桌上,一推卷轴,画卷便徐徐展开。
穆寒道:“你应该看过再来问我。”
沈青行垂眼盯着那画上的女子,倏而一愣,又蹲下去仔细看了半天,眉毛一抽:“这是盛思甜?”
穆寒淡淡一笑。
那日沈青行从一堆画中随便拿了一幅就来了知味楼,随后还有军中要务,画送来之后就走了,根本没有打开看过。
谁能想到这画上的二公主是个猪鼻子?
沈青行凝眉想了半晌,道:“不对,谁有胆子把她画成这样?我看是因为她不想嫁给我,才故意叫人这么画的。”
穆寒抿了口热茶,又把木头和刀具搬回了桌子上,道:“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我从未见过二公主真容,自然是画上怎么来,我就怎么来。你今日又坏了我的兴致,这价钱得翻倍。”
沈青行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将随身钱袋扔到桌上,穆寒拿起来掂了掂,没说话,看来是满意了。
沈青行拿起手边的画卷又看了片刻,眼神微冷:“她把自己画成这样,却好像根本不记得。”
穆寒手中动作微滞,抬头瞧了他一眼,叹道:“明明前两天还想着怎么哄人家,今日又怀疑上了,你究竟要干什么?”
沈青行脸一黑:“我才没想哄她。”
穆寒浅笑不语,没再多说什么,让他喝茶,沈青行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只说下回请他吃饭,便起身走了。
翌日午后,盛思甜正在房里研究木炭,突然有人通报沈青行让她去书房一趟。
篱落按盛思甜的吩咐,拿着各种木炭在纸上涂涂画画,这会儿两只手已经是乌黑乌黑的,她不大放心地对盛思甜道:“将军该不会又想欺负您吧……”
盛思甜扔了木炭,道:“去帮我打盆水来。”
篱落起身去打了盆热水,盛思甜净手之后,又披上了披风,让篱落待着,独自出了门。
衡阳不怎么飘雪,但天气湿冷,院中的茶花开得极美,水木清华。盛思甜到了衡阳以后几乎每天都宅在晚香院,很少四处走动,即使出门也是直往正门走,还没有踏足过沈青行的书房。
其书房门匾上题着“据义履方”四个大字,房门虚掩,苏峻端着一盆银炭和盛思甜正碰见,当即变了变脸色。
“二公主,属下突然肚子疼,要不您帮我把这炭送进去吧?”苏峻微弓着背,面露难色地说道。
虽是询问,却根本不管她的回答。紧接着就把银炭塞到了她手里,撂了句多谢二公主,捂着肚子就跑了——跑的还不是茅厕的方向。
……演得还能再敷衍一点吗?
盛思甜忍着脾气咬了咬牙,端着炭,用身子推开了房门。
屋里炉火正旺,上好的银炭燃烧时不起一丝烟尘,兽炉中焚着檀香,细腻而醇厚的淡淡香气溢满了房屋。沈青行正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只细细的未蘸墨的狼毫笔。
他见盛思甜抱着一盆炭进来,不情不愿地放在了地上,嘴角微微一翘。
盛思甜起身后,问道:“找我有什么事?”
沈青行这才像刚想起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站起身,边转笔边道:“我近日碰到了一点儿难题,想向二公主请教请教。”
盛思甜蹙眉怀疑:“向我请教?”
沈青行虚虚地作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她上去书案。
盛思甜看了看他手里的狼毫笔,心里顿时打起了退堂鼓,强装镇定道:“你们男人的政事军事,我一窍不通,有什么可向我请教的。”
沈青行微一抬睫:“你怎么知道我问的是这些?”
他平时就不爱笑,老是冷着脸,脾气也臭,盛思甜原本就忌惮他三分,如今听他语气低沉,目光深邃,心中又多了几分惧意。
她不知怎么回答,也不敢扭头就走,只是干站着不说话。
沈青行将狼毫笔随手一扔,信步下来,走到她面前,说:“二公主天资聪明,自小便受过名家的教导,在太学院耳濡目染,棋琴书画均有涉猎,沈某今日,只不过想向二公主请教一幅画而已。”
他假模假样地说罢,微微俯身,审视着她,轻声挑衅:“怎么,不敢啊?”
盛思甜掐了掐手心,抬眼脆生生地望着他,扯扯嘴角:“敢啊,一幅画而已,有什么不敢的。”
沈青行挑眉:“好得很,跟我过来。”
待他转身,盛思甜暗暗地跺了跺脚,随后忐忑不安地跟着他来到书案前,却见那镇尺下压着一幅画,画上的墨迹还未干。
画中女子身穿粉色衣裙,身量与她相似,脸蛋儿也与她相似,只是五官当中少了一个鼻子。
盛思甜看了半天,没懂。
人家连续剧里男主画心上人,都是最后画眼睛的,因为一双眼便能活一幅画,可这家伙倒好,偏偏是不画她的鼻子。
盛思甜盯着画歪头问:“这是我吗?”
沈青行:“是。”
盛思甜:“那我的鼻子呢?”
沈青行从旁边的砚台上取了只毛笔,递到她面前:“你自己添。”
盛思甜瞅着那只毛笔,半晌,又惴惴不安地瞅了瞅沈青行。
后者眼神示意她拿笔,像是等着猎物上钩的猎人。
盛思甜心中顿时隐隐不安,她硬着头皮接过笔,僵硬地坐到了椅子上。
虽然她不明白他其中的具体用意,但直觉告诉她,对方很可能是在借机试探她。看来上次不会骑马的事情,终究还是没跳过去。
可是这关她鼻子什么事儿?
盛思甜提着笔苦想半晌,突然记起那晚沈青行送给她的小木雕像。
当时她以为那是他故意买来气她的,可现在想想他的当时的语态神情,似乎对雕像的真容并不清楚,而且以他的性子,不会用这么犯蠢且直白的方式。
他一个大将军,不会有那样的雕木手艺,那雕像是谁刻的?
看那木雕,刻的人也并不知道她的真容,那必然会参考她的画像。
……画像。
盛思甜的思绪飞快翻涌,停滞的毫尖凝了一滴墨水,不知不觉地沉沉落下,正中画中女子的脸上,像一朵绽放的黑莲,瞬间模糊了其面容。
盛思甜后知后觉地呀了一声,沈青行却觉得她压根儿就是故意的,大掌啪一下落在画纸上,道:“画不来没关系,我这儿还有一幅现成的。”
盛思甜捏着笔,愣愣地看着他从身后的画缸里抽出一卷,单手指节轻轻一挑,金线松开。
沈青行略一抬手,画卷骨碌碌地横着铺展到了书案之上。
盛思甜下意识一歪头,顺着方向看清了画上的自己,张张嘴,又立马佯装困惑:“这是……”
沈青行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二公主还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是你差人送来的。”
盛思甜皱了皱脸,随即反应过来——除非以前的盛思甜亲自下令,否则谁敢把她画成这样?
她恍然一笑,道:“时日太久,我都快忘了。”
沈青行点了点头,顺着她道:“自己的画忘了,画上自个儿添的鼻子也忘了。”
他抱着手臂倚靠在书案上,低下头对她沉声说:“还有怎么骑马也忘了。”
盛思甜登时心跳如雷。
沈青行瞥了眼她微微发抖的手,提醒道:“笔可以放下了。”
盛思甜听罢,握笔姿势毫不标准的手一抽,毛笔顿时弹了个圈儿,湿漉漉的墨水也在空中溅了一圈,正落在沈青行埋下来的脸上。
“……”
沈青行闭了闭眼,牙关紧咬,随后用指节揩了一下鼻尖上的墨渍,骂人的话都快堵到了嘴边。
“对不起!”
盛思甜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道歉后,掏出随身的手帕,抬手为他小心清理起来。
而沈青行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