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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的念想?我们七个跟传道士走了,告别人世,踏上修行之途。我们加入了七星教,遵照教义纵性杀戮,双手沾满万千生灵的鲜血。那时我们相信,要长生就得那么干,教义说天下人生来有罪,杀他们是帮他们洗清罪业。我们替天行道,是为上天堂积累功德!后来遇到子虚天师,他却指出‘你们错了,大功德必无私利。确立万世仁主,建立起人间的天堂,才能让众生脱离苦海。’然后展示神妙仙法,我们七个使尽解数斗不过他,输的心服口服,从此归顺了仙宗。”
桃夭夭忽想“假如七个人乐天知命,平凡安乐的过完一生,何至于几经磨折,到头来信念破灭死无葬身之地。唉,人道不行,误入魔道,总因妄念太执着。”
邙土提高声音道:“可是!……”言外之意,改投仙宗也错了,该走那条路才对?参悟大道为时太晚,终将带着永世的迷茫步入黑暗。他胸膛起伏,仿佛藏着千言万语,最终只无奈的吐出两个字:“算啦。”凄然一笑,身躯化作尘沙。
一阵风吹过,桥边传来断雪的呻吟。先前他伤重窒息,这会儿缓过气来,嘴里还在念:“我下地狱,唐公子,为你下地狱,我愿意……”众人才从邙土之死的沉肃中惊觉,闻言暗道“七星使个个疯癫,皆因执迷空幻愿想。此人性行最为怪戾,原来妄想的对象竟是唐连璧!”只见唐连璧走到近前,直视白灵芝的藏所,一眼都没看断雪,冷然道:“那你就下地狱罢。”
断雪大喜欲狂,叫道:“他跟我搭话了!是跟我正经讲话,他,他还向我提要求!”即使要求是“下地狱”,也令他笑逐颜开。众人不忍看这惨状,又不知如何处置。桃夭夭潜运灵念,暗中洞悉断雪体性,寻思“他经受过残酷改造,把身子改成女人一般,但究竟改变不了灵魂和本质。天生男女阴阳有别,违背自然的作法,终究只是自欺欺人而已。”回视魔芋大夫,后者摇头,示意其人入魔太深,且被雷炎摧毁元神,现下是无可救药了。
唐连璧衣带轻轻飘起,即将走向远方。断雪急道:“等等!唐公子,请你答我一句话好么!我背叛子虚天师,杀了相处一生的伙伴,罪大恶极活该下地狱……这些我全不后悔,可你要是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就真的死不瞑目了!”唐连璧不理他,脚步沉稳,却未见稍有停滞。断雪抓紧时间,拼尽全力叫喊:“如果我天生是一个女人,你一定会爱上我的,是吗?我若本来是个女子,我们肯定已经成亲了,对不对?”末后几句喊出,已全是哭腔了。仅存的右手向前伸着,企图留住那远去的背影。但这一下耗尽了他最后的气力。只见皮骨枯裂,如风化般散开。叱咤三界的第五星使,令人闻之色变的绕指剑杀手,就此随风而逝,至死也没得到毕生苦寻的答案。
四下里寂静如晨昏,笼罩着凄迷的烟雾。忽然间桃夭夭断喝:“停下!”一跃上了桥面,瞪着唐连璧道:“你这人心肠太狠了吧!答一个对字又何妨?让人满怀困惑的死掉,这比任何酷刑都残忍!”唐连璧侧过头,端详云间宝光,俨是充耳不闻的态度。桃夭夭道:“姓唐的,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灵儿不用你救……”话未讲完,唐连璧陡然振袖,一道霜风挥下,将长桥震为数截。
齐天宫暗布昆仑仙阵,长桥两侧凶氛浓密,下方定然潜伏着守卫仙宫的强大神怪。桃夭夭早已感知危险,忽见唐连璧震断长桥,惊起道:“你个疯子……”骂声未绝,“兹兹”锐音纵贯长空,那断桥引出一条裂口,一直连到天边,瑞光宝气分开,宛如巨幅长卷被撕成了两半。桃夭夭警觉“是画仙的画卷,我们在画里。”果然没见神怪出现,脚下桥体瞬间复原,正是画仙法术的特效,再瞧峨嵋众徒却都无影无踪了。
起初峨嵋派力战七星使,冰火剑气横飞,周围景观偶遭损坏,并无画卷撕裂之音。显而易见,画卷的假象是上桥后对方才设下的。唐连璧观察云光变化,就想确认景物真假。然而作画悄没行迹,替换真景几无破绽,画仙的技法称得上是神乎其神了。
料想敌方此举用意阴险,桃夭夭急喊:“别乱动……”唐连璧哪管他吆喝,身廓金晕流转,八荒雷炎流向四面八方轰击。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此起彼伏,场景破裂又弥合。一方轰的猛,一方画的快,又形成强冲宫门的局面。桃夭夭暗骂“大蠢材唐连璧,以为故伎重演能奏效?你上次能冲进大门,全是因为画仙留着一手!”感觉画卷补全神速,画仙法力大增,想必先前故意放弃宫门,蓄足劲专等在此困敌。桃夭夭暗生疑虑“光困住我们有何用?唐连璧脑子是蠢,法力比画仙强多了,僵持下去画破难补,这番施为岂不白费?抑或是画仙的缓兵之计,哎呀,大哥他们没进画里来,多半会落入别的陷阱。”
正感焦急,半空里飘响笑语:“都说唐连璧是风雷门不世出的俊杰,平生极重信义,一诺千金,如今看来不过是虚名谬传罢了。”桃夭夭打个冷战,听出是子虚天师的声音,一霎心弦紧绷,浑身血液几近凝固。唐连璧收敛雷炎,悬立长桥上方,凝神找寻话音的源头,这时子虚天师话语再度响起,却似旋风般满天回荡:“约好中秋决斗,时日未到跑来偷营,这可不是大丈夫行径。”
唐连璧道:“我怕你炼剑发了疯,到时死的太容易。”双掌轻托袖底,徐缓平移,动作轻柔隐蔽,却是运使大范围道法的起手势。子虚天师笑了两声,道:“我那不成器的学生呢,犯上逆师,所为何者?想取白灵芝救龙小姐么?”桃夭夭满脸通红,大声道:“你提前出关,是被七星使的灭亡惊动了吧!”邙土,午阳以啸音召剑光传附,真气必与子虚天师关联,一旦全体命绝,传剑气路中断,子虚天师将感受强烈的震动。桃夭夭据归藏易揣度昆仑仙法,大略弄清其中脉络。此刻讲出敲山震虎,一来表示掌握巽风剑奥妙;二来岔开对方思路,免得白灵芝被提及,救命宝物牵入争端当中。
子虚天师道:“峨嵋山上看你身碎魂灭,现下非但复活了,好象还成就无忧法体,眼识道行也大有进步。赤灵芝可没有这等效力,峨嵋派广集仙学,真能创出起死成道的神术?”
桃夭夭道:“不错,参修天地人三道,就可以修成正果!”抓住时机,还想说服他回归正途。子虚天师冷笑道:“学生居然向老师讲授道理了。天道,地道,人道……哼,仁主断不了私情,哪还有什么人道?人道不立,天地间强者独存,该施行的是霸道!哈哈,好学生,且看我跟峨嵋派分个强存弱亡……”桃夭夭大呼:“错了,你想错了!等一下。”笑声飘渺,子虚似已走远。蓦地唐连璧一声大喝,聚气已毕,神功振发,衣袍如风帆般鼓胀起来。
刹那间天色一暗,波光滚滚翻涌,自唐连璧体廓向外扩展。此乃玄水剑最强形态,附带雷炎,霜雷,比风雷法术附加玄水剑势稍欠精度,但更具催破阻障的神威。画仙的道法暗含巽风剑光,巨力冲撞之下真形毕露,剑光交织飞起如金蛇乱舞。而玄水剑光波前端白气疾绕,发出风纹破月流,缠扯动摇巽风剑光,寻找对方施法的薄弱环节。如此一来,冲破画卷的进程大大加快了。可是巨响连天,狂震不绝,也掩盖了子虚天师的音迹。桃夭夭焦躁道:“不开窍的混帐,乱冲乱打顶屁用!”料想峨嵋众徒分隔在画外,子虚天师定是赶去猛攻他们。眼下找不到出路,难施援手,峨嵋派遭受巨创的危机似已无从扭转。正感焦急无计,忽闻震荡中悠然悦耳,象是琴弦拨动的声响。
几声琴音忽左忽右边,难以确定位置。但长短有致,似乎暗示某种规律。桃夭夭心念一动,叫道:“给我安静些!”唐连璧不停加催法力,爆炸一波比一波强劲,震的耳膜生痛,哪有半点静下来的趋势。桃夭夭灵念运到极处,辨察琴音仍感艰难,勃然大怒道:“**的只会捣乱是不是!”抽出宇宙锋,就要上前火并。这时琴音中止了,前后总共九次,六短三长首尾对应,桃夭夭幡然省悟“这是归妹卦!琴音提醒走归妹位!”
六十四卦格局分明,归妹属兑宫,居东西直线,切入东南斜向东北即可到达。当下桃夭夭借太阳定位,沿那路线快速飞行。与此同时,玄水剑的轰击快过了画卷描补的速度,虚景与实景出现破隙,唐连璧也找到出路,立即腾身飞往。两个人去向相同,几乎肩并着肩。四周幻象消褪,实物纷呈,一座高楼矗立眼前,桃夭夭心道“咦,是妙源阁。”灵念遥感,发现画仙就在楼里运功施法。
唐连璧去的好快,倏地落至楼底小室,风纹过处血光迸绽,一下切断画仙作画的左手。那日峨嵋斗法被唐连璧击碎右臂,现在双手俱失,神妙绝伦的画技即告被废。妙昙大叫着仰倒,风纹犹未止势,飕飕的切向脖颈胸膛等要害致命处。恰逢桃夭夭尾随跟到,宇宙锋疾出,柔和剑波运转巧妙,于千钧一发之际拨开风纹,怒喝:“只知蛮干的蠢货,杀了她怎么救夜千影?”
唐连璧目如冷电,正待针锋相对,忽而侧头有所感。远处飘传冥霜寒意,正是冰棺所发,念及救护龙百灵十万火急,哪还顾得上斗气交恶,旋即纵身跳离妙源阁。桃夭夭也知他是赶去支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旁忽有人呻唤:“没,没想到,峨嵋师尊亲自来了。道祖天灵保佑,峨嵋师尊竟然死而复生。”
墙角阴影里躺着个老者,双目只剩窟窿,两袖空空如也,竟是那又瞎又残的琴仙师聪。桃夭夭道:“前辈,我就猜到是你相救!”赶忙走近搀扶,见他小腿青筋曲凸,脚边摆着一架焦尾七弦琴,想是用脚趾弹琴传音,为自己指明脱困的路径。琴仙道:“师妹不听我劝,设画冒犯贵派,趁她作画入神时我弹……弹了……原本不抱希望,只为行之当行,无愧……无愧于良心……”喘息加剧,大有不支之态。桃夭夭暗传真气助他顺气,谁知手掌一震,被他体内的紫蕴弹开,忽觉诧异“他气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