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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沈母毫不留情的把茶碗打翻,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的手腕上,一阵尖锐的疼痛让苏辞收回纤细的双手,茶碗掉在地上,粉身碎骨。
“你看看你干的好事!”沈母年近花甲,头上已有白发,听说她是老年的子,一向对沈穆视若珍宝,平日里也骄纵的多,尽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依然舍不得对自己的宝贝儿子下手,只好拿苏辞撒气。
看见沈母恶狠狠的表情,苏辞觉得自己做错了事,把红肿的手背在后头,连忙鞠躬道歉,沈穆倒是把手cha在口袋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平静的等待着家里的暴风骤雨。
沈母似乎也意识到除了家人还有外人在场,闲言碎语难免传出去对沈家的形象大打折扣,说她对人百般刁难,便用让人转动轮椅走到苏辞身边,不怒自威的告诫道:“在什么地方,就要知道什么地方的规矩,你还不是沈家人,自然没人欢迎你进沈家的门。”
苏辞把头埋的更低了,沈母说的话她似懂非懂,可是她看出来了,屋子里的气氛不好,大家对她都充满了敌意和嫌弃的眼神,她这下算是明白了,沈穆就是挖了一个坑让她往下跳。
这样丑媳妇见公婆的戏码,苏辞实在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好,她只知道她不受待见,在这个家几乎是没有任何地位可言,至于这是为什么,还得好好考究一番。
“你今年多大了?”沈母换了一种语气问道,布满皱纹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再看看沈穆,眼中饱含着深深的责备与愤懑。
“我二十二岁,刚刚大学毕业……”
“你有没有问过我儿子多大了?”沈母用放在一旁的拐杖敲着桌子,每一下都敲进了苏辞的心里,“他都快三十的人了,竟然还和你一个黄毛丫头在这瞎闹腾,把结婚当儿戏想气死我么?”
“这场婚姻,我不承认!整个沈家都不会承认的!”
“妈,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沈穆脸上的阴霾似乎又加深了:“她,您不满意,这是个大学生您总满意了吧?”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还敢ding嘴?”沈母怒不可遏的将拐杖锤的“咚咚”响,“你说说,你在外面创业这么多年都做了什么?还不是靠吃沈家的老底过日子?在外面风风光光的,为家里人又做过什么?沈家的继承人可不止你一个!”
沈穆抿着唇不发一言,老太太身后的一个年轻男人发话了,他似笑非笑的道:“贤侄多听听长辈们的话嘛,你看看家里人说的多在理,要我说啊,与其找一个这样无论家庭身份地位都不入流的媳妇,还不如上次那个杨欣呢,至少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嫂子这是气,你也就认个错把这位‘大学生’送出家门吧!”
说道“杨欣”两个字的时候,沈穆的表情发生的明显的变化,苏辞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杨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她的直觉告诉她,杨欣和沈穆肯定非同寻常的有关系。
事实证明苏辞的直觉果真不假,这也可能是因为同是女人,同样有第六感。
“那我真是要谢谢小叔关心了。”沈穆气急败坏的看了一眼那男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眼:“当时把阿欣赶出家门的好像也是你吧?没想到这次又不合你的意,要不我就把她送到你门下?”
苏辞没想到口不择言的沈穆竟然说出这番话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她苏辞自认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为了沈穆上刀山下火海什么事都干过,可这样一句话从某种层面上来说,是个人都会被寒了心。
沈穆,你娶我回家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因为我一心一意比较好骗?我苏辞作贱自己和你在一起,但是我还没无聊到去作贱别人!
作者有话要说:
、昏婚(三)
“你怎么和长辈说话的?”沈母的脸也沉了下去,伸手一根拐棍敲上了沈穆的头,“尽好自己的本分!”
看着一大一小僵在这里,沈母身后一个穿着时髦的女人发话了:“大嫂也别太惯着小穆了,我看烈哥没说错话,上次那杨欣好歹也是有学历有事业,虽然出身不大好,但是好歹人家条件上去了啊,你看看这,不是我说,简直一整个给我们沈家丢脸。”
苏辞从小到大还没有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过,虽然家里不是很富裕可是自尊还是有的,她当即就想回敬回去,没想到有人比她还激动,沈穆毫不客气的道:“好也是你们说的,不好也是你们说的,现在这样你们满意了吧?我的事怎么不能我自己做主!”
苏辞听到这话算是有点明白了,感情他沈穆把他娶回来就是为了和家里赌气,人家越是不同意,他就越是高兴,娶谁不是娶?把婚姻当儿戏,对他自己又有什么好处?苏辞一直觉得从学校刚毕业走进社会的自己是个精神分裂外加bian态,可今天看来,沈穆比她明显更胜一筹,那就是心灵扭曲从小缺爱啊!这样一个仪表堂堂事业成功的大男人,竟然在婚姻大事上犯糊涂,这就是那怎么说来着的,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乐颜你也别吵了,既然是贤侄自己带回来的人,想必他早就想好了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年轻人嘛,这个时代什么事没有?我们这些老古董就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了,可是这媳妇茶还是要敬的,要不让张姨在那一个杯子过来,嫂子您漱漱口?”那个沈穆叫“小叔”的男人打起了太极拳,忽悠道,“来日方长,实在不行,嫂子您还是不满意,就让这大学生侄媳妇在家里住个一两天,沈穆每周回来几趟,血浓于水,母子之间何必因为几个外人伤了和气呢。”
沈母怒之无法,奈何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见到有人给了一个台阶下,撇过脸哼道:“住在我家白吃白喝,这法子还真是好的很!”
“要不我也搬过来和大嫂一起住。”时髦女郎点了一根女士烟轻轻吸了一口,提议道。
“别别别,乐颜你可别跟着瞎参合,你那烟味谁受的了,不为别的,也要为大嫂的健康着想啊,”男人道,“不是有句话叫三个女人一台戏,你要是也住进来了我还真不习惯,以后大嫂家我都不敢随便来了。”
“沈烈哥你这么怕我啊,”沈乐颜弹了弹烟灰,“要不是为了家里那个小的,我绝对就搬进来陪大嫂了,你还敢赶我出去不成?”
沈乐颜是沈家的末女,是沈穆的姑姑,自小骄纵过度不学无术,后来出国留学在国外和别人鬼混,生下一个混血儿,再后来男人跟别人跑了,她只好没满月的女儿回家来继续当沈家的娇娇小姐,由于还握着沈氏一部分股份勉强也算是个大股东,就把孩子和家务事都丢给保姆,又在贵妇圈子里作威作福原形毕露。
沈母也没傻到被别人当枪使,于是淡淡的说道:“你们谁也别争谁也别抢,我谁都不欢迎,至于这黄毛丫头,我们家还真不缺那么一口饭,这事就这么定了,闹心的谁也别再提。”
“妈,我不指望您认她,但是我干什么都是我自己的事,您也别整天拿沈家来压我。”沈穆一脸不服的说道:“我喜欢谁,和谁结婚,这些都和沈家没关系!”
沈穆这一番话无疑是丢下了一颗重磅炸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宅子几个人各怀鬼胎,沈烈和沈乐颜都喜闻乐见看着这一出窝里斗,沈母变了脸色,将拐杖狠狠一甩:“这么说,沈氏的继承权你也不想要了?逆子,给我滚出去!不要再回这个家!”
比之沈母的恨铁不成钢,苏辞在意的是沈穆对待自己的态度,这坑挖的太深,跳进去之后苏辞觉得根本就是个无底洞。
一家人又因为继承权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看着沈穆毫不在意的样子,苏辞除了自嘲与嘲笑他人之外忽然感到一丝眩晕与绝望:这就是她期盼已久的婚姻?难道到头来她只是个替代品?
她住哪里,他不关心,她受到家人的责难,他也不关心,他为她带来这一切的劫难,结果半途中将她狠狠抛下弃之不管,苏辞很想问:他以为自己是谁?是她的天么?
这算什么?天塌了么?
沈穆硬气的走出家门,苏辞再三鞠躬也跟着他离开沈家大宅,里面的人就算再不待见她,她也得做到仁至义尽毕恭毕敬,毕竟都是惹不起的主。
回去的路上,沈穆沉默的开着车,苏辞看着周围的风景,车上放着轻音乐。
是那首《Divorce Rhapsody》,瀬川英史的单曲,前面一个红灯沈穆急刹车,因为惯性苏辞向前倾装上了厚厚的挡风玻璃,额头上红了一片,沈穆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冷漠的道:“明天收拾东西,你去我妈家住。”
苏辞觉得自己的头盖骨都要碎了,不知道是不是撞的太狠太疼的缘故,她鼻子有点微酸,捂着额头瓮声瓮气的挽回道:“可是我们刚结婚,你这样……”
“我每个星期回去一次,家里平常除了妈就是佣人,我很忙。”
“我们是夫妻啊。”
苏辞说道这句话的时候觉得很委屈,委曲求全是她的主意,就算所有人都不同意,没有人看好她和沈穆这一对,可是她还是嫁了,嫁给他好好爱着他,她自认为这是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可是,沈穆却嗤笑道:“苏辞,这些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与我无关。”
“夫妻?一ye夫妻而已,我不爱你,你最好也有点自知之明,你不能为我带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实在不行,离婚也不是不可以。”
“你这样的女人,天下要多少有多少,苏辞,我真不知道你是看上我什么了,不过这下也好了,我妈大发慈悲解决了你的住房问题,接下来如果要和我分开最多还有点财,也算是一劳永逸了,你也满足了——我说的没错吧?”
“沈穆,我和你结婚不是为了这些。”苏辞辩解道:“你要误解到什么时候?”
“你不承认?那为什么我说要和你结婚了的时候,你就一口答应了呢?”沈穆冷笑道,“不要把什么都归结于爱情,说句实话,苏辞,你这样的女人不配得到爱情。人总是要给自己留几分脸面,你说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喜欢上你?”
“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和你离婚?又凭什么会以为你与我无关?”苏辞忍气吞声道,“我已经什么都不去奢望了……”
“你会的,”沈穆脚踩着油门让车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