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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子经过两百多年持续的修缮,气势恢宏,与百里之外,饿殍千里的景象完全不同。
天气已经热了,宫里也通知了,在别苑不用拘谨,不必大妆,只要陪着太后热闹热闹。
也是巧了,秦姝的马车就跟在秦婉马车后头。
因此一前一后到达别苑门口,环儿撩开车帘,秦婉从车上下来,太后生辰自然要穿得喜庆得体。头上金钗宝珠,身上绛红色的宫装,配上脖子里的宝石璎珞,腰里环佩琳琅,通体富贵逼人,珠光宝气。
秦姝自然也不敢再穿那仙气的白色,钗环不少,一身红裙,合乎今日的场面,只是身体单薄穿在她身上总归没有那等风姿。
秦婉见她,对她浅浅一笑:“姝妹妹,请!”
秦姝见她恨得银牙咬碎,在这等场面却也只能耐下心头之恨:“大姐姐,请!”
两人并排往前走,这个背影就更加对比明显,秦婉的头发乌黑浓密,此刻垂及腰际,秦姝这些日子身体不好,哪怕是将养了好长时间,头发有些枯黄。
后头跟着的人见了,难免生出感慨,谁说的秦氏双姝?两人能放一起看吗?
其实实在是秦婉经历了这么多世,养出了那等气势,哪里是这个年岁的小姑娘能比的?
在太监的引领下,进了园子,园子占地太大,从这里到太后所住行宫,还要四五里路,宫里派了马车过来,到了行宫那里,下了马车,前边一片,在这样的夏日凉风习习,一年到头也就皇帝家能过来享用。
宫女过来带着两人一起踏入太后所住的宫里,进入正殿,太后满头霜华,白白胖胖,慈祥和蔼。边上世家外命妇和高门贵女已经来了不少,皇后也早早站在那里,跟太后在说话,此刻浅笑盈盈看着秦家姐妹。
秦婉和秦姝依次见礼,按理说秦姝是太后的长孙长媳,定然是受到更多关爱,可太后却是对秦婉招手:“婉丫头,快过来!”
太后是真心喜欢秦婉,毕竟没有英国公当年舍命一路相护,她这个儿子也回不来,也成不了皇帝,她一个宫妃,到现在死在哪个角落都不知道了。
“这些日子可还好?”
“托娘娘的福,一切都好!”
“那就好。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你这孩子啊,也倔!”太后轻轻点了点秦婉的额头。
“我找了个画师,给娘娘画了一幅观音图,又请了云翔寺的□□大师开了光。愿观音大士保佑娘娘长命百岁,健康顺遂。”
“还不请过来?”
宫女把观音像展开,观音大士眉如弯月;凤眼修长,玉面带温润,净瓶甘露斜插垂杨,当真是宝相庄严,普度众生之像,不由得太后念了一声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
太后看着观音像,十分喜欢,对皇后说:“还是婉丫头最贴心。”
靖王生母王贵妃和何将军的夫人,还有何家的两位小姐,从外头进来:“娘娘在赏什么呢?”
“婉丫头给哀家请来一幅观音像,你来看看。”
王贵妃已经三十五六,之前跟着皇帝在外边吃过苦,嘴角和眼梢都有了皱纹。虽然美貌不在,恩宠都不在了,人却在,虽然美人如过江之鲫,但是能和皇帝忆苦思甜的,也只有她了。加上还有个能干的皇子傍身,她在这个宫里地位超然。
“这位画师的观音像实在传神,妾也想请一幅呢!”
太后笑看着从外头进来的季成遥:“这有何难?让老二给你请一幅。”
季成遥过来请安,见秦婉站在太后身边,眼波流转,一双妙目,不过对他一顾,又状似不在意地瞥了过去,将将让王贵妃看见。
秦婉扫了季成遥这么一眼,又看向何家那位有意与二皇子议婚的千金,也不过是一个眼神,却是带着一丝丝的挑衅。
何家那位妹子,将门虎女,见秦婉这般做派,又想起她和二皇子的传言,想着自己到手的王妃之位可能就飞了。看向她简直如临大敌,白了秦婉一眼。
让人将观音像供奉在后边山上的佛堂,太后抓着秦婉的手,一口一个心肝宝贝地叫,甚至还说出了:“你这个孩子,要是有什么心里不舒坦,找人说就是。难道不能找哀家?”
秦婉淡笑:“哪能事事找您,打扰您清修。”
太后看了一眼边上套着一身宫装,却没有半分喜庆味道的秦姝,故意说:“哀家还等着你敬茶,没想到……”
这话说出来明显是嫌弃秦姝,在这般场合被嫌弃,有太子妃的头衔又如何?
皇后看了一眼王贵妃和何家母女,又看了一眼季成遥,转头对太后说:“娘娘要婉丫头给你敬茶,不是还有机会吗?”
皇后抿嘴笑看向季成遥,季成遥还没反应过来,见秦婉用团扇掩面,低头含笑娇羞,这个女人,这个表情让他……蛋疼。
季成运踏进殿门看到的就是秦婉对着季成遥,一副春情荡漾的表情,心头怒意又起。
秦婉的样儿实在鲜活可爱,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更何况确实,秦婉在满殿的莺莺燕燕里,都是最光彩夺目的存在。
皇后之前就想着要把秦婉配给靖王,这样就可以断了何家和靖王联手的路,所以此刻见秦婉有意,立刻再接再厉:“娘娘,您看呢?”
太后一看,一个未嫁,一个未娶,她也不希望靖王去娶何家姑娘,以后都是麻烦事儿。如此倒是和皇后走到一条道儿里了,连连点头,往心里去,想着等下跟皇帝说去。
王贵妃陡然变色,又不能当成反驳太后,何小姐暴脾气已经忍耐不了,若非何夫人一直拍着她的手。
皇帝一到,看见秦婉陪在太后身边,有说有笑,又看边上的人表情各不相同,过来扶着太后一起摆驾入宴。
“皇帝。”
“母后。”
“方才皇后说,婉丫头虽然和成运退婚了,可成遥不是至今未有婚配吗?不如?”太后轻声对皇帝说,觉得自己的想法简直太妙了。
皇帝看向秦婉,只见她时不时看向老二,老二在这个场合,眼神躲闪,看起来似乎真有那么一回事儿。
又看季成运半点眼神都不给秦姝,一直粘在秦婉身上,再看秦婉,这等绝色姿容,满园娇娥,何人能及?祸国妖女!
“母后,此事再议,今日就陪您热闹热闹。”皇帝含糊过去,却把秦婉落在了心里。
秦婉虽然不是太子妃了,不知道是皇后故意安排,还是太后有意,把她放在和秦姝并排,秦姝脸上胭脂调和出的气色与秦婉脸上天然的桃花色差别太大。
在场人大多暗笑太子的丢了凤凰捡了只草鸡,季成运心里,哪里是捡了只草鸡,简直就是捡了一只麻雀。
白氏的事情传遍京城,秦姝在这样的场合坐立难安,加上不被太后喜欢,皇后也只是淡淡应付于她,之前与她交好的公主贵女,也都对她敷衍了事。
毕竟秦姝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哪里忍得住?脸上的难堪表现出来,越发让季成运面子全失。
第22章
午宴之后,陪着太后看戏,太后招了秦婉过去,让她点一出,秦婉笑着点了一出《凤还巢》。
这个戏讲的是一对姐妹,妹妹看上姐姐的未婚夫,将姐姐未婚夫夺了去,后来姐姐嫁给一位男子,没想到这位却是这家大户人家流落在外的嫡长子,夫妻双双归来。
这一出戏,秦婉相信所有人都应该都明白她的野心了吧?
除了蛋疼的季成遥,可越是他不信,他越是控制不住看向她。秦婉羞羞答答地对他回以微笑,太子殿下的脸越来越黑了呢!
这出戏唱完,接下去是一出热闹戏,秦婉中途起来往外走走,季成运立马离席。
秦婉往满塘荷花那里走去,被季成运追上:“你真想嫁给他?”
秦婉看向他,远处皇帝的人定然盯着,她低头:“殿下,请慎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婉儿,孤保证娶她之后,不碰她一根手指头,好不好?”季成运低头温柔地说,“你等我,行不行?”
秦婉断然拒绝,“殿下,你我早已无缘,请殿下莫要再纠缠于我。”
季成运满脸无奈:“婉儿,孤心中只你一人,别人不会珍惜你,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秦婉带着淡淡的遗憾:“我自幼被聘为你的妻,如履薄冰,生怕自己行差踏错。每每想到能与你长相厮守,心头便是一阵甜蜜,只愿那日早些来临。直到你抱着秦姝出现,我明白过来,你心中终究是权势更为重要,自己终究是错付了。既然如此,嫁给谁不是嫁?与你还有那些纠葛,不如干脆找个人合作。”
“孤若是与秦姝退婚?”
“退婚?季成运,白氏出了那个事情,秦贺永的价值大不如前,你此刻退婚在我看来,不过是为了止损,换个更好的选择而已。”秦婉笑,“在我眼里也不能有任何改变,我意已决。”
季成运踉跄而走,秦婉坐在凌霄花架下,看远处湖光山色,听见脚步声传来。转头却是秦姝哭花了一张脸,浑身发抖。
秦婉站起来,用扇子拍了拍她的肩,听秦姝:“秦婉,你不得好死!”
已经不得好死过一回了,还会重复老路吗?
秦婉缓缓走回去去,戏台子上小猴儿们上蹿下跳,一只猴儿偷了一颗桃,翻身跳下,捧到太后跟前,献上了桃子,太后特别高兴,皇帝往她这里扫了一眼。
秦婉从边缘走进去,身边刚好是裴家母女,裴家这个簪缨世家,原本该是坐在前头,可惜如今出了那么个败家子,而且还是独子,把家败得都快不剩什么了。被邀来参加太后寿诞,送出来的礼物之寒酸,也是让人开了眼界。
今日来的人,谁不可怜他们家,又不免背后悄悄笑话他们家。养儿如此,当真不如去死。偏生一家子就这么一棵独苗,还舍不得他去死。
裴家母女也有自知之明,找了个角落的位子,安安静静地坐着看戏。秦婉从她们身边走过,裴二姑娘端庄秀丽,比秦婉不过小了一岁,也已经过了及笄之年,有这么这个败家子哥哥,还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