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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材非常好,肌肉紧实,双臂有力——这副好身材平日里总是藏在礼官黑色的长袍里,今天才第一次让伊南见到。
希律把黑袍塞到了伊南手里,冲她一瞪眼,那意思是:难不成要我去?
伊南总算是会了意,冲他点点头,捧着这身长袍,转到树篱后面去。
她半闭着眼说:“我不看,我不看……我看不见你!”
耳边的哭声渐小,她手中的黑袍顿时被抽走了,接着是窸窸窣窣衣物的声音。最后是一个女人啜泣着说了一声:“谢谢。”
伊南依旧闭着眼睛,表示她什么都没看见。
接着她听见了一声嚎哭:身边的这个女人,似乎正在将她今日所受的一切委屈,所有痛苦,尽数含在这一声中,哭了出来。
接着身边有风,有人从她身边疾奔而过。
伊南轻轻舒出一口气:这个女人至少在回家的道路上不会再遭遇一回“社死”。
她从树篱背后转出来,回到希律身边。她也不太好意思盯着希律,只能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她问希律:“付出这样的代价,值得吗?”
希律没说话,摇摇头。
可是伊南继续问:“但如果我们假设,她这样做真的能够获得公平的对待,公正的裁决呢?”
希律把她掰过来,让她面对自己。
“那样的话,我想很多人都会去尝试的,因为‘公正’太重要了,是这个社会的必需品,不是么?”她问希律。
希律却使劲摇头,说:“你别想着要走‘七重门’这条路。我不准。”
要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也同样遭受这种屈辱吗?希律是万万做不到的。
偏偏她所蒙受的不公正,完全是和他同样身份的王室礼官,他的同僚们一手策划,一手造成的。
“我求求你,千万不要尝试走这条路。”
“你丢掉了所有的财产,但这件事从来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他是知道古伽兰那与艾里伽尔之间存在婚姻的——他纵容了造假,他坐视了这一切发生。
他就是这一切的帮凶。
希律突然激动起来,伸臂就把伊南揽至怀中。可是他忘了他已经将身上的袍子直接送给了别人,他已经失去了可以遮掩、阻隔肌肤的屏障。
他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她肩上和手臂上微凉的肌肤,那么真实,那么清晰。
他无法想象眼前的这个女人,如此美丽……却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那些猥琐男人目光的审视。
直到这一刻,希律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自私而懦弱的男人。他直到这一刻,才因为眼前的女人而感受到无比羞愤——这是他的无能、他的软弱,他对神明的亵渎……
“请你……别这样!”
希律喃喃地说:“我会去想办法!”
一旦明白了这一切,他就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麻木不仁地继续了。
他是一个地位不高的穆什钦努,但是他至少是王信任且器重的礼官。他应该想个法子,至少让见不得光的这一切,让那些利益勾结、烂到根子里的小团体全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请你相信我!”希律再三向伊南请求。
伊南却挣了挣,从希律的臂弯中挣脱出来,回头去看远处那座宏伟延伸着的“七重门”。希律顿时觉得整颗心都在颤抖——他从未感觉过,自己竟如此卑微。
这是因为……他其实早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吗?
只见伊南回过头来,眼里神采飞扬。她盯着希律,笑着问:“哦?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希律点点头:“明天是觐见王的好机会。王中午会接见外国使臣,晚上是饮宴和商贸交流——下午会有一段时间全部用于处理国内的政务。”
“我会在这一晚里,尽量在库房里找到任何提到令姐婚姻的泥板,作为证据,呈现给王。”
“我会向王陈述这样的行为为整个王国带来的恶劣影响。”
“我会向王晓以利害,请他严惩收受贿赂的人、伪造证据的人……请他还给你公正!”
伊南笑着望着他:“那么在我之后,如果还发生同样的事,你也会想办法向王申诉吗?”
希律用力点头:“我会的。”
他答得很庄重。
虽然他只是一个穆什钦努,只是一个寻常的王室礼官。
可现在他很清楚:以前的自己错在了哪里,将来的自己该怎么做?
如果不能有意识地维护公正,任由“七重门”这么“正义”下去——那么将来遭受侵害的,必然是他自己,他喜欢的人……
听见希律庄重的誓言,伊南冲他莞尔,然后回过头去,望着那道,沿山坡而上,通往煌煌王宫的“七重门”。
她想的却和希律不一样:她不会想着让这样的事还有机会一次一次地再重演。
既然现在已有的规则不够“正义”,那么,不如干脆将它彻底破坏。
第86章 公元前1756年
艾里伽尔到底没敢住在妹妹伊丝塔的宅子里——虽然那些产业现在已经全部归于她的名下。
她也同样不敢回自己家。现在这个家已经是“单身汉”古伽兰那的家了。贸然回去; 等于锤实了她与古伽兰那的事实婚姻。
最终艾里伽尔选择了——住店!
古伽兰那和处理这桩继承案的王室礼官也偷偷摸到这小旅店来。旅店老板不禁为之侧目,又赶紧缩回头去,装作没看见。
艾里伽尔说了希律的事; 也着重说了“正义的七重门”之事; 让眼前的两个男人参谋。
古伽兰那战战兢兢地搓着手:“希律啊,希律他……不会不顾念同僚的情谊吧!”
艾里伽尔狠狠瞪了一眼没用的丈夫:“你是没见过我妹妹!她是那种……让天下的男人都愿意豁出去为她死的妖精!”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竟然出落成了这样的美人。
王室礼官深有感触地点头:“对……”
他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发现艾里伽尔和古伽兰那夫妻两个正表情不善地盯着他,似乎都心生怀疑。
“我,我只是在说希律……希律没有娶妻; 没碰过女人……血气方刚的,愿意为美人豁出去; 这也正常; 正常……”
——他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艾里伽尔沉着脸低下头。没见过伊丝塔的古伽兰那对美人心生好奇; 但碍着“前妻”; 不敢说什么。
“伊丝塔要是真的去‘七重门’,那可便宜那些‘守门人’了。”做姐姐的兀自愤愤不平。
她可以毫不留情地抢夺妹妹名下的财产; 但是一想到妹妹竟然不顾廉耻; 要去走那道出了名的“正义的七重门”,艾里伽尔就怒不可遏。
她说完之后; 发现两个身边的两个男人各怀鬼胎,正笑眯眯地相互看着;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在暗中相约,想要一起去王宫“七重门”的出口处等着。
艾里伽尔大怒; 横眉竖目地瞪着这两个男人。
王室礼官只得再次打马虎眼:“嫂子放心……不对,艾里伽尔小姐放心。”
他说:“明天王要接见一个来自埃及的使团——‘七重门’那里; 守门人就算是再不知轻重; 也绝对会看住门户; 不让任何一个告状的从那里通过的。”
艾里伽尔稍稍缓和了脸色:“那感情好。”
她又抬起头看着两个臭男人:“希律那里该怎么办?”
古伽兰那赶紧说:“我管,我管着他……明天王确实是有一段时间要留给国内政务的,在那段时间之前我想办法绊住他,不让他有机会见到王。”
谁知王室礼官摇摇头:“希律那小子,你压不住。还是让我来安排。”
*
一群人正在商量着如何对付希律的时候,伊南正在希律的家中逗鹦鹉。
她教这虎皮鹦鹉说“你好”“早安”之类,谁知这家伙都会,说得还巨顺溜。
于是伊南一边教这家伙说“希律真不赖”,一边伸手指挠挠鸟儿颈间细细的绒毛,心想希律这家伙外表像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但是内心确实有一股子坚韧不拔、永不服输的韧劲儿。
她在历史的长河中,每每总是遇见拥有这样特质的男人——不知真是丹尼尔所说的“磁场”原理使然,还是她就总是这么幸运。
她等了很久,也不见希律回来,于是举了一盏油灯,通过希律早先指点的那道门户,经过一段长长的通道,来到了巴比伦王宫储存泥板的库房里。
库房里存放着一望无际的木制架子。每一座架子的侧面都挂着一枚泥板,泥板上用楔形文字做了索引,大概标注了架上的泥板是什么时代,什么内容的。
她依次越过这些木架,手中油灯的幽幽灯光将这些索引照亮。她仿佛正穿过历史,从牧人王和英雄王创造的辉煌里一一经过。
远处同样有一盏幽灯,希律正坐在一张矮几跟前,身边堆起高高的一大堆泥板。
他看见了持灯的伊南,连忙站起来:“你怎么来了?”
伊南左右望望那些高大的木架,只说:“想来见见世面,看看王室的珍藏。”
希律苦笑:“哪里是什么珍藏,不过都是些繁琐的档案罢了。”
“不过还真的有些发现,”他过来牵了伊南的手,拉她在身边坐下,“你看——我找到了一幅王室邀请贵族参加宴会的安排,上面记着一对贵族夫妇在邀请之列,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写着,‘由穆什钦努古伽兰那与艾里伽尔夫妇作陪’。”
“这是我目前唯一找到,登记有他俩名姓的泥板。如果能得到当时赴宴的那对贵族夫妇的供词,就能证明令姐的婚姻确实存在。”
“可如果他们狡辩说是,为了宴会的需要,凑数假扮的夫妻呢?”
希律顿感无语,片刻后点头感慨:“你担心的也有道理。没有婚书契约,等于没有直接证据。”
他想了想又说:“我也找到了一些对方销毁档案的证据。”
“这是存放乌鲁克地区与巴比伦地区联姻文书的档案索引——你看,索引上记载了在存档当时,架上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