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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从灵站在结界外看向郁恒:“你确定不和我合力离开这里?虽然我们的力量恢复的不算多,但和你我二人之力,在这里找一条出路还是可以的。”
郁恒黑色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谢从灵,抿唇道:“不想走,在这里可以一直见到你。”
谢从灵:“哈?”
郁恒却已经扭身往前走:“省的每次找你决战之时,都要寻遍三界,在这里时时刻刻都能看到你,不担心你逃跑。”
谢从灵气呼呼撵上:“咱两战绩,我需要逃?”
“不过我也挺好奇,这里不属于三界的能量,究竟来自何处,留下来也不错。不过我们换个比试方式吧,打了这么多年了,没意思。”
郁恒停下脚步,谢从灵措不及防撞到他后背,硬邦邦的撞的脑壳生疼。
郁恒无奈笑着伸出手,半空中又缩了回来,清咳两声:“你想怎么比?”
谢从灵眼珠子一转:“比积分!最后谁的积分高谁就赢!”
郁恒自然没异议。
两人一同踏进结界,谢从灵以为会有什么仪式,结果前脚跨进去,后脚就进了副本空间。
谢从灵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郁恒:“……”
这确定是随机分配队友?
不过他们身上两成灵力又被压制到一成的事实,告诉他们确实进了副本。
眼前是一条青石板小路,刚下过雨的缘故,空气中还带着些许青草气息,地上也是湿漉漉的。
天空像墨水泼过一般的黑,半颗星星也没。
小路两边都是断壁残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在路的尽头有光亮,在呼唤着他们。
两人往光亮处走,一路上谢从灵提防着四周。
路的两边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放几个脸盆大小的盆,里面是一团团黑乎乎的东西,残存着烧焦的气味。
就这么一路走到尽头,两人终于看清光亮是什么。
这是一个渡口,一夜扁舟,亮着一展微弱的烛灯,方圆一米内的水面在光亮照射下依旧一片死黑,半点波纹也无。
谢从灵凝视着水面,船家挪动之间,她好像看到水下晃过一截白生生的物体。
郁恒锁眉低声道:“这里的鬼气过于浓郁,要小心。”
谢从灵点头走向船家问道:“你这船是要去哪里的?何时启程?”
船家抽了一口水烟,看了她一眼,道:“人到齐了,船自然会开。”
谢从灵看向郁恒,这意思是要等所有玩家都到齐了。
他们身后不远处的脚步声终于渐渐逼近,黑暗之中出现七个跌跌撞撞的身影。
第19章 、中元(二)
星辉惨淡,背光赶来的七人面目模糊。
五分钟之后,七人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了渡头。
最前面的两个中年男人站在原地粗喘了一会儿,抬头看到谢从灵和郁恒,怔愣了一瞬,很快整理好表情,才自我介绍:“徐尤、耿飞。”
谢从灵也是一愣,这两人的脸她没印象,但是说话之人的声音,她记得很清楚,她在新手榜前听过,就是眼前的男人说的“狙新手”。不过既然男人装作不认识她,谢从灵也淡定的点头,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我是郁灵。”
郁恒斜睥了谢从灵一眼,唇角微微上扬,心情颇好:“谢恒。”
两个男人皮笑肉不笑:“幸会。”
除了他们还有五个人,两女三男,松松散散的站着,看上去互不相识。
没给所有人互相认识的机会,船家抽完烟站起身,似乎是数了数人,然后冲着他们道:“齐了就出发吧。”
两女中有个圆脸扎羊角辫不到二十的姑娘,年纪小胆子却不小,直接问道:“不知道老人家这船要去哪里?”
船家走向船头的动作未停:“到了自然就知道。”
谢从灵早就了解这船家的态度,并不意外,倒是小姑娘圆润可爱,大约是第一次碰了一鼻子灰,颇不满的哼了一声,率先上了船。
谢从灵和郁恒是最早到的,这会儿却不急,只站在一旁看着。除了圆脸妹子,三男里面两个也急吼吼的上了船,挑了个中间的位置坐下。
剩下一男一女,男的一双凤眼,小脸高鼻,算是个帅哥,女的带了个鸭舌帽,看不清脸,但个子颇高,足有将近一米八,两人都不着急。
最后还是徐尤和耿飞问了一声,“我们上去了?”,率先上了船。高个女孩也没说话,随着两人之后上了船。
谢从灵将目光挪向凤眼男人,不论武力值如何,能这么淡定从容就不多见。
谁知她刚看过去,就听郁恒开口道:“你的腿抖得厉害。”
谢从灵下意识看向凤眼男的双腿,果然,本来修长笔直的腿型,这会儿抖的跟筛糠似的。
凤眼男也不害臊,哆嗦道:“大、大兄弟,我害怕,待会儿上船,你两能拉我一把不?我快迈不开步了。”
谢从灵:“……”去他的淡定从容!
郁恒轻笑,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凤眼男在郁恒的帮助下成功上了船,刚坐下就长舒口气,然后笑着对郁恒道:“大兄弟,我叫单肖,是治疗系的,武力值不行,但也能派上点儿用场,让我跟着你一起吧。”
郁恒点点头。
谢从灵惊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郁恒素以“不通情理不讲情面不解风情”的“三不原则”闻名三界,虽是心怀天下,但笑眯眯的扶人上船这事可不是他会做的。
谢从灵不由得多看了两下凤眼男,试图看出他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凤眼男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一乐,透着憨傻。
郁恒冷淡的声音插进来:“这人已经是我小弟了。”
谢从灵恍然大悟,敢情郁恒是担心自己抢了他小弟,不由得“切”了一声,就凤眼男这傻乎乎的模样,送给她当小弟她也不要。
“都坐好,船上岸之前,不要触碰水面。”
这是一艘小船,船家站在船头,离他们并不远,但声音却像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似的,沉闷而扁平。
谢从灵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但也不会为杠而杠,听了船家的话老实的坐下。
所有人坐好,船家船桨一撑一下就驶了老远。
因着船家的叮嘱,所有人都笔直的坐在船中间,并不靠近水面。贯彻最彻底的是单肖,不仅不靠近水面,干脆双手抱着腿,整个人团成一团,紧紧的闭上眼睛,吓的水面都不敢看。
谢从灵颇为同情的看了一眼郁恒,这么多年也没收个小弟,一收就收了个这么不成器的,太值得同情了。
郁恒被谢从灵看的有些恼意,正欲反驳,突然压低声音道:“看水面。”
谢从灵看向水面,微弱的亮光并不能照清水面之下的情形,但郁恒让她看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艘船。
船驶在水面上,两边一定会有吃水产生的波纹,但诡异的是,这艘船并没有,又或者这片水域静止了,就像一张平整的黑纸,没有一丝变化。
谢从灵皱了皱眉,在心底记下了这奇异之处,前方突然的响动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你想死也别连累我们!”
最早上船的两个男人产生了争执,其中一个死命拉着另一个,而另一个“呜呜呜”的不说话,只拼命挣扎。
最后挣扎着的男人摆脱拉他的人,蓦地冲到了船边,扒着船沿“哇哇”的吐了起来。
“艹!”拉着他的人叫了一声,立刻转身问船家,“他这样我们会有事吗?”
船家微微回头,并未回答,立刻转过头卖力的划起船。
拉人的怒了,就要伸手抓船家划桨的手,手刚伸出去,却被高个女人拽住。
拉人的挣了一下,发现无法挣脱,羞恼的放下了手。先是拉不住人,又被船家折了面子,这会儿连个女人都掰不过,拉人的脸色沉如锅底,转过身不再说话。
谢从灵坐在船尾将一切看的清楚,船家并非无视他,回头看了一眼之后,船家撑浆的速度就快了许多,可能是水面没动静的缘故,不易察觉,但他们现在的速度比刚刚快了一倍不止。
谢从灵紧抿双唇,这船家……就好像在逃离什么。
呕吐的男人吐了好一会儿,终于将胃里掏空,长舒口气,软瘫在船边,不敢用河水只能用袖子擦了擦嘴。
他正准备回身辱骂刚刚拉他的,他又不是傻子,根本就不会去碰水面,谁知扭头的瞬间,眼神突然和水面下的东西对上了眼。
“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男人双手撑着船身不住后退,小船因为他的动作顿时有些摇晃。
“别动!”高个女人也不知怎么腾挪的,瞬间移到男人身边,死死的摁住了他。
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间,男人已经涕泗横流,他抬起脸,胡乱指着水面道:“我、我看到了,水下有东西!我们要离开这里!让他快点撑船!我们、我们立刻离开!”
男人尖叫的瞬间,谢从灵就看向水面,虽离得远,但她目力极强,将水面下的东西看的清清楚楚。
水草般缠绕漂浮的是头发,仰起的纯白毫无血色的是脸,黑幽幽的是没有眼珠子的眼眶。
男人看到的,是一具尸体。
明明水面之上毫无波动,但水面下,尸体的两条胳膊随着长发起伏扭曲,仰起的泡的肿胀的脸像是要随时冲破水面的姿态。
被摁住的男人渐渐停止了哭泣,男人停止了挣扎,小船本该渐渐平稳,可就在瞬息间,小船又开始剧烈的摇晃。
“抓牢了!快到了!”船家大声叮嘱。
所有人立刻抓住了船沿,面露欣喜。
眼前渐渐有了光亮,前方的渡河之上,一盏盏河灯鳞次栉比,将原本黑色的水面照的一片光亮。而同时,所有人都看清了水面之下的东西,那些现在正在攻击着他们的东西。
密密麻麻的河灯之下,是同样密集的尸体,这些尸体全都笔直的矗立在水面下,双手向上,好像随时想突破水面。水面之下的波浪汹涌,尸体们随之摇摆,下半/身像被绑住了一样,成了水里的不倒翁。
“这些人,好像被种在水里的植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