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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平均每个礼拜见一两次面。大部分都是他来我家,我偶尔也会去他家。他虽然单身,而且从没结过婚,但是他的房间整洁得令人看不出来这一点。我甚至还曾经想象过是不是有人专门替他打扫房间。
我们俩的关系很快被冬子知道了。她来找我拿稿子的时候,他正好也在,所以我没什么好解释的。其实,本来就没有辩解的必要。
“你爱他?”
冬子和我独处的时候,主动问我。
“我很喜欢他。”
我回答。
“结婚呢?”
“怎么可能?”
“是哦。”
冬子有点放心地吐了口气,线条完美的嘴唇浮出一丝笑意。
“把他介绍给你的人是我,看到你们感情很好,我当然也很高兴,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太投入。保持现在这种交往状态才是最正确的。”
“别担心,我有过一次婚姻失败的教训。”
我说。
又过了两个月,我和川津雅之的关系依旧保持在和冬子约定的那个程度。六月,我们两个人单独去旅行,我很庆幸他没有提到任何关于结婚的事。要是他真的说出口,我就不得不烦恼了。
不过回头想想,即使他提出结婚的要求也不奇怪。他三十四岁,正处于“理所当然考虑婚姻大事”的年龄。也就是说,他和我交往的时候也默默地希望我们的关系保持一定的距离吧?
然而,现在思考这些事情已经失去任何意义。
我们相识两个月之后,川津雅之在大海里断送了生命。
3
七月的某一天,刑警来家里告知我他的死讯。刑警比我平时在小说中所描写的更为普通,但是很有感觉——也可以说更有说服力。
“他的尸体今早在东京湾漂浮时被人发现。拉上岸后,身上的物品证明他就是川津雅之。”
一名年纪不到四十岁、感觉很强壮的矮个子刑警说道。还有一名年轻的刑警站在他旁边,只是安静地站着。
我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吞了一口口水。
“确认身分了?”
“是的。”刑警点点头,“他的老家是在静冈吧?我们从那里请了他妹妹来认尸,齿模和X光片也都比照过了。”
接着,刑警十分谨慎地说:就是川津雅之先生。
我还是无法回应。
“我们想请教您一些问题。”刑警又开口说道。他们站在玄关处,大门仍敞着。
我麻烦他们先到附近的咖啡厅稍等。于是刑警们点点头,静静离开了。他们走了之后,我依旧待在玄关处,呆呆地望着门外。没过多久,我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门关上,回到卧室更换外出服。当我站在穿衣镜前想要擦点口红的时候,吓了一跳。
镜子里映出我异常疲倦的面容,似乎连做出一丁点表情都觉得吃力。
我将目光从镜子里自己的脸上移开,调整呼吸之后,重新和镜子里的我四目交接。这次的我变得有点不太一样了。我认同地点点头。喜欢他,是千真万确的事实。喜欢的人如果死掉了,感到悲伤也理所当然。
几分钟后,我到了咖啡厅,和刑警面对面地坐着。这是我时常光顾的咖啡店,店里也提供蛋糕。蛋糕很爽口,一点都不甜腻。
“他是被杀害的。”
刑警像是在宣布什么似的说道。不过,我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这是预想中的答案。
“请问他是怎么被杀死的?”我问。
“用十分残忍的方式。”刑警皱眉,“后脑勺被钝器重击,之后被丢弃在港口边,简直像是被随手乱扔的垃圾一样。”
我的男朋友,像垃圾一样被人随手丢弃了。
刑警轻轻咳了一声,我抬起头。
“那么致死原因就是颅内出血之类?”
“不是。”
他说出这句,重新端详我的脸之后,再度开口说道:“现阶段还无法作出任何结论。后脑处的确有被重击的痕迹,不过在解剖结果出来之前,没办法下定论。”
“这样吗?”
也就是说,凶手有可能先用别的方法把他杀死,再重击他的后脑勺,之后弃尸。倘若真是如此,凶手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
“还想请问一下,”大概因为我一脸恍惚,所以刑警开口叫我,“您好像和川津先生很亲近?”
我点点头,没有理由去否认。
“是情侣?”
“至少我这么觉得。”
刑警询问我们相识的经过,我也照实回答。虽然担心造成冬子的困扰,但我最终还是说出了她的名字。
“您最后一次和川津先生交谈是什么时候?”
我想了一下,回答:“前天晚上,他约我出去。”
在餐厅吃饭,然后去酒吧喝酒。
“你们聊了些什么?”
“很多……”我低下头,将视线聚焦在玻璃制的烟灰缸附近,“他曾经提到自己被盯上了。”
“被盯上?”
“嗯。”
我把前天晚上他跟我说的话告诉刑警。很明显,刑警听完之后,眼神中散发出热切的光。
“这么说来,川津先生自己心里其实有数?”
“可是没有办法断定。”
他从没断言过自己真的知道什么。
“那么,您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吗?”
我低头说:“不清楚。”
之后,刑警向我询问他的交友关系和工作等方面的事情。我几乎可以说完全不知情。
“那么,请问您昨天的行踪?”
这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我的不在场证明。对方之所以没有提到详细的时间点,大概是因为准确的死亡时间还没有判定。不过就算有了精确的时间点,我的不在场证明对于厘清案情也毫无帮助。
“昨天我整天都待在家里工作。”我回答道。
“如果您可以提供证明,我们处理起来会方便很多。”
刑警盯着我。
“对不起,”我摇摇头,“可能没有办法。家里只有我一个人,而且在这段时间内也没有人来访。”
“真是可惜。令人觉得可惜的事情还真多。百忙之中占用您的时间,真不好意思。”
刑警说完便站了起来。
当天傍晚,冬子如我预期般地出现了。她的呼吸很急促,甚至让我以为她是狂奔过来的。我开着文字处理机,一个字都还没键入,就拿了一罐啤酒想要喝。喝啤酒之前我先哭了一阵子,等到哭累了才开始喝酒。
“你听说了吗?”
冬子看着我的脸。
“刑警来过了。”
我回答。
她刚听到的时候好像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又像是觉得理所当然,默默地接受了我的答案。
“你有什么头绪吗?”
“倒是没有,不过我知道他被人盯上了。”
接着,我把前天和川津雅之的对话告诉张口结舌的冬子。她听完,像之前的刑警一样遗憾地摇摇头。
“有什么你可以做的事吗?比方说跟警察讨论之类的。”
“我不知道。不过,既然他没有跑去告诉警察,想必自有原因。”
冬子又摇摇头。
“你毫无头绪吗?”
“是呀。因为……”我停顿一下,继续说,“因为关于他的事,我几乎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
冬子看起来似乎很失望,露出了和早上的刑警一样的表情。
“我刚才一直在想着他的事,”我说,“但还是一无所知。他和我交往的时候,两个人都在自己身边划了一条界线,以互不侵犯彼此的领域为原则。这次的事件刚好发生在他的领域里。”
“你要喝东西吗?”我问冬子。她点点头,我便走到厨房帮她拿啤酒。
接着,她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和你聊天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什么事让你觉得印象深刻?”
“最近我们几乎没聊什么。”
“应该会说些什么吧?难不成你们一见面就马上上床?”
“差不多是那样哦。”
我这么说的同时,感觉自己的脸颊好像稍微抽动了一下。
4
两天后,他的家人替他举办了葬礼。我搭乘冬子的奥迪车前往他位于静冈的老家。很意外,高速公路的路况十分良好,从东京到他的老家只花了两小时左右。
他的老家是一栋两层楼的木造建筑物,四周是围着竹篱笆的宽敞庭院,主要用途是充当家庭菜园。
大门边有两位女性静静地站着,其中一位是年过六十的银发老妇人,另外一位是高而纤细的年轻女性。我想那应该是他的母亲和妹妹。
来参加葬礼的一半是他的亲戚,另一半是他的同行。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眼就看出从事出版工作的人和其他人的差异性。冬子在那些人之中发现了熟人,于是走过去攀谈。那是一个皮肤黝黑、小腹稍微突出的男人,听说是川津雅之的责任编辑。经由冬子的介绍,我才知道他姓田村。
“除了惊讶之外,真的再也没有别的感觉了。”
田村一边晃着肥胖的脸,一边这么说。
“根据验尸结果,他是在尸体被发现的前一天晚上被杀害的。好像是毒杀!”
“毒?”
我第一次听到这个细节。
“听说是农药。被毒死之后,好像还被榔头之类的东西重击了脑袋!”
“……”
一种莫名的感觉浮上我的胸口。
“他那天晚上似乎去了一家平时经常光顾的店里吃饭,从当天吃的食物的消化状态似乎可以得出正确的推测,所以这个推测的可信度非常高。啊,这些事情您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不置可否,但是轻轻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推测的死亡时间大概是几点钟?”
“大约是十点到十二点左右,警方是这么说的。不过其实我那天曾问他,说如果有时间,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结果他拒绝了我,说已经和别人先约好了。”
“这么说来,川津雅之曾和某个人约好要见面?”冬子说。
“好像是。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就该穷追猛打地问出他要去赴谁的约。”
田村非常后悔地说。
“这件事情,警察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