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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自小就是碰着铁板过来的。
却没想到有生之年竟会在这种事情上碰铁板,就像现在。
他倏然发现,自己并非外人所传的那般,心中除了征战便是征战。
他心中还有李蛮蛮。
哪怕他极力说服着自己,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也仍是无法忘掉,曾几何时,面前这个人真的想撇下柔丹的一切随那个大邯人远去。
撇下自己。
这世上,根本没有哪个男人能做到心平气地面对这一切。
景仲深吸了一口气,敛了目光,怕自己弄伤她,骤然松了手。
“无事了,回去吧。”
此刻,男人的双眼,已辨不出喜怒。
画溪缩在马车的一角,看着景仲忽然平静下去,内心涟漪不断。
他怎么会突然……突然……
她拢了拢头发,不敢再抬头看他,默默地低着头,沉默不言。
回行宫的路,还很远,半晌后,画溪终是没忍住,抬起头看向景仲。
他恰也在看她。
四目相对。
景仲微不可查地冷哼一声,随后干脆闭上了眼睛,眉头都没皱一下。
就是手中把玩玉扳指的力度有点狠罢了,坚硬的羊脂白玉都起了条微不可查的裂痕。
将画溪送回寝殿后,景仲想了想,道:“外头还有些事,今晚我晚些回来。”
话音一落,景仲咳嗽了两声。
画溪知道他公务繁忙,今日下午也不知推了手里多少事,就为她那一句早些回来。此时也不敢耽误他的时间,只是柔声开口道:“王上莫不是受了风寒?”
“我没事。”景仲淡淡道。
画溪拽住他的衣袖,“回去后我让虞碌开一张料理风寒的单子,把药熬了,王上晚上回来喝。”
景仲一顿,回身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知道了。”
是,他真的应该吃药了。
若不是病得厉害,怎么会被她这么死死把着脉门。
画溪点了点头,道:“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景仲撒开手,放她走。
画溪朝前走了两步。
“李蛮蛮。”景仲莫名喊了她一声。
画溪驻足回首:“王上还有什么吩咐?”
景仲敛容正色,问她:“若是一个人没有心,别人再努力,能暖得动她吗?”
画溪愣了下:“人怎么会没有心呢?”
“如果。”景仲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道。
“如果?”画溪喃喃,她笑笑:“没有心的人,暖她做什么呢?”
“你们女子,若是将心交给了一个人,那别人还走得进去吗?”景仲问。
画溪懵了下:“王上什么意思?”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画溪不明白他的意思,道:“女子心给了一个人,应该就……收不回来了吧。”
心收不回来了,也就不存在暖不暖了。
景仲蓦地一笑,向她挥挥手,道:“无事了,早些回去吧。”
画溪觉得他有些怪怪的,但具体哪儿怪,也说不上来。
他最近都怪怪的。若是不怪,便也不会大半夜和她游城墙了。
“好,王上早些回来。”画溪朝他福了福身,往寝殿走去了。
回到屋里,陈嬷嬷服侍她梳洗完。
她从枕头下摸出那个荷包,将荷包捧在掌心,细细地看着。
白日没带着它,总觉得要送这么样东西出去,有些难为情。
总归他晚上要回来歇息的,到时候再给他,也是一样。
捧着那荷包,淡淡的熟悉的香气窜入鼻中。
心不知怎的,就乱想了去。
她没有睡意,坐在床上,想着刚才马车上发生的事情,心还突突直跳。
景仲在城墙上,不畏他人的目光,称她是他的妻。
遥想去年洞房夜,他挑开她的盖头,那夜他便说她是他的妻。
这许久以来,他护她宠她,天下莫有人能赶得上。
别人家的丈夫,若是妻子跑了,寻回来定是打骂不断。
可他没有,他非但没有打自己骂自己,还耐着性儿哄自己。
这份心便鲜有人能及。
而自己待他的心呢?
从最初的惧怕,到如今……
人非草木,岂会无心。
到底也有真心。
她愿做他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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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章
等到后来; 画溪不知怎么睡着了。
翌日清晨,画溪迷迷糊糊醒来,刚坐起来,便觉怀中有什么东西跌了出来。
低头看了一眼; 竟是她给景仲绣的荷包。
目光下意识就挪到旁边; 景仲平常睡觉的地方; 褥子整洁得根本没有人睡过的模样,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和她昨天入睡前没什么差别。
景仲竟又一夜未回。
画溪轻轻舒了一口气; 略有些纳闷; 昨夜他又没回来吗?
许是在高高的鼓楼上吹了凉风,画溪觉得有些头疼。她揉了揉两边的太阳穴,拉起被子走了进来。
没多久,陈嬷嬷就端着水走了进来。
“姑娘醒了?”陈嬷嬷看向她的时候; 眼里既有迷惑; 又有不解。
画溪觉察出了她眼神中的闪烁; 问:“嬷嬷,外头出什么事了吗?”
她隐约听到有人在搬箱笼的声音。
“是。”嬷嬷低着头拧了帕子给她:“是侍卫在搬您的行李。”
行李?
画溪想了下,景仲昨天说了; 今日启程; 侍卫搬行李; 定是要出发了。
“都什么时辰了?”画溪有几分赧然:“昨日睡得太晚,竟睡到这会儿才起。没耽误启程吧?”
陈嬷嬷看向她,眼内多了几分怜悯。
“王上吩咐……”陈嬷嬷顿了下,深吸了口气,才一气说道:“他吩咐说,先送姑娘走。”
“送我走?”画溪抬眸愣住:“送我去哪儿?”
“回大邯。”
画溪听了,许久没有说话。
心里的感觉很是奇妙; 就像一个在沙漠行路的旅人,突然寻到一块绿洲,那里有丰沛的水源、茂盛的草木、和她渴盼已久的栖息之地。
她拼命往绿洲奔去,走到近前,才发现,那原是海市蜃楼。
“姑娘……”陈嬷嬷不知昨日他们出了什么事,怎的出去一趟,睡了一觉,早上起来就成了这幅光景:“您和王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误会?”画溪喃喃。
昨日是景仲的生辰,她早起给他做了一碗长寿面,下午他们一起去看了冰封望江的美景。他给她买了梅花,带她喝了牛乳羹,还背着她登上高楼畅谈了他的壮志雄心……
若说有误会,也仅是在那个侍卫出现之后。
“我去找他。”画溪起身。
榻前的衣架上,只有画溪的披风挂在上头,旁边空空荡荡的。她盯着那里,竟觉得心也往下面跌了几分。
取衣服的动作也愣在了那里。
“李姑娘。”赫连汝培站在门口,手中端了个盒子,突然喊了画溪一声。
画溪愣愣地回头,取了披风就往外走,疾步匆匆:“赫连侍卫,王上在哪儿?”
赫连汝培往门前一挡,拦在画溪身前:“姑娘。”
“这是何意?”画溪仰起脸,眸子里竟不知不觉浮起水光。
赫连汝培别开眼:“王上吩咐属下,即刻送姑娘启程。”
画溪听到这话,额角跳了跳。
昨日他还、还说他们是夫妻。
既是夫妻,又怎么会不问缘故,就将她送走。
“我不信,我去找他。”画溪错过赫连汝培,径直往前走。
赫连汝培道:“姑娘,王上一早便带人先赶回国都了。”
画溪推开他,往旁边景仲的书房去了。
微雪苍茫,天地一白。
书房的龙涎香沾了雪气,凝成雾霜,让人看不真切。
画溪扫了一眼,景仲日常所用之物,他批的折子,常用的笔墨,一应物什,收的收,拿的拿。
她疾步匆匆,再往另外几间宫殿走去,皆如书房。
与景仲有关的所有东西都收走了。
不知如何回到寝殿,赫连汝培和陈嬷嬷仍在门口。
“王上……他还说什么了吗?”画溪抬起头,哑声问道。
他没有做声,画溪又道:“他要赶我走。”
赫连汝培这才发现她唇畔悲切的笑意。
那个温婉动人的女子,脸上竟浮起悲彻凉意。
赫连汝培心头微震,却咂摸不出其中的滋味。良久,他才道:“姑娘,该启程了。”
画溪又笑了笑,没再说话,提起裙摆往屋里走了去。
走进寝殿,她的目光一眼就定在寝殿偏侧的悬阁上挂着的一幅景仲的画像。
画像上的人一身玄衣冠冕,衬得他眉眼间凌厉,森冷的杀伐之气。
这才是真正的景仲。
帝王无心。
画溪觉着好笑,竟将他这许久对她的好当做习以为常,就真忘了他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
送她离开的车马就停在行宫外,周围静悄悄的,画溪每走一步,都能听到自己的脚步踩在雪地里的沙沙声。
到了马车前,她抬头看了眼身后的宫墙深处,想起才到行宫那一夜,她在沁芳殿看到那进贡的十几个美人,她整宿睡不着觉。半夜无人时,她从榻上爬了起来,沿着红色的宫墙走了一圈又一圈。
这会儿她才发现,那些红墙有些褪色了。
月光总会掩盖过事物一部分原本的样子。
而恰好,她和景仲相识在月夜。
车轮辚辚碾过雪道,很快就没了踪影。
天地又飘起了大雪,雪花散了景仲满身,沾在披风上,覆了浅浅一层。他久久立于雪地中,盯着那青石道上那渐行渐远的小黑点,觉察不到冷似的。
赫连汝培撑起伞,走到他面前,叹了声:“王上,人已经走了。”
他亦纳闷,昨日景仲离去时,他知道是去见画溪,脸上的笑意遮都遮不住。缘何出去一趟,回来竟将人送走了?
“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