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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过廖文祥,又有别人来回事,景仲这一忙,竟又忙到了晚上。
月色沉沉,银色的月光铺洒在水池子里,泛出满池银辉,晚风吹拂,周遭的树木沙沙作响。
景仲踏着树叶的沙沙声走回了寝殿。
他惦记着那小姑娘早上不知为何还在闹脾气,回来时让内侍找了一包蜜枣,掂在手上。
小姑娘没什么心眼,特别好哄,一包蜜枣就能把她哄开心了。
原以为她这会儿多半正在案边坐着一边做针线一边等他,没想到他进去找了一圈,竟不见人影。
他招了宫人来问。
小宫女道:“李姑娘去了偏殿。”
“她去偏殿做什么?”景仲皱了下眉。
小宫女道:“她说以后她就住偏殿。”
男人眉心蹙得越发紧了。
他大步往偏殿走去,果真看到画溪正坐在灯下,手头放着药碗,也不知在想什么,眼睛盯着药碗,一动不动,景仲走到面前了都没发现。
出神了。
“李蛮蛮。”他喊了一声。
画溪这才回过神来,见他过来,忙起身向他福了一礼:“王上。”
这冷淡疏离的模样。
景仲扫了一眼摆在床头的箱子:“这是什么?”
画溪仰头看着他:“是我的行李啊。”
“行李?”景仲单手扣住了她的臂,低声问:“你要走?”
不知为何,画溪竟觉得他的瞳孔在那瞬间瞪大了许多,仿佛不可思议,拼命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看得她有一种错觉。
画溪避开他的目光,偏过头去,小声说:“已经到信城了,王上已经安全。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也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心底竟有些……堵,堵得酸涩不已。
“行宫宫娥美人不计其数,比我会伺候人的大有人在。”说到这里,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涌起来的酸涩感用力压下去,方才继续说:“我笨手笨脚的,再留在王上身边伺候,怕委屈着你了。所以就搬来偏殿了。”
景仲扣着她的臂,盯着她的眼,咬牙道:“你要和孤分道扬镳?”
他的动作虽重,却没有弄疼她。
却仍叫她慌乱了一下,她下意识抓着他的衣袖支撑自己,道:“我们不是说、说好了么,到了柔丹,王上安全了再送我回大邯。”
景仲拇指捻着她娇嫩的肌肤,女孩儿柔软的身体在他掌中就跟棉花似的。
是自己忘了,她爱自由。
怎会因为这些日子她心软留在身边照顾就觉得她会回心转意呢?
像她这种人,只爱自己。
饶是对她再好,她也惦记着自由。
须臾,他松开她的手,道:“你这人,果真没良心。”
说罢,转身拂袖而去。
因步履匆匆,带翻了案边的一张凳子,挡了他的路,他一脚把凳子踹飞。
实木的凳子撞在墙上,顿时瓦解成木块。
画溪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往外走了去。
眼睑一垂,揉了揉眉心,半晌方才小声嘟囔:“我没有良心,你就有良心了。”
出了偏殿的大门,景仲径直往前朝走去。
这后宫待不得人,迟早得被她气死。
赫连汝培见他怒气冲冲地往宫外走,忙跟上去:“王上这是要去哪里?”
“前殿。”景仲不耐烦地淡淡道。
前殿?赫连汝培一愣,瞧着他怒意满面的样子,不敢再言语。
昨夜景仲在赤阳殿宴群臣,喝了很多酒,正要散席时,听说西南那边有战报送来,他便到前殿接见信使。
信使见完,两坛酒的酒劲儿上来了,就宿在前殿。是以一应物品都是齐全的。
前殿只有几个内侍服侍,伺候他盥洗上了榻,殿内留了两个内侍守夜。
其中一个名唤姜忠,以往景仲在前殿都是他服侍伺候,倒也说得上话。
他守在殿外,听到主子辗转反侧,间或有不经意地叹息声传来。
看来,长夜漫漫,主子睡不着。
默了片刻,他轻声道:“王上,夜里寒凉,殿内没有炭火……不若老奴去传刘美人和张美人过来。”
昨夜廖文祥送来的那些女子里,就属一个姓刘的和姓张的最美,堪如天仙。
“什么刘美人张美人?”
“昨夜廖将军送了十名美人入宫,献给王上。”
十名美人?
拈酸吃醋?
要回大邯?
电光石火之间,景仲竟将这三件事连在一起想了一遍。
男人起身,坐了起来。
“有哪些人知道?”
姜忠想了想,道:“那些美人是廖将军入夜才送进来的,知道的人不多。老奴听说昨夜美人入宫的时候,陈嬷嬷碰到她们了。”
陈嬷嬷这几天都在画溪身边。
她知道了,那李蛮蛮?
李蛮蛮,你可别是吃醋了吧?
景仲弯腰捞起鞋子,三下五除二穿好。
*
待他火急火燎回到偏殿,偏殿竟还灯火通明。
画溪没睡,披着衣裳坐在凳子上,还在出神。
她没想到景仲竟还会回来,见他步子迈得极大,以为他又要来找茬,忙起身迎了过去。
没闻到什么香味儿。
“王上这会儿怎么过来了?”
话音方落,男人喉结微动,一把环住小姑娘的腰,将她抵在雕花木床的床头上,深深浅浅地吻了起来。
他的气力用得不小,画溪被他牢牢桎梏着,逃不开。
过了良久,他侵略意味十足的吻,才渐渐缓下来。
他抵着画溪的唇,嗓子暗哑:“李蛮蛮,我心里有谁,你不清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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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
画溪眼圈儿都是红的; 被他亲得脑子里一片浆糊。
她揪着自己的衣衫,向后退了两步。
眼里不是戒备,亦不是恐惧,而是无边的茫然。
她抬起眼睛; 看向景仲; 被他啃得殷红的唇翕动了两下; 终究捂着嘴,摇了摇头。
细白的手指掐着掌心; 心底的慌乱感才稍稍压下了些许。
景仲的心一紧; 一把拽过她的手腕,将人蛮横地扯进怀里:“李蛮蛮,孤心里有你,你没感觉吗?”
四周静默; 风都停止流动了一般。
画溪眼圈红着; 也不知何处生出的气力; 竟从他掌中将手抽了回来。
心里有她,是什么意思?
景仲看、看上她了吗?
“有、有我,会把我拿去做成灯笼吗?”画溪惊愕得语无伦次。
景仲蹙着眉; 面色微沉; 平日那冷得如同寒冰一样的脸上; 终于淬了一层肉眼可见的慌乱。
终究还是平常逗得太过,把人姑娘给吓傻了。
他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回她句什么好。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画溪缓缓抬眸,唇齿翕动,问:“王上心里也有那些江丘姑娘吗?”
男人喉结滚动; 觉着眼前那忽明忽暗的灯也太讨人嫌了些,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吸了口气。
手拿开的时候,绷着的脸霁散了些。
“没有什么美人。”
“昨天夜里,我在赤阳殿设宴,我也不知廖文祥什么时候送了那劳什子美人进宫。”他牵住画溪的手,道:“昨夜晚宴,我喝多了酒,西北那边有战事来报,我就到前殿见信使去了。见完信使,就在前殿睡了,哪知道什么美人?”
男人的目光坦坦荡荡,看向她的时候没有一丝闪躲。
画溪凝睇着他的眉眼,第一回正面迎上他的目光,而没有一触即散地躲开。
她早知道,像景仲这样的身份,十个美人何足挂齿?就算后宫成百上千的美人也不足称奇。
以往在大邯皇宫,她见识过皇上的后妃,有名有姓的就有好几十人,还有那些番邦每年进贡的美人,不计其数。
像他们这种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向来只是虚妄之言。
更何况……她没有立场与身份……
画溪见过景仲意气风发率领千军万马的模样,也见过他手起刀落利落斩杀歹人的模样,更见过他缠绵病榻奄奄一息的模样。
唯独没见过他站在姑娘面前,真切解释昨晚去向的模样。
一切都乱了。
从他出去引走刺客的那个雨夜,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就变了,有些混乱,乱得迷了她的眼。
画溪羽睫轻颤,隔了半晌,她才缓缓眨了眨眼睛,“嗯”了声:“我明白了,是我想多了。”
平和的语气里面藏了颗跳动不已的心。
景仲亦看着她的眸子,越看越觉着眼前这人像根木头,说什么都古井无波的样子,只恨没办法剖开她的心,把自己放进去。
“明白了?”景仲挑了挑眉,抬手整理了下方才被他压得微微有些乱了的鬓发:“那还醋吗?”
“醋?”画溪觉着舌头都捋不顺了:“我、没、没有醋啊。”
四目相对,景仲嗤声一笑,将人揽入怀里,扣紧了:“没醋要和孤分房睡?”
画溪垂下眼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我没有,我是因为……”
“不许。”景仲轻咳一声,双手紧紧禁锢着女子纤细婀娜的腰,道:“是你自己甘愿到孤这儿来的,既然来了,就不许再走。”
画溪惊得太阳穴一跳。
“王上要反悔了吗?”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景仲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男子把头埋进她的颈窝,温热的气息全洒在她娇嫩的肌肤上,沉声道:“想回去?你想得美。”
顿了顿,又改口了:“不,你想都别想。”
月光从薄薄的窗户纸上透进来,将一双紧紧贴在一起的人影投映在窗上。陈嬷嬷捧了安神茶来给画溪服下,看到窗内一双人影,掩唇笑了下,又默默走了。
小年轻闹架,床头打架床位和。
景仲的语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