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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想着,他趁景仲回宫更衣的时间快马回衙门,将那十几个姑娘喊到一处、
问过她们的意愿。
有十个都羞羞答答地答应愿意去伺候景仲。
廖文祥当即带着那十位姑娘入了行宫。
*
景仲到了行宫,先去问过河兴那边的情况如何,得知温青已将一切打理妥当,只等他回柔丹后,何兴国君便入柔丹递交国书玉玺。
一切都甚好。
他回寝殿的时候,步履都不禁轻快了些。
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赶上虞碌请了脉出来,虞碌看到他,停步,作揖道:“王上。”
景仲瞥了他一眼:“人如何了?”
虞碌道:“王后她脉象有些乱,许是这两日行车累着了,要好好休息。”
啧,身子还是那么不中用,就是怕她累着,他这回行路速度放得极缓极缓,没想到还是累着了。
不堪用,当真不堪用。
景仲信步走进内室,画溪正在指挥宫人将车上卸下来的箱笼收拾妥当。
景仲走到她身旁,抬手摸了摸鼻子,问:“药都吃了?”
画溪点点头,轻轻“嗯”了声:“吃过了,刚才虞大夫来给我诊过脉了。”
景仲摸了摸她的额头,有些冰冰凉凉,他招手唤来宫人,让她们灌了两个汤婆子来:“天冷,你吃过晚膳,就早些歇息。”
“王上不回来吗?”画溪脱口而出。
话刚出口,就恨不得把牙咬碎吞了。
这话说得,怎么就那么像想他回来一起睡呢?
景仲笑道:“怎么?孤还没走,就开始想孤回来了?”
画溪脸颊绯红。
不知为何,又想起白日他的那句话,脸上热意越盛。
“王上就爱逗我。”她撇撇嘴,转过身,低着头轻轻咬着唇。
小女儿害羞的模样都是生动的,景仲笑笑:“今日他们在赤阳殿设宴,我必须去一趟,推脱不了。”
画溪“哦”了声。
景仲顿了下,又双手摁着她的肩膀,将她身子转过来,对着她的脸说:“放心,知道离了我你觉都睡不着,我会想办法提前回来。”
“好。”画溪小声说。
话音坠地,画溪反应过来哪儿不对了,什么叫“离了他就睡不着觉”?小脸顿时染上一丝红晕,嘟囔:“我哪有睡不着!”
景仲心情颇好,朗声大笑,张开双臂:“给我更衣,我好快去快回。”
画溪恼得将衣裳往他臂间一搭,羞答答地跑开了:“让赫连侍卫给你换去。”
景仲看着她小跑进内室的身影,唇畔的笑意越发浓了,自己将衣裳换了,大步往赤阳殿走去。
早点去陪那些匹夫把酒喝痛快了,好回来搂着香喷喷的小美人睡觉。
*
景仲走后,宫人就端来了画溪的晚膳。
此处的宫人不知画溪的身份,只知她是随景仲一起入行宫的,身份必定尊贵,是以伺候得还算尽心。
从进了柔丹境内,画溪就不再让众人唤她“王后”。
当初她顶着龙洢云的名号入宫,而名义上的王后早在今年初就……薨逝了。
她既不想顶着别人的名号活着,也不想做一个死人。
用过晚膳后,她琢磨着景仲回来还有一阵子,便从箱子里摸出绣绷子。
她打算重新给景仲做个香囊,不想让他提前晓得了,每日只趁他不在的时候悄悄咪咪做一会儿。
这次和上次不一样,她精心绣的,不再敷衍。
每一针都落得细斟慢酌,做得格外慢。
“阿嚏。”她突然打了哈欠,扯了帕子捂住口鼻,抬头一看,儿臂般粗壮的火烛竟消去了大半。
“姑娘还不歇着吗?”陈嬷嬷走过来,端了碗热茶递给她。
画溪接过茶水,喝了一口,问:“王上还没回来吗?”
陈嬷嬷道:“还有些时候,信城的守将大都是当年与王上有生死交情的,他格外看重,多耽搁会儿也是寻常的。天儿冷了,姑娘不若先歇下。”
画溪仰头看她,犹豫了下,才道:“没事,我再坐会儿,反正时间还早。”
陈嬷嬷知她性子稍稍有些执拗,便也不再劝,只道:“王上一时半会儿恐怕还回不来,后面沁芳殿里有一汪温泉,温泉旁有个汗室。姑娘身子来了,泡不得温泉,不如去发发汗,也比枯坐着有趣儿。”
画溪一想,倒也是,便披了披风和她一起往沁芳殿走去。
从寝殿往沁芳殿去,有几处闲置的宫室。
陈嬷嬷提着灯走在前面,画溪跟在她身后。
经过一处宫室时,忽见门口灯火通明,一内侍领着姑娘往宫室走去。
见了陈嬷嬷,退至一旁,弯腰等她通行。
“嬷嬷,这些姑娘是做什么的?”画溪看了那群姑娘一眼,小声问道。
那内侍认识陈嬷嬷,知道她是景仲母族旧人,一向得王上看重,她领头开道,后头跟着的人不知贵重到哪里去了。
便赶着道:“回贵人,她们是进行宫服侍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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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画溪怔忡了瞬间。
她站在陈嬷嬷身后; 身子似乎动了一下,投在墙上的影子微微晃动。
这些美人都是进宫来服侍他的啊。
画溪低着头,双手搅在一起,轻声道:“嬷嬷走吧。”
陈嬷嬷感觉到了她兴致突然低沉了下去; 有心想说点什么开解开解她。但话到唇间; 却又不知说什么; 哥儿到了沾女人的年岁,虽以前没见他身边有过什么人。但……
哎。
画溪转过身; 往回走。
陈嬷嬷道:“姑娘不去汗房了吗?”
“不去了; 外头有些冷,我有些困了。”
陈嬷嬷提灯跟上。
回到寝殿,画溪默默梳洗,然后爬到了床上。
信城天儿凉了; 盖上被子; 还是觉得冷。
画溪把被子裹得紧紧的; 一点儿缝隙也不留,还是有冰冷的寒流在背心涌动。
她没睡着,拥着被子默听了一夜风雪。
天快亮时; 她才迷迷糊糊睡下。
再睁开眼; 已经快到晌午。
她爬起来; 一看,身侧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哦,景仲一夜未归哦。
也是,十几个美人,缠得他回得来么?
“李姑娘,你要是不舒服,就再睡会儿。”
画溪坐在床沿; 外头进来一个宫人,对她说。
她揉了揉眼睛,轻“嗯”了声,问:“王上呢?”
话音方落,便听到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景仲换了衣裳,眉眼清隽,薄唇微抿,一脸春风得意走了进来。
做了一夜新郎官,当然春风得意了。
画溪瞅了他一眼,拉起被子往头上一盖,又缩回被窝里去了。
一脸笑意的景仲看着小姑娘的动作,笑都僵在了脸上,愣了一下。
瞧瞧这样子。
“没看见孤回来了?”景仲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坐到床沿。
显然,画溪没了起初对他的畏惧之心。
她几不可闻地冷哼了声,拥着被子转过身去。
景仲把手伸进被子里,捉住她的手,问她:“谁又招你了?”
画溪将手抽回来,闭上眼睛,蒙着头,彻底不理他。
哟,脾气还见长了。
景仲喉结滚动,正要探身再去捉她,门外侍卫道:“王上,廖将军有事禀奏,再殿前求见。”
他看了眼只给他留了个背影的小姑娘,淡淡道:“知道了。”
言毕,挥挥手,侍卫便走了。
他倾身下去,凑在小姑娘的耳畔,低语道:“孤去去就回来,等我。”
那温柔的缱绻的声音如同春风一样灌进她的耳里,画溪忍不住后背的脊梁都凉了瞬间。
随即,她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儿。
哼,定是昨夜沾了别人身上的味儿。
她不满地又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景仲感觉她有些奇怪,昨夜都好端端的,怎么今儿就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
景仲在前殿面见廖文祥。
廖文祥今日精神不怎么好,仔细一看,眼底尚有淤青,脸侧也有两道若有似无不怎么明显的挠痕。
他缓缓喝了一口茶,道:“将军最近为信城的百姓,辛苦了。”
廖文祥不解其意,双手举在头顶,揖道:“王上言重了,俺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
“将军为国辛苦,也应该注意多休息。”景仲淡淡地说:“瞧瞧你的眼睛。”
廖文祥下意识摸了下眼睛,反应过来,他道:“哎,王上是说俺眼底的黑眼圈吧。”
景仲挑了挑眼尾。
“俺这黑眼圈倒不是因为公务。”说到这里,他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他的黑脸都有些发红了,黑红黑红的:“我家那口子,前年生了娃,这两年不知咋的,就爱想东想西。这不,这两日她非说俺在安康坊有了相好。俺说没有,她不信,天天晚上一回去,她就把俺里里外外查了个遍,去了哪儿见了什么人,都得盘查个一清二楚。昨天晚上回去又挨盘问了,俺从行宫回去,顺道送刘大人回府,在他府上耽搁了些时辰,她就恼了,非说俺趁空乱搞去了。”
廖文祥一脸苦相,又叹道:“俺家那口子,啥都好,就是脾气不好,最喜欢拈酸吃醋。气死俺了。”
景仲唇角微不可查地动了动,但终究还是忍下了。李蛮蛮倒满心大方,以前又是要主动为他纳妃,又要让出王后的位置,甚至还乐意找别的姑娘来伺候他。
大方归大方,也甚是气人。
见过廖文祥,又有别人来回事,景仲这一忙,竟又忙到了晚上。
月色沉沉,银色的月光铺洒在水池子里,泛出满池银辉,晚风吹拂,周遭的树木沙沙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