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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嗯”了声,缓缓闭上眸子。
画溪吹灭了屋子里的灯; 只留了床头那一盏; 灯光微弱; 映在他脸上,晦暗不明。画溪坐在榻边; 俯视着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平缓的男人; 俯视着这个曾护过她的男人。
他这回受伤,画溪的心境与上次截然不同。
上次看到他躺在床上,她脑子里只有害怕;怕他就此取了个他去了,自己处境艰难;这回虽也有害怕; 但她隐约觉得; 这回的害怕和上回的害怕不是同一回事。
迷迷糊糊; 掺杂了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她喉间不禁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滋味。
难道真的是心疼吗?
平心而论,他对自己这么好; 她怎么会没有察觉呢?
刚到柔丹那会儿; 她怕他怕得要死; 日日同床而眠,心都没办法放在肚子里。她曾以为,自己终有一日会被他做成人皮灯笼挂在宫檐下。
然而呢……
光是她顶替龙洢云和亲,他都可以光明正大的了结她的性命。
但他没有,非但没有动她一根汗毛,还放她离开,给她新的身份; 还她自由。
外面终于下雨了,一场秋雨一场寒,风吹过窗棂,拂动帘幔,扯回了画溪的思绪。
她神情渐渐回拢,起身走到柜子边,抱出一床柔软的被子,轻轻覆盖在景仲身上。
这一夜她都没有睡觉,守在榻边看着景仲。
赫连汝培说他伤得很厉害,但他要强,不肯示弱。可画溪是有眼睛的,她看得出景仲的虚弱。
她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强撑着精神着他。
到早上天快亮的时候,景仲突然发冷,身上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
意识也逐渐模糊。
画溪吓得不轻,忙去摇醒他:“王上。”
他困于梦靥,久不能睁眼。只薄凉的双唇翕动,吐出一个字:“冷。”
画溪晓得,带伤三分寒,她到柜子里把被子拿出来全压在他身上,又另外找婆子灌了几个汤婆子,塞到被窝里。
用处不大,他还是颤得厉害。
她咬了咬牙,褪了外衫,只穿了件薄如蝉翼的寝衣,爬到床上。景仲伤得不能随意动,她贴在他身旁,双臂搂着他的肩,将人抱在怀里,用身体一点点去温暖他。
窗外雨声潇潇,搂着景仲,她听得那雨声,心里莫名清净。
日上三竿,刺眼的日光从楹窗中洒了进来,画溪蓦地从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
一身冷汗。
她做了一场梦,梦到景仲在她怀里断了气。
冷汗淋漓直下,醒了心口还跳得厉害。
她一低眸,景仲还在她怀中,人昏着。
情形却不怎么好,呼吸浅淡得几乎不闻。
画溪心惊肉跳,慢慢将耳朵贴在他鼻间,才闻得他的呼吸。
好在身子已经不冷的。
画溪起床,穿好衣服,出门寻赫连汝培。
景仲的伤不能再耽搁。
刚出门,廊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人影幢幢中,画溪看到赫连汝培带着虞碌走了过来。澹台简也在一路。
“王后。”几人很快行到她面前,许是昼夜赶路,身上风尘仆仆。
画溪顾不得那么多:“先生不必多礼,快去给王上看伤。”
几人略作揖,便往屋里走去。
画溪跟了过去,只见虞碌让赫连汝培将昏了过去的景仲扶起来,他解开景仲的衣服,只见里面用厚厚的绷带裹着,伤口上涂了厚厚的凝血粉。
饶是如此,还是有鲜血渗出来。
血将绷带和伤口浆在一起,难以处理。
稍稍扯动绷带,就有血渗出来。
景仲人昏着,意识不清楚,伤口的疼痛让他下意识抗拒赫连汝培的触碰。人一挣扎,伤口就更容易出血了。
虞碌双手沾满了鲜血,急得满头是汗:“赫连,稳住王上,让他不要乱动。”
赫连汝培压力也大:“我……他……我稳不住啊。”
景仲不喜欢别人碰他,画溪的心随着他的挣扎的动作一抽一抽的,双腿也跟着发软。
她眼圈都红了,走过去,声音里竟不自觉带了哭腔:“赫连侍卫,让我来吧。”
“王上力道大,他这会儿意识又不清醒,万一……”
画溪摇摇头:“没关系,我来吧。”
赫连汝培看了虞碌一眼,只见虞碌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将信将疑坐起来,把地方让给画溪。
画溪就坐在床头,从身后抱住景仲。
景仲下意识挣扎了两下,画溪颤着声音喊他:“王上。”
嘿,也是奇了,他眉头深深皱了下,倒真的不乱动了。
虞碌擦了擦额角的汗,用剪刀将绷带剪断,再用银针一点一点挑出紧紧沾留在伤患处的绷带残余。
画溪长舒了口气,缓缓开口:“王上他,没有性命之虞吧?”
虞碌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与其担忧他的这点伤,还不如……”
言及此处,他似是察觉自己的失言,忽的闭口不言,默默低头处理伤口了。
虞碌重新给景仲处理了伤口,也是这样,画溪才看到了他的伤,前胸后背各有一伤,贯穿整个身体。
饶是看着猩红外翻的血肉,便知道该有多疼。
景仲没喊疼,画溪看到都心惊肉跳。
虞碌忙了许久,画溪抱着他的胳膊都酸麻得快没有知觉了,这才将伤口缝合完毕。
虞碌的手都在颤抖。
画溪小声说:“多谢虞大夫。”
虞碌忙向画溪打躬作揖:“王后折煞小的了,王上伤口虽然已经处理完了,但他身体特殊,我担心他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这两日还请王后小心仔细照看,一旦有什么异样,定要及时通知我。”
“是。”画溪应承着。
虞碌抬眼看了她一下,顿了顿,又从医箱里翻出几瓶药丸:“治伤的药我另外给他开方子,我盯着婆子煎好再送来。这白瓶的,清热解毒,两个时辰喂一粒,用温水送服,王后万万记住,切不能忘了。”
画溪觉得有些蹊跷:“王上不是外伤?为何要清热解毒?”
虞碌朝景仲探了下脖子,对画溪道:“这是王上的私事,属下不便多言。”
画溪“嗯”了一声,不再多问。
人都去了,屋子里安静得很。
画溪照虞碌的嘱咐,一刻也不敢放松警惕,生怕他有个什么闪失。
比着两个时辰,她把瓷瓶里的药丸倒了出来。
赭色药丸不过小指指甲盖的三分之一大小,画溪看着那药丸,觉得眼熟。
默了一阵,终究想起,上回景仲在汉城遭朱旦暗算,中了毒箭,那个时候他吃的药里就有这一味药丸。
难道这么久了,他体内的余毒还未清?
画溪握着那瓶子,心间兀的尖锐一疼。
她抬手揉了揉心口,好不容易将那阵尖锐的疼痛压了下去。
景仲一睁眼,便看到晦暗的灯光下,坐着蹙眉捧心的小姑娘。
皱起来的淡淡黛眉,眼底隐隐的泪痕,让他竟然有些心疼。
画溪见他醒了,忙撒手唤他:“王上。”
一声觉得不够,随后又呆呆加了一句:“王上,你终于醒了。”
眼角蓄着的泪珠儿欲落未落。
像极了挂在檐角的水滴儿。
景仲唇角微启,荡起一丝极浅极浅的笑,哑着嗓子道:“又哭了?”
画溪抹了抹眼角,道:“哪有。”
景仲笑而不语,默了一瞬,方道:“给孤拿点水。”
画溪柔声道:“正好该吃药了,你先用药吧。”
她倒了温水,行至榻边。
药丸塞进他嘴里,他喉头干涩,吞咽困难。
画溪用勺子舀了温水,递到他唇边。
他人躺着,不能随意挪动,勺子凑到唇边,角度不对,水便洒了大半。
画溪举着勺子,局促不安,扯了帕子擦顺着唇角淌进他脖子里水渍。
景仲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仿佛在戏弄她——我看你怎么办?
画溪端着水,犹豫了片刻。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画溪有点羞赧。
他们之间毕竟没有亲密到那个份上。
她正思忖着,景仲嗓子发痒,轻咳了两声,扯得干涸的唇瓣开了裂,渗出几滴血珠子。
画溪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道:“王上,冒犯了。”
景仲还在疑惑,这句冒犯了是什么意思。
她忽然喝了一口温水,俯身下去,柔软的唇覆在了他的唇上。
温热的水从她口中渡了过来,尤带着她身上特有的香甜。
心底像是有小猫爪子,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拨弄着。
真教人,痒不能言。
画溪的脸顿时红了,从脖根一路红到耳尖。她见景仲没有抗拒之意,又渡了两口过去,很快,一碗水就见了底。
最后一次,她倾身过去,水渡了,景仲的唇忽然动了起来。
他轻轻的,含住了她的唇。
他的气息铺天盖地袭来,犹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其中,似乎浑身所有的血在那一刻都冲往了脑门。
她竟连拒绝都忘了。
她觉得自己被卷入浪潮中,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唯一的感觉只有唇上的灼热,与他越发放肆的唇舌。
唇齿辗转间,画溪的脸比煮熟的螃蟹还要红。
但越是这样,越让人起了攻略之意。
画溪怕他一动,牵扯到了伤口,向后退了退,脱离他的吮吸。
好在他一向不是胡搅蛮缠的人,只用通红的眼圈看着她,声音有些暗哑:“李蛮蛮,是你自己来招惹孤的。”
画溪双眼瞪得圆圆,看着他,双腮鼓起,有不满。
和这人,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他病着,自己不跟他计较。
画溪气鼓鼓地说:“王上先歇着,我去绞帕子给你擦擦。”
说完,不等他首肯,便快步出了房门。
凉风一吹,脸颊上的热意总算消退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是五一节啦,小天使们五一快乐。
我明天要到办公室值班,不知道事情多不多,有没有时间摸鱼码字。
要是没有时间码字,就暂时停更一天。
后天放假了我会更新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