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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踏上前往柔丹的马车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的命由不得自己做主。
现在好不容易,她可以自己做主一回了。
千算万算,算错了人心。
原来她也会因为景仲纠结。
平心而论,景仲待她已经算是厚道。不管这厚道是因为什么,至少他真真正正护过自己。
时至今日,她对景仲怕过、怨过,到现在,也感激过。
尤其是近来她生病,景仲看得极为重要,虞碌大夫都喊了好几回了。
照理,她就算死在王宫,也该留在景仲身边尽忠的。
但她低估了人的求生欲。
她想起宫檐下挂着的那些人皮灯笼,心又硬了起来。
“王上。”她蹲下身子,像只温顺的猫儿一样伏在景仲的膝上,乖巧得不像话。
“是我不中用,总是让王上担心。”声音也柔得像一汪水。
景仲垂眼看她,说:“哦,你哪只眼睛看到孤担心了?”
画溪被噎了一下,神情有些尴尬。
是哦,景仲要担心也是为大邯公主担心,可不是为了她。
“李蛮蛮。”景仲看着画溪的眼睛,视线逐渐下移,指腹揉了揉她的鼻尖,嗤笑了声。
画溪仰着脸,乖顺地“嗯”了声。
景仲最近老是喊她李蛮蛮,她已经习惯了。
“李蛮蛮。”他又喊了声。
画溪偏过头,重重应道。
“李蛮蛮。”
“嗯。”
“李蛮蛮。”
“嗯。”
“蠢东西。”
画溪犹豫了下,没有答应这个诨名。
景仲却突然心情大好:“李蛮蛮是个蠢东西。”
画溪不高兴了。
“王上老是取笑我。”画溪站起身,从景仲身边跑开。
桃青端了早膳进来,有滚烫的热粥,还有清淡的小菜。
画溪跑过去帮她准备碗筷,又亲自盛粥。
刚舀了一勺,她感觉自己又要咳嗽了,忙扔下勺子,在怀里胡乱地去摸帕子。
不意间把勺子扔到了手背上。
烫得她一声惊呼,一把甩开手。
“怎么烫着了?快给我看看?”桃青揪心得很,忙扯了帕子给她擦身上泼了的粥。
画溪一边咳嗽,一边说:“没事没事。”
脸呛得通红。
“我去给你找药。”桃青说:“你等着。”
话未说完,景仲走过来,懒懒瞥了他一眼,拽着她的手腕往内殿走去。
在墙壁挂着的箭筒里胡乱翻了翻。
翻出了一小瓶咬。
他压着画溪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沿,这才揭开瓶塞,倒出药粉,扑在她被粥烫得绯红的手上。
“李蛮蛮真是个蠢东西。”
画溪悠悠轻叹了声,苦恼自责:“我怎么就这么笨了。”
想了想,她心虚的软软的说道:“肯定是王上经常骂我蠢东西,久而久之,我就真的蠢了。以前在大邯的时候,公主还经常夸我机灵。”
“机灵还把你送走?”
画溪被他塞得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景仲“啧”了声,拍了拍画溪的脸,说:“蛮蛮不服气?”
“蛮蛮服气。”画溪干净的眸子让人觉得她一片坦荡。
说完这句,她又咳了起来,肺上都咳得抽疼。
牵动胸腔都是疼的。
她喘不上来气,伏在床上咳了许久。
景仲轻轻拍着她的背,眉头皱得老高。
画溪本是小小的伤风,往常一碗姜糖水就能喝好,这回硬生生被她冲凉水澡,拖了十几日。
三月初五晚上,明日启程的事情都定了。
画溪身子不适合长途跋涉,只能留在国都。
听闻这个消息,画溪长长舒了口气,也不枉这些日子受的罪。
晚上景仲很晚才回来,画溪身子不适,早早就躺下了。
入了夜,她睡了一觉起来,才听到景仲推门回来的声音。
她慢悠悠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王上回来了?”
懒懒的,像只没睡醒的猫。
景仲嗯了声,自行解了衣衫,说:“睡你的。”
画溪重新躺了回去,乖乖地裹着被子。
听着隔壁传来景仲梳洗的声音,她缓缓眨了眨眼睛,双手叠放在胸前,掰着指头玩儿。
很快,景仲就回来了,他掀开被子,躺进被窝。
画溪嗅到他身上有淡淡的酒味儿。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话到唇边,又觉得这样太反常,怕惹得景仲生疑。
又把话憋回腹中。
身旁没多久就传来景仲均匀绵长的呼吸。
呵,戏里不都说临别前夜,夫妻都是款款而谈,共诉离情的么。
他睡得倒挺快的。
画溪翻了个身,弓着身子睡觉。
腰上忽然搭来一条胳膊,把她往身后一带,她身子被带进景仲怀里,两人离得极近。景仲从身后抱着她,口齿含糊不清:“睡觉。”
画溪身子没敢动,轻轻“嗯”了声。
*
“王上。”画溪轻轻推了推景仲。
景仲躺在床上,皱着眉醒来。他睁开眼,看到画溪已经穿好衣裳,梳洗完了。
她穿着一件颜色浅淡的大邯衣衫,脸上未施粉黛,是他最喜欢的白净姿容。
头有些疼,昨日见了大良国时辰,夜里应酬到深夜才回。
景仲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澹台先生他们已经在宫外候着了。”画溪伸手扶着他起床。
哦对,今日要启程回信城。
“不是还病着,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画溪服侍他更衣,唇边挂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她说:“王上要远行,我当然要早起为你送行。”
景仲张开双臂,任画溪为他穿戴。
穿好衣服,系上玉带。
画溪又从袖子里摸出个黛青色的香囊,挂在他腰间。
“本该在春分前给你的,只不过我这段时间一直病着,耽误到昨日才做好。”画溪颇有些愧疚。
景仲低头扫了眼,黛青色的香囊,用金线绣着舞爪飞龙,有种不动声色的威仪。
那是画溪答应给他的香囊。
来得迟迟,他亦欢喜。
他嘴角微微一扬,道:“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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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画溪不再说话; 默默低头整理他腰间的香囊穗子,冰丝流苏线被捋得直直的,服帖地贴在他玄色衣衫上。
整理好衣衫,她站起来; 脚步微踉; 一晃; 正好跌进景仲张开的臂间。
景仲双臂微收,把人揽入怀中。
画溪一仰头; 额头刚好从他下巴擦过。一夜未加修理的胡茬冒出; 擦在她娇嫩的肌肤上,酥酥麻麻。
不自觉地偏了一下。
景仲阻止她,宽掌贴在她脸颊,带着她的脸侧过来; 捧着她的脸和自己对视。
画溪一怔; 颤了颤眼睫; 移开了视线。
景仲的视线落在画溪的手指头上,因为连夜赶工,指尖捏针都捏红了。
他说:“以后不许再做针线。”
“为什么呀?”画溪歪着问。
“孤说不准就是不准。”景仲顿了顿; 抬手摸了摸她的发顶; 说:“孤不在家; 要乖。”
画溪的动作缓了一下,才缓缓低头轻轻嗯了声。
景仲低下头闻了闻,鼻息间全是她的香味儿,香气卷在空气里,被暖风一蒸,越发浓郁。
他忽的皱眉,很不爽地又捏了捏她的脸; 说:“把你香露找一盒。”
“什么?”画溪呆了一瞬。
景仲挑眉看她。
画溪知道这人变态惯了,也不再问他,乖乖到妆奁箱内翻了一盒她平常用的香膏,说:“是温将军随行伺候王上起居吗?我把香膏给他保管。”
景仲勾手:“不必。”
画溪“哦”了声,乖乖地把香膏递过去,景仲深深吸了一口,是这个味儿,他这才心满意足地放回袖内。
外间随行人员已整装待发,景仲没再耽搁。画溪给他换好衣衫,用过早膳。
时辰还早,外头吹起风凉飕飕的。
画溪披着斗篷去,送景仲去宫门外,风吹在脸上有些疼,她跟在景仲身后,悄悄缩了缩脖子。
景仲眼角的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微微牵了牵嘴角。
“外头冷,你回去吧。”出了西殿大门,景仲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画溪说。
画溪猛地抬头,望着风口下的景仲。
昨夜的一场雨,将王宫的天空晕染成了温润的浅青颜色,如极其细薄的瓷坯,积云浓处,毫无清晨朝晖的热烈气,恰似错开的裂纹。
比起隆冬积阴的天,也就免了雪霰铺面的寒凉与生疼。
景仲站在风口下,风把他的衣襟吹起来,露出玄色袍子下靛青的裤管,年轻的脸上满是温和,那些传言中神魔鬼怪般的吃人恶魔不在。
在她眼前的只是一个与常人无异的年轻男子。
在那一刹那,画溪竟觉得心底涌起了些古怪的波澜。
她晓得,这许是她与景仲此生的最后一面。
他去了信城,她必会设法逃离国都,离开柔丹。
她捏了捏手,告诉自己,这是她梦寐以求的,也是这段时间不惜凉水浴身,好不容易换来的。
她微不可查地深吸了口气,点点头,微微屈膝,道:“是。”
景仲唇角微微扬起,嗯了声,便转身大步流星离开。
“王上。”
画溪开口道。
景仲驻足回首:“嗯?孤还没走就想孤了?”
画溪舌尖一滞,张了张口,道:“去信城路途遥远,王上要仔细身子,随行的箱笼里我放了你常吃的几味补药,路程不那么赶的时候,让温将军炖了服下,对你身体有好处。还有,我听说信城那边比国都气候还差,夜间须加盖棉被,汤婆子什么的,我也放了些在箱笼里。你公务忙起来,就什么事儿都忘了,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