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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边无际的黑暗,密密麻麻的针,老太监尖锐沙哑的叫喊……藏在记忆深处被她刻意遗忘的恐惧来得密密麻麻……
这里不是大邯皇宫,身旁的人也不是皇后。
她压抑住自己的呼吸,不断吸气呼气,强迫自己放松。
景仲拈针靠近,俯下身正要往她背上运针,发现她雪白的背部上起了许多细小的鸡皮疙瘩,身子也不住颤抖。
他慢慢矮下身子,将头凑在她脸侧。
她眼唇紧闭,眼睛湿了,睫毛一根根黏在一起,随着眼球颤着。脸色苍白如纸,半点血色也无。赫然被吓破了胆。
蠢东西不仅蠢,胆子还小。
看着她这副抖如鹌鹑的小可怜模样,景仲顿时没了运针的兴致,伸手拨了拨她颤着的睫毛。
画溪下意识地睁开眼,对上景仲探究的目光。她紧巴巴地捏着枕巾,柔声开口:“王上?”
景仲没说话,他把银针往案几上一扔,踹了踹画溪的小腿:“睡进去。”
画溪不明所以,忙翻身坐起,慢腾腾挪到床里侧,抖开被子。
景仲吹灭殿里的灯,默默躺到床上。
画溪心中忐忑,不知自己哪里又惹到了他,好半天,她才试探性开口:“王上,你怎么不给我运针了呀?”
“累。”景仲惜字如金,一个字打发了她。
画溪抿起唇,心里又是窃喜又是担心,良久才喃喃自语:“要是留疤了不好看怎么办?”
景仲随口说:“你不留疤就很好看?”
画溪被噎住,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半晌才垂死挣扎挤出几个字:“总比留了好看。”
景仲不以为意地“切”了声。
良久,他才回了句:“明天孤让虞碌给你另开方子。”
“真的吗?”画溪猛地侧过身,压着的头发飞起来,扫过景仲的脸颊。
景仲烦躁地抹了把脸:“蠢东西,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过分?”
“对不起。”画溪眼睑垂了下去:“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王上明天真的会让虞碌大夫给我开药吗?”
景仲纳闷:“难道孤还对你撒谎?”
画溪心想,还真是的。他一直说要把自己拿去做成人皮灯笼,可还是数次帮助自己。即便他有他的原因,但到底还是帮了。
她漂亮的眼睛慢慢弯起来,眼睛里闪着星子般璀璨的光芒。
“好。”
景仲阖着眼,却也听到了她声音里的欣喜。
“可是虞碌大夫说我体质不好,不容易祛除疤痕。”画溪心有隐忧。
于是景仲慢悠悠地说:“治不好就打断他的腿。”
若是以前听到这种话,画溪保准要吓死了。但现在她早就习惯了。
景仲要杀谁从来都不会事先通知,他的剑会在别人始料不及的时候落在他的脖子上。每次他口口声声要杀谁,那人保准会没事的。
“谢谢你。”画溪弯着眼睛,乖巧地看向景仲,声音甜丝丝,软乎乎的:“王上。”
景仲心中忽的一软,猫儿抓了一下似的。
他烦躁地把被子往上扯了两分,盖住她聒噪的嘴,脸上不大高兴了,说:“睡了。”
画溪不知道景仲为什么突然就恹恹的,不敢去触他的眉头,“哦”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在黑暗里扑闪着眨了几下,然后轻轻阖上。
景仲的目光落在画溪偏在一侧的雪颈,洗洗白白的脖子,他后槽牙轻磨,忍下了咬一口的冲动。
画溪没睡着。
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又是欣喜。
欣喜的是今日不必运针了,担心伤口留疤,虞碌治不好,害怕惹景仲不喜,被做成灯笼。
她听说剥人皮的时候只需在脚踝处划一条小口子,然后从伤口往里面灌水银。这样,就能剥出一张鲜活完整的人皮。皮剥下来的时候,人甚至还是活的。
这样想着,伤口处也莫名隐隐发痒。
她伸手挠了挠。
没想到,越挠越痒,痒呼呼的感觉钻进肉里了似的。
忍不住,又小心翼翼挠了一下。
怕惊醒景仲,她抬手的动作轻轻。
手刚碰到下巴,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拽住她的手腕。景仲没睡醒的声音慵懒暗哑:“动什么?属猫的?”
“王上,痒。”画溪声音软软的。
“痒?”景仲惊愕地睁开眼,刚要脱口而出接她一句“喊声好哥哥,孤帮你”,一回头,对上她皱着眉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知道自己意会错了。
痒的是伤口啊。
“忍着。”凶巴巴挤出两个字。
“哦。”画溪有点茫然。
景仲侧过身,曲起手指在画溪额头上敲了一下,疼得她“嘶”了声,揉着额角,小脸皱了起来。
“以后说话记得说全了。”
“好。”画溪立马点了点头,也没想明白,自己刚才那话哪儿说得不全了。再要追问,景仲又转回身,阖上眼了。
不敢惹不敢惹。
伤口又痒了,她放在身侧的小手手蠢蠢欲动,悄悄往上挪,刚要去挠,景仲的手又攥住了她的手腕。
“蠢东西想变丑东西?”景仲语气不耐极了,把她的手纳入掌心,说:“再不睡,把你剥了皮做成灯笼。”
画溪紧紧抿着唇,不敢再开口应话。
景仲的手很宽阔,轻而易举就把她的小手握住。他的掌心有些凉凉的,一直握着,也生出些许温热。
*
次日虞碌依例来请平安脉。
景仲懒散地坐在书房的圈椅上,两只大长腿交叠搭在身前的脚踏上。
虞碌给他诊了脉,点头说:“王上最近恢复得不错,再有两帖药,就该大好了。”
景仲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嗯。”
桃青端着茶水走了过来,站在门口停了下。景仲挥手示意她进来。
桃青捧着茶盏奉上,端了空托盘正要退出去。
“慢着。”
桃青驻足,乖巧地走回景仲身边,低眉顺目问:“王上还有事情吩咐?”
除夕那日,景仲在静养的时候听到这个宫女跟蠢东西交换了新年礼物。一张绣工一般、料子一般的帕子,蠢东西日日用着,爱不释手。
这个宫女跟蠢东西关系很好。
“你和王后很要好?”景仲问。
桃青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看景仲,又看了看虞碌,低下头说:“王后待奴婢很好。”
景仲没心思问她们之间你送我帕子我给你暖被窝的密事,只问:“你知道王后很怕施针?”
桃青抬起眼,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疑惑,迟疑了下,才说:“是。”
“为什么?”
她怕到极点,寻常人不会对这种小事有这么大的反应。
运针不会伤人性命,她对施针的恐惧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桃青红着眼睛站在景仲面前,双手手指紧紧扣着托盘,目光复杂地望着景仲。
“说!”景仲道。
桃青咬唇,终究还是矮下身子,跪在景仲面前,道:“小时候有一次京城闹天花,公主不小心染上了。后来太医研制出方子,治好了她们的天花,却满脸留下了疤痕。皇后为了给公主治脸上的疤,遍请天下杏林高手。用了无数法子,还是不见效。后来有一个游方郎中,说他有法子可以祛除公主脸上的疤。只不过方子毒辣,治伤者会痛苦不堪。皇后对郎中的话将信将疑,既不敢全盘相信,又怕错过真正的神医。后来她想了个法子,选了几个和公主年纪相仿的宫人送到那郎中那儿去。那郎中为了先是在她们身上划出伤痕,再为她们治伤疤。”
想起那段往事,桃青吸了口气,才继续说:“王后因体质特殊,身上极为容易留下疤痕。那郎中对她下手尤其狠,鞭抽刀削,在她身上弄了许多疤痕。”
景仲眉头越皱越深,那蠢东西这么怕痛,还不知哭成什么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几个小伙伴要回来上班啦!我就有更多时间可以挤出来码字了。
从年前到现在,就昨天下了个早班,回到家刚打开电脑准备码字。突然接到办公室电话,有人举报聚众打麻将,领导让我和另外几个同事去劝导一下。另外有个同事也是被抓回来的,一路上都在骂这几个打麻将的,还说干脆直接让警察叔叔带他们回去喝茶算了。
结果到了现场一看,他爹就在牌桌子上……
场面一度十分戏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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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桃青抬眼; 小心翼翼看了下景仲的眼色,见他嘴撇着,神色似有不悦。
大着胆子继续说:“在她身上弄出伤疤之后,那游方郎中就为她施针治疤。听说那针扎的穴位特别疼; 跟骨头碎裂了一般。有好些年纪尚小的; 不堪其痛; 哭着求着让郎中收手。还有一些,为了免受痛苦; 甚至撞墙而亡。”
桃青唏嘘。
那段时间的画溪虚弱不堪; 本来就瘦小的个子更是纤细了下去。
她看着都心疼。
桃青还要再说什么,身前一阵黑影闪过,景仲已经“唰”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起身离去。
余下她和虞碌; 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 面面相觑。
画溪目光发怔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微微出神,片刻之后发出长长的轻叹声。药粉是浅黄色的,铺在肌肤上; 成了一条狭长的浅黄纹路。
她最清楚自己身上究竟有多容易留下疤痕。
她自己倒不介意脸上是否有疤; 她只怕——惹景仲嫌恶。毕竟; 他说过他最好美人。
他若嫌恶,无论是打发出去,还是自行处置,她都是死路一条。
这一回景仲把明罗打发去了都统部落,送给一个可以当她爷爷的男人,她算是彻底把明氏得罪了。
有景仲庇护一日,她日子便好过一日;若景仲不佑她了; 那……
她不敢深想。
她手支在下巴上,揉了揉眼睛,还没回过神,就听到身后的景仲开口:“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