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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暴君和亲-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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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莲步轻挪,走到景仲面前,仔仔细细把被角压得严严实实。跪在床沿为他掖里侧的被子时,别在而后的发散下一缕,搭在景仲鼻翼间。她低眸,顺过发丝,重新别在鬓边。
  想到刚才触摸到景仲脸时的凉意,画溪又怕又担心。
  怕景仲。
  担心景仲有个好歹。
  她鼓起勇气,再度将手覆在他的额上,那股沁人的凉意从掌心蔓延开,凉得吓人。思索片刻,她又取了桌上的两个汤婆子,塞入被窝内,重新盖上被子。
  做完这一切,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景仲脸上,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画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抱起床脚另一床锦被走到旁边陪侍所用的软塌上。
  澹台简没告诉她景仲到底是什么情况,她有些害怕,不敢和他同床共枕,因为他浅淡的呼吸使她害怕,总担心次日醒来,身盼卧了具冰冷的尸体。
  画溪拥被卧在软榻上,软塌垫了很厚的毡子,柔软舒适,带有一股浓郁的马奶香气,闻着让她精神稍微放松。
  离京开始,她就没好好睡过一夜觉,也没好好吃过一顿饭。心里塞满心事,每日入睡前总是担心明日醒来又换了另一番天地。
  景仲出征后,她担心大娘娘会对她下手,担心完后又害怕明奎。
  事到如今,她还怕景仲在殿内断了气息。她又该何去何从……
  担心这些有什么用?
  还不如想想怎么照顾景仲的病,怎么走出眼下的困局?
  她把锦被往上拉了拉,遮住有点冰凉的下巴,吁了口气,渐渐睡过去。
  夜深了,西殿的灯一直亮着。
  白日就不怎么热闹的西殿入了夜越发冷清,景仲缓缓睁开眼,久闭的眸子甫一见光,还是忍不住眯了一眯。
  他踢开覆在身上的厚被,直起身坐起,掌中却跌了个东西下来。
  垂眸扫去,呵,原来这就是害他睡梦中掌心犹如烈火灼烧的罪魁祸首。
  他缓缓抬起手,把汤婆子扔到一边,被子半踢开。月白色的寝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衣带系得宽松,衣领因睡姿扯开些许,露出瘦削的锁骨和小部分前胸来。锁骨下方的胸膛上是一小块褐青色的疤痕,不大,颜色在烛火映照下却显得很诡异。
  他遥望了一眼软榻上的画溪,小小一团,在被子里缩成一团。他视力极好,虽是晚上,烛光不慎明亮,但也觑见女子紧紧皱着的眉眼。嘴角也抿着,向下耷拉,不时微微抽动。
  模样可怜。
  箭伤处隐隐泛痒,如蚁虫爬过。他轻挠了下,复又躺回榻上。因体内的毒,他有点惧热,因而只拉过被子一角虚虚搭在腹部。
  烛光还亮着,他轻阖的眼忽又睁开,目光又飘向软榻,狭长的眉眼微蹙。
  ——他的王后混得真惨,新年最奢侈的梦想竟然只是睡个囫囵觉。
  胸无大志。景仲唇畔轻动,低声点评。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爱们,圣诞快乐嗷~~~

  ☆、第 11 章

  翌日天还未大亮,画溪就醒了。风吹开了窗棂,雪风灌进来,冻得她呼吸都是凉的。
  她坐起来,往床榻的方向看去,骇了一跳。
  ——景仲的被子大半搭在了床沿,长腿伸在被子外头,睡前她塞到手中的两个汤婆子也被扔到床角。景仲脸朝里面,看不清楚他的情形。
  她心揪着,生怕昨夜她睡着后,景仲悄然去了。
  硬着头皮挪到床边,她颤颤巍巍探了根指凑近景仲鼻下。幸好——还吊着游丝般的气息。
  她抱起被子拍了拍灰尘,把它盖回景仲身上。汤婆子凉了,另换了热水重新塞进他手中。
  做完这一切,时间还很早,天尚未亮全。
  桃青把红纸送了过来,就放在桌上。
  她走过去在桌旁,拿起剪刀,就着烛火,很快就剪好一摞窗花纸。红彤彤的,很讨喜。
  待到天放亮,桃青进来伺候她梳洗用膳。她把窗花交给桃青,让她拿去贴上。一并给她的,还有一枚穿了穗子的铜钱:“得了压岁钱,一年都压住邪祟,顺顺当当的。”
  桃青收了红纸,抿唇笑了笑,亦从袖内抽出一根崭新的绣花丝绢,递给画溪:“今年实在不知送你什么,就给你绣了条帕子,朱雀兽的,让它保佑你平平安安。”
  这是两人多年来的习惯,新年会彼此赠送礼物。
  去年发生太多事,她们都以为对方会忘记这个不约而同的约定。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了一眼,唇畔都浮起了笑意。
  桃青拿着窗花走出去,画溪有些不放心,她道:“你不够高,就找个侍卫帮你。”
  “放心吧,我找乌云珠姐姐帮忙。”她可不敢劳烦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柔丹男子比起大成男子高出许多,看上去就像一股子蛮力的牛。再加上他们不苟言笑,往那个一站,好似堵冰山。
  乌云珠虽也冷冰冰的,至少没那么骇人。
  出了寝殿,桃青找了一圈,也不见乌云珠。今儿是大年初一,新年伊始,应该红红火火热热闹闹,找不到乌云珠,窗花还是要贴。她委实不敢叨扰冰山似的侍卫,只好搬出小杌子自个儿去贴。
  温青端着景仲的药走到寝殿外,一眼就看到一抹鹅黄在殿门上比划。
  仔细看了下,原来是个女子在贴窗花。
  哦,这就是兄弟们议论疯了的那个大邯宫女。
  兄弟们不敢议论王后,只说她身边的宫女儿都生得娇美。他觉得他们眼皮子浅,没见过什么好看的女子,是以瞧个宫女都觉得眉清目秀。
  女子纤细,跟嫩柳芽一样,站在小杌子上费力地举起红纸。
  身高不够,比划了半晌,还是没贴到满意的位置。
  她一手支着窗花,退后些许打量高度。
  身后忽然插来一只手,帮她摁着红纸:“我来。” 
  桃青回头,眼睛惊愕地落在温青脸上,昨日她见过温青,在西殿的后园。她在厨房给画溪准备晚膳,温青带着一群侍卫匆匆走过。她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等我揪出了他,一定要把他头都拧掉。”
  蛮子的男人都粗鲁。
  桃青唬了一跳,再看他支在门框上的胳膊,粗壮如树木,稍稍用力真的可以把她头拧下来。她脊背上莫名飘起凉风,忙不迭跳下小杌子,口齿也不复往日机灵:“奴婢……多谢温将军。
  温青纳闷,这小宫女看见自己怎么抖得这么厉害?
  他探手:“还有多少?都给我。”
  桃青眼里闪过惊惧,脸色因为憋气而转成浅浅的紫红色。她把一摞窗花全都递给温青,然后低着头去接侍卫手里的药碗:“我先把药给王上送过去。”
  桃青端着药碗,头也不敢回,快步往寝殿走去。
  温青:“……”
  *
  新年第一天,画溪守了景仲一个上午。他还和昨日情形一样,仍是昏迷不醒。
  上午澹台简带大夫来给他诊过脉,叮嘱了几句如何照看他的事宜,便再度离去。他们没当着画溪的面讨论景仲的病情,画溪也不得而知,他究竟病重到什么程度。
  到了晌午,她吃过午膳,在园子里略走了几步。正要回寝殿,忽听殿门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兵戈交加的铿然。
  她心尖微颤,往西殿大门走去。
  刚至大门,便见明奎带兵和景仲的侍卫对峙与台阶之下。澹台简满面怒容,斥道:“明将军难道不顾王上之命,硬闯西殿?”
  “澹台先生此言真是诛本将之心。”明奎故意挤出一抹惊惧,眼眸里却满是讥讽。他的线人探得景仲命悬一线,朝不保夕,他再无顾忌,是以在新年第一天带兵以请王上参加新年宗庙祭祀为由,欲硬闯西殿:“新年祭祀宗庙,以祈新的一年风调雨顺,是头等大事。王上怎能避而不去?”
  澹台简道:“王上赴汉城杀贼,身体不适,回宫后一直在静养。怎能说是避而不去?”
  明奎冷笑:“王上究竟是在静养,还是尔等鼠辈借王上病重之际,趁机弄权?”
  “你……”澹台简怒不可遏,喉嗓又起一阵痒,胸口觉得压迫,粗哑地喘着气。
  明奎目光一转,落到停在檐角下的画溪身上,狭长鼠目充满精光,视线下流,唇畔勾起一丝狡黠的笑。这勾人魂的小东西,他志在必得。只是昨夜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哄得精明如豺狼的澹台简让她进了西殿。
  以为这样他就没办法了吗?
  他执剑步上台阶,缓缓走到澹台简面前:“澹台先生可别气坏身子。王上身体不适便罢了,让他好生静养便是。至于祭祀嘛……我记得,先王有一回新年远征丹夕国,新年祭祀便是当年的王后执先王之发,代为祭祀。王上既已娶了王后,何不效仿先王王后,让她代为祭祀?”
  他虽然在和澹台简说话,眼神却是瞥向画溪的。他的声音入耳,画溪感觉一条阴冷的蛇从脊背爬过。
  澹台简还要再说什么,明奎已闯过台阶,快步来到画溪面前,抬起手便要抓她。
  画溪脸色陡变,下意识朝后退。
  眼看着明奎的手就要近她的身。
  下一刻,“噌”一声,雪白刀光掠过,明奎的刀出鞘,落于画溪身后伸出的一只手中。
  刀尖指向明奎,离他的脖颈只有寸许。
  画溪回眸,只见刀光后,景仲目光熠熠,令人不敢直视。
  “明将军有事找孤?”景仲冷冷问道。
  明奎陡然色变,瞪圆了眼睛,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王……王上……是大娘娘,让我请你去宗庙祭祀。”
  画溪望着景仲,他的肌肤在雪色下显得还是有些苍白,手用力握剑,骨节发白。
  “请孤,那你为何拉孤的王后?”他低眸看了眼身前的抖如鹌鹑的女子,冷淡地瞥向明奎,眼尾略微挑起,勾得唇角微扬。
  笑得令人寒毛卓竖。
  “先王因征战落下亏虚,早逝。你让孤的王后效仿于他,是不是也盼着孤早死?嗯?”
  明奎顿时喘息声也不敢发出,连带着画溪也屏住呼吸。
  明奎愣了下,忙跪下乞饶:“末将不敢,末将只是担心王上不去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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