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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半柱香前青年一连串反常的举动,玄逸躺平,定定地看着床顶,突然从对方这类似寻安心的行为里悟到了什么。
得益于青年对吃穿用住的充分准备,他们现在虽然躺在同一张榻上; 却并没有盖同一床被子。
虽然对修士而言,手腕已非要害命门,但那悄悄越过边界的指尖,还是轻易地; 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沈裴,魔障……
发觉自己近来“疏远破障”的计划完全没有生效; 对清心咒愈发熟练的男人有些懊恼; 默默合眼,只当自己身边空空荡荡。
可没过多久; 他便感到身旁的青年动了动,像个寻找热源的小兽,一点点挤进了他的被窝。
软玉在怀; 同样没经历过如此情况的老古董瞬间僵了。
下意识地,玄逸侧头,想将青年推开摇醒,谁料在瞧见对方笼在月色中的侧脸后,他又堪堪停住了手。
与白日里和自己斗嘴争辩的模样不同,青年的睡颜十分乖巧,额头抵着他的肩膀,睫毛密密垂着,只一眼,便能叫人升起几分怜爱。
眸中神色变换不定,男人停在空中的手握了又松,终究没有去扰对方的梦。
翌日中午,听到房外走动声的沈浪浪迷迷糊糊醒来,刚睁眼就发现自己怀里的“抱枕”触感不对。
结实、暖热、光滑还有弹性……
循着本能细细摸了一遭,未等青年浆糊似的脑袋转过来弯儿,一道明显带着冷意的嗓音便在他头顶响起:
“摸够了?”
原地石化的沈浪浪:……
救命,他好像把手伸到某人的衣服里了!
前襟领口被人揉得一团乱,玄逸面色沉沉,心中恼火的却是另一件事:睡姿如此胡来,对方竟还想和那虞寒洲同房同榻?
若非自己昨日及时拦下,这两人怕不是已经生米煮成熟饭?
“师叔,”搭在男人胸肌上的指尖轻轻哆嗦两下,青年慌里慌张抽手,耳根泛红,相当痛快地服了软,“我知错了。”
眼见对方安安分分起身在自己旁边坐好,玄逸抬眸:“错哪了?”
沈裴嗫嗫:“……不该对您动手动脚。”
下次再想吃豆腐,一定要选对方睡着的时候。
“……”没能从青年口中听到想听的话,男人轻启薄唇,“还有呢?”
还有?
误以为自己是在梦中说了什么虎狼之词,沈裴小心翼翼地试探:“呃、睡觉的时候保持安静?”
玄逸:“……继续。”
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确定自己目前还没有反攻对方的能耐,心下一松的青年打了个哈欠,抱着被子重新倒回塌上:“弟子愚笨,烦请师叔给个提示?”
“虞寒洲,”眼瞧清醒过来的师侄又开始装傻撒娇,知道自己错失良机的玄逸,只得蹙着眉,把话说得更加明白,“如此睡相,你往后断不可与那虞寒洲共处一室。”
终于回过味来的沈裴:哟哟哟,好浓的酸味,原来某人竟是醋了。
兜兜转转绕了这么一大圈,他的便宜师叔还真是别扭且又可爱。
“知道了。”虚虚合着眼,白衣青年蹭蹭被子,含糊应了声,看样子还想补个回笼觉。
同住一个小院,玄逸当然知道沈裴平时有赖床的习惯,尽管觉得青年的回答过于随意,但他又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让对方直视自己、再正正经经地发一次誓。
因得这茬,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玄逸的脸色都不大好看,落在外人眼中,便是他不满和沈裴共处一室。
担心再这样下去、自己难得认可的剑友会触怒那位据说是宗主师兄的前辈,素来想到就做的虞寒洲,干脆寻了个机会,拉着沈裴躲进角落。
“要么你还是来我房间住吧,”眼中的担忧货真价实,虞寒洲压低音量,“倘若真惹恼了那位前辈,你少不得又要挨宗主念叨。”
话音刚落,正在楼下喝茶的某人就差点捏碎了手里的瓷杯。
非常想变回原型把头塞进翅膀里,小凤凰离朱眼观鼻鼻观心,总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前辈他,该不会也喜欢师兄吧?
否则对方的脸色,又怎会因师兄被虞长老拉走、而变得愈发难看?
习惯性地坐在主角身边刷好感度,专职攻略的齐九朝当然能够看出,那个所谓师叔对沈裴的特别。
然而与单纯吃瓜看戏的离朱不同,在他心里,其实并不想这两人走到一处。
按照原着发展来看,反派应当就是那个后来害死缥缈道宗宗主、自称魔尊的大乘期修士,剧情突变后的沈裴本就实力强横,若是背后再来个师叔支持,这讨伐反派的差事,怎么算也落不到离朱头上。
或者沈裴想办法让死在反派手下……
如此一来,新仇旧恨相互叠加,主角便有了成长的动力和扳回剧情的可能。
暗暗在心底盘算着未来能完成任务的几率,齐九朝眼前突然浮现出一行字:【若最终无法推进主角的事业线,可考虑将变异的炮灰塑造成反派。】
只要操作得当,对方先前赢取的所有美名和成绩,都会变成衬托主角的垫脚石。
万万没想到识海里许久没出声的攻略系统会突然冒出如此釜底抽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招数,齐九朝先是一惊,旋即又觉得对方的建议很有道理。
毕竟在如今这个剧情面目全非的世界里,想要主角无缘无故与沈裴争抢,简直比要对方原地飞升还难。
“二师兄、二师兄,想什么呢这么认真?”胳膊被人轻轻撞了一下,齐九朝回神,正巧对上离朱好奇看向他的眼睛,“前辈已经上楼了,我们悄悄去城里转转吧?”
整整陪在对方身边十年才换来“二师兄”这个稍显特殊的称呼,齐九朝努力挥去脑海里冒出的猪头,强笑着冲离朱点了点头。
都怪沈裴,都怪这个炮灰,如果没有他,主角这会儿,本该亲亲密密地叫自己九朝哥哥才对。
鼻尖一痒,不用猜也知道是某人或齐九朝又在念叨自己,沈裴语气真诚,一股脑地说了师叔许多好话,总算打消了虞寒洲让自己换房间的念头。
耿直却不愚笨,虞寒洲若有所思:“你对他,很不一样。”
虽说是从青年在剑道上展露天赋后才开始关注对方,可在虞寒洲的印象中,沈裴并不是会随便帮人辩解的性格。
“哪有?”斜斜瞪了对方一眼,白衣青年小声嘟囔,“我只是怕他生气,连带着大家都要遭殃。”
“也许吧,”难得没有戳破青年明晃晃的嘴硬,虞寒洲摇摇头道,“大道无情,飞升之路更是遥遥,别管你心里在想什么,切不要为此荒废了剑术。”
外表年岁相近,沈裴也只有在这时候才能想起对方一派长老的身份,顺水推舟,他双手抱臂,挑挑眉梢:“那你呢,还不是见面就提合籍的事儿?”
虞寒洲一本正经:“据说神魂相亲能交换对大道的感悟。”
“我就知道。”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沈裴哭笑不得,心里却当真松快了许多。
上辈子糟心事接二连三,他常年闭关,与虞寒洲见面的次数寥寥,更是从未挑明说过合籍之事。
后来他被齐九朝陷害,被各大宗门围捕追杀时,对方也没有落井下石,据说因违背新宗主之令,还受了好一顿责罚。
现下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沈裴终于确定,自己前世在宗门里,除开师尊,多少也还有那么几位朋友。
小醋怡情,大醋伤身,想起某人先前闹的别扭,他收起笑意,神情认真地道:“既如此,那些话,往后还是别说了吧。”
抬手碰了碰自己背后的长剑,虞寒洲趁火打劫:“一百招。”
“你你你、你这是敲诈。”化神之上,气机牵扯,剑意的比拼往往只在一瞬,听到这话,最爱躲懒的白衣青年立时有些跳脚。
但还没等虞寒洲回话讨价还价,他便自顾自地接话,摆摆手,仿佛彻底认了栽,只想着要尽快解决这件事:“行行行,一百招就一百招,我们可是说好了啊。”
及时咽下喉咙里差点脱口而出的“五十”,虞寒洲望着青年脚步轻快的背影,直到对方乐颠颠地敲门回房,才幽幽地叹了口气:“果然是为了他……”
宗门里人人喜爱的大师兄、婉拒无数合籍请求的缥缈首徒,这一次,恐怕是真的栽了。
“吱呀——”
房门开合,自打听到青年关于换房间的讨论后便收回了神识,玄逸隐去身形,冷眼瞧着对方在确定四下无人后放松肩膀,哼着小调,喜滋滋地靠近床榻。
本以为没了自己这个恼人的师叔阻拦,对方之后的动作就是收拾东西离开,谁料下一秒,白衣青年竟忽地回身,指尖轻点,将一池温热的清水哗啦啦填进了浴桶。
“啪嗒。”
屏风轻展,罗衫坠地。
卧房里的空气突然焦灼了起来。
第207章
完全没想过自己房间里还藏着人; 沈裴舒舒服服地泡起了澡。
尽管筑基后的修士早已免去了吃饭睡觉洗澡之类的欲求,可在沈裴眼里,这些充满仪式感的事; 本身就是一种享受。
热水的高度刚刚好可以没过胸口,抬手抽掉固定玉冠的发簪,青年乌发披散,遮住奶白的肩背,犹如最上好的绸缎。
右臂轻轻探出浴桶边缘,他指尖微松,任由发冠跌在堆叠的衣衫上,骨碌骨碌地打了几个转儿。
直到宿主外袍坠地才发现屋内波动的另一道气息; 0049瞧着眼前自动开启的马赛克; 十分纠结地伸爪捂脸:
怎么办,虽说没能察觉到那位的存在确实是它的失职,但如果现在告诉沈裴实情; 对方难保不会浪得更加厉害。
不、不是难保。
是一定。
让宿主坚守和谐真的好难。
相当委婉地,0049无声敲字:【大白天的,没事脱什么衣服?】
【谁家洗澡不脱衣服?】误以为0049又在为了那纸和谐守则找自己的茬; 沈裴眯眼,毫不客气地回怼过去; 【有本事你给我拎出一个瞧瞧?】
窗户关着、屏风挡着,房间里就他自己,悄咪咪地泡个澡怎么了?
他又没直接当着某人的面脱。
好悬没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