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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只要他刻意去记,便能记个全。
像遇见她那次那样,邵良宸以本来面目逛街的时候屈指可数,往日都不会公开亮相,与当朝官员的交集仅限于豹房,有资格出入豹房的都是朝廷高官,其中有机会见过他、认得他的又是极少数。
认得他的官场中人,除了杨廷和那样的高官,就是豹房内外的宦官,以及极少数锦衣卫高层,像杨廷和那样的大佬级政敌又不知道他是厂卫探子,总不可能叫人画张他的画像传去各地告诉人家:瞧瞧这就是迷惑圣心的男宠邵良宸吧?
如此一想,何菁才算勉强放心。
安化王此人似乎是好清静好得离奇,一面自己力主要大办这次接风宴,一面又害怕在正式开宴之前就被来客和负责操办的下人们扰了清净,遂将设宴地点安排在了朱台涟的府里。本来往日也是朱台涟替父亲与本地官员接洽往来,这一安排倒也不会令人觉得奇怪。
王长子府与王府一墙之隔,中间有道垂花门相通,平日无事不开。何菁与邵良宸从前都已来过王长子府几次,熟悉里面形制。王长子平日担负着替王爷接洽外人之责,府邸自不能就像桃园榧园那般窄小简陋,总体而言,朱台涟的府邸大约相当于三分之一座安化王府,也是十分宽阔华贵的。
饮宴当日,何菁与邵良宸一早就过来二哥府上,分别去帮着二嫂与二哥接待上门的男女宾客。
何菁还是头一回一气儿与这么多高门贵妇接触,好在有二嫂领头,她只需端出豪门贵女的端庄矜持,随着二嫂去与人招呼,受几句对方的夸赞追捧,再含羞带怯地谦逊几句,并没什么难度。
因此前所见二嫂秋氏总显得难脱小家子气,随时都唯唯诺诺似的,何菁还以为今日的女宾接待得由荣熙郡主担当主力,没想到今日一见,才知二嫂亦有独当一面的本事,与那些官员夫人说起话来落落大方,行止得宜,全然一副高门大妇的气派,荣熙郡主倒乐得清闲,早早坐到一旁等人搭讪闲聊去了。
何菁才明白,二嫂其实早就随着二哥练就出了未来王妃的本事,只不过碍着二哥的臭脾气,往日才总显得做小伏低。
安化城只是县城,最高长官不过是七品县令,今日勉强也来了,只是因为官职低微,存在感极低,都没多少人搭理。其余的宾客就再没一个是家住安化城内的,因都是外地赶来,有近一半的人并未携带家眷,女客也就比男客少了许多,总数不过二十余人,其中还有几个是宁夏府的庆王府来的自家亲戚。
这一回听说安化王认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何菁的亲婶母、寡居的庆太妃也来了,老太妃倒是真诚热情,一见面就笑呵呵地拉着何菁问长问短。
庆太妃还一举送了何菁一套极其贵重的赤金镶蓝宝头面做见面礼,其中玉蟾宫折桂分心上镶嵌的蓝宝石足有鸽卵大小,可谓当世罕见,看得诸位贵妇无不咋舌。
荣熙郡主还好事地当场取出分心就给何菁戴上了,足足的一大块赤金加上宝石,何菁立刻感觉脖子被压短了半寸,一瞥眼看见朱奕岚小脸发绿——她也不是没有类似的好首饰,只不过看见何菁得了好处,就心里难受。
大概是因为见到朱奕岚时时留意着自己,何菁隐隐觉得,三妹妹似乎有意趁着今天的机会搞点事,也便一直提着心留意着。
到了午时开宴,一众女眷热热闹闹地吃饭饮酒,倒是没出什么异常。
因客人多是远路而来的,安化王府今日的饮宴安排了午餐与晚餐两场,以尽地主之谊。两顿饭之间的工夫里,主人们还需安排好客人的歇息事宜。
待到午间宴席撤了之后,荣熙郡主提议大伙去到园子里散步消食,女宾们倒有大半都推说午后乏累不想去,秋氏便吩咐下人领客人们各去早已安排好的客房歇晌。
“你也回去歇歇吧,这边无需你帮忙操持。”荣熙郡主关照何菁,笑得颇有些狡黠神秘,“说不定你家宸儿已经回去等你了呢。”
何菁红了脸客套了几句,见这边确实暂且没事,就告了辞离开。
她不喜有人贴身服侍,又觉得今日反正都在自己家里活动,就没带丫鬟在身边,此时回转也是独自一人。
刚走到两府交界的垂花门首,身后忽有一名小丫鬟快步追上来道:“二小姐留步,王长子妃请您再过去一趟,说是有句话要问您。”
“哦。”何菁今日也帮着打理过宴席,秋氏有事想问她也不奇怪,她并未生疑,就叫小丫鬟头前带路,自己跟着返了回来。
“王长子妃领了几位夫人去逛后园,请您也过去那边见她。”半路上小丫鬟解释着,一路领着何菁没有返回方才的花厅,而是往后园走去。
何菁不露声色地自身后打量了她几眼,忽问道:“你是二嫂跟前近身服侍的?”
“嗯正是。”小丫鬟才十三四岁年纪,城府不深,听出她似有疑义,便露出些许心虚,回头望她笑道:“二小姐觉得我年纪小,不像能在王长子妃跟前服侍的?”
十三四在丫鬟当中已经不算年纪小了,何菁摇了摇头,微笑道:“你袖口上的花粉是从哪里蹭来的?”
小丫鬟抬手看了看两只衣袖,都未发现什么花粉痕迹。何菁走上前来,抓起她的左臂翻过来给她看袖口边沿所沾的些微黄色污渍:“咱们王府只有郑娘娘屋里常年鲜花不断,大冬天也要暖房日日送新鲜花儿过去摆放,可正巧二嫂对花粉过敏,对这东西闻都不能闻上一下,你做她的贴身丫头,身上还能有这种东西?你可别说,这不是花粉。”
小丫鬟脸上变色:“这……确实……确实不是什么花粉,奴婢也不晓得是从何处蹭来的。”
“是么?”何菁仍带着笑,眼睛直直地望着她,“你要想好,你究竟是谁的丫头,我随随便便都可打听得出来,这种谎话一戳就破。你也不要指望事后我寻不着你,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记性却天生极好,你的形貌我已记得清清楚楚,再有这花粉为证,拿郑娘娘那边的名册一翻就找出你来了。难不成你今日是奉了郑娘娘的命令,要害我性命,叫我死无对证?”
小丫鬟慌忙摇头:“不不,奴婢岂敢!”
何菁道:“那就说吧,你到底奉了谁的命,要引我去做什么?我承诺与你,你现在照实说了,我将来便不对你追究,不然的话,我这便要去找姑母,求她帮我理论了。”
小丫鬟忽地哭了出来,跪到地上恳求道:“二小姐饶命,我……奴婢不能说啊,不然三小姐……她必会要了我的命,连我娘,我姐姐,都得不了好去。”
何菁伸手硬搀了她起身:“你说,事后我会求姑母将你和你一家人都调来我院里做事。你当明白,现今的安化王府可不是郑侧妃与三小姐做主!”
小丫鬟垂着泪,慌张地喘息了一阵,咬了咬唇道:“其实,三小姐她……只是想叫您去见个人。”
“见谁?”何菁头上顶了一叠问号……
今日的筵席要说热闹,自然还是男宾那边更胜一筹。
安化王今日一反常态,竟没要儿子代劳,亲自坐在王长子府前宅的中堂正座上,拉着邵良宸站在一旁,将上前来见礼的众位来客为他一一引荐。
除了省一级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之外,到场的客人明显是武将多于文臣。依当下的制度,本地最高军事长官当属陕西都指挥使,但从职权而论,都指挥使负责的主要是战时后勤,并非直接用兵,手中握有兵权的是各个地区卫所的总兵,往下依次是副总兵、参将、游击将军等官职。
造反当然主要仰赖武将,邵良宸对到场所有的武将都很留意。
“这位是陕西总兵曹雄曹大人。”
“曹大人,失敬失敬。”
陕西总兵离这边有点远,参与谋反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看上去他与王府的交情也较为一般。邵良宸想过,如果自己是主使人,一定会将拉拢对象瞄准宁夏府,宁夏府城距此快马只需大半日路程,往来联络十分便利。
“这位是宁夏总兵姜汉姜大人……宁夏副总兵杨英杨大人……宁夏指挥周昂周大人……新升了参将的仇钺仇大人。”
“王爷折煞下官了,可不敢当王爷这‘大人’二字。”面前的人执礼甚恭。
原来这就是仇钺,邵良宸多打量了他几眼,此人三十上下的年纪,身形魁梧健硕,面堂微黑,下颌留着少许短须,眉眼不丑不俊,并不出奇,胜在周身英气逼人,很有武将特有的凛凛气概。原来这就是安化王想招的女婿。
邵良宸能想象得出,朱奕岚能看得中自己这样的相貌,一定是不会欣赏仇钺这种英武大汉的。
参将……这么年轻就做了三品参将,足见此人的本事非同一般。一个年纪轻轻就做上三品参将的人可谓前途无量,会有心做郡王家的女婿、放弃入京为官的大好前程?
其实邵良宸早就有种感觉,似乎他前世就对仇钺这名字是有印象的,可惜因为什么历史事件留下的印象,又想不起来。
此前他曾细想过,今日来的这些官员应该可以大体分为三派:其一,是“刘瑾派”,由京师派驻下来的巡抚、镇守太监等人组成,都是刘瑾的心腹;其二,就是“倒刘派”,也就是袁雄所谓的“主事人”,主持策划利用安化王府谋反对付刘瑾;其三,就是被成功忽悠、起了从龙之心要拥戴安化王登上皇位的“从龙派”。
这后两派都是反刘瑾的,与第一派势不两立。
当然也会有些不属于这三派之中的中立者,不过在官场上完全不站队的人必定会受排挤,所以邵良宸相信这里官职较高、稍有实权的人应该都是有所归属,只不过,其中不会每个人都清楚事情牵涉到了谋反。
要保证“从龙派”乖乖谋反,就需要有安化王府里的内应做他们的首领。
邵良宸目光瞟过正在勾搭弹唱女乐的朱台津,以及拉着布政使大人询问经济行情的朱台沈,最后落在朱台涟身上。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