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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能有六趾黑蛟在世了……恐怕裴无洙身上残留的紫微正象,离彻底消散一空之日,也所差不远了。
“那,那就没有……就没有比如说,”裴无洙面色纠结地提出一种设想,“不是皇帝的子嗣,也还可以当皇帝的那种情况?”
“当然亦有,”苦玄的反应异常的平静坦然,“那便是要改朝换代了。”
“就没有,”这说了跟没说一样,裴无洙嘶了一声,到底不敢把话说得太过明白,只小心翼翼地举例道,“类似于说,王莽篡汉那种的情况?……只是王莽他那时候改叫‘刘莽’了,这样的话,你们又该是怎么算的?”
“那还是改朝换代了啊,”苦玄奇怪地眨了眨眼,完全没有察觉出其中的差别,想了想,从头与裴无洙解释道,“殿下,佛道相面之术,其实是互通的。”
“观其居、察其气,先天曰‘命’,后得为‘运’,”苦玄耐心地一一释疑道,“命运二义,乃相术卜道之本……与其人在俗世的名姓际遇,着实不大相干。”
“这样吧,”裴无洙焦头烂额,思来想去,最终慎之又慎地决定道,“再过些日子,你进宫一趟,随我过去见一个人……届时,你要帮我好好地看一看他。”
“回来后,”裴无洙面色寒厉道,“这件事除了我……你与谁都不许说起。”
苦玄的眼神闪了闪,低低地“嗯”了一声。
二人一时相顾无言,裴无洙只觉自己听完苦玄方才所言,已然是筋疲力尽、心神俱疲……一时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千辛万苦走到头、骤然回神一场空的滋味,可着实不太好受。
有些事,做一次便罢了,但不是谁都能有“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的一腔孤勇的……
更要命的是,裴无洙还不得不思量着,如果最后真的还是男主阁下登基了,身边这些人她又得要如何去一一保全呢?
东宫太子的情况更是其中最为棘手不过的。
静默片刻后,苦玄叹息一声,低低地问了一句:“……是太子殿下么?”
正沉浸在满腔愁绪中的裴无洙霎时抬头,面色猝变。
“紫微正象在您身上,”苦玄简单地为自己的猜测解释了两句,“又有一名殿下身上已有六趾化龙之兆……东宫太子的身份,恐怕有疑。”
“小和尚,”裴无洙疲惫地笑了笑,轻声警告道,“如果这件事你不能忍住不说的话……我可能最后真得要割掉你舌头了。”
苦玄微微一怔,眨了眨眼睫,沉默片刻,复又轻轻地“嗯”了一声。
全然是一副毫无反抗的待宰羔羊之姿态。
裴无洙顿时更觉得心头疲累难言、索然无味。
二人之间便又是一阵难以言喻的静默。
“现在我们不妨先来说说七弟的事。”裴无洙按了按额角,强打起精神从满腔愁绪中抽离出来,沉着脸望向小和尚,凝眉探问道,“我方才问你可有遏制之法,你道‘办法自然是有的’……你说说看,都能有哪些办法?”
——无论如何,就算东宫太子不能顺利登基,最后也不能是让男主阁下当皇帝。
原作的凄惨死局仍历历在目、所去不远……裴无洙可以留七皇子一命,毕竟他如今还并没有做任何伤天害理之事。
但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真的放下心来、再眼睁睁地坐看七皇子一步一步走上帝王之位。
别的都不提,单李才人与宓贵妃之间,就是一场越不过的死局。
“走蛟化龙,必得有一个‘封正’之人,”苦玄也平静地跟着裴无洙转移了话题,毫不藏私地为她答疑解惑道,“要想截住那位殿下的帝王运,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提前找到日后可能为他封正之人。”
裴无洙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青崖剑,心头一时很是不适,轻声续道:“……都杀了么?”
“不,”出乎意料的是,苦玄摇头否定了裴无洙这个本就不怎么愿意的想法,平静道,“封正之道本就是机缘巧合所致,就算杀了前一个,还仍会有第二个冒出来。”
“最好的办法,是提前找到那些可能为他封正之人,然后让那些人心里都深深地埋藏住一个认知。”
“这是‘蛟’、不是‘龙’。”苦玄轻声道,“封正封正,封则正,不封则偏。”
“封正之人认为那位殿下是龙,他就是龙;认为他是蛟,他就是再挣扎,一辈子也都只能做头蛟……先前六趾,也皆就此化为乌有、付之一炬。”
裴无洙听完怔怔然半晌,心神俱疲道:“那又该怎么去找那些将来可能为七弟封正的人呢?”
“需得要那位殿下敬之、畏之、惧之、爱之皆深于旁人者。”苦玄轻声道,“既是能只凭一心认定他是龙是蛟、便轻易决定他一生运数之人……想来在那位殿下心里,本也是尤为重要、可以因对方只言片语而反省其身的人。”
裴无洙听得沉默许久,片刻后,抚住额头猝然一笑。
“我,我这话说得可能有点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裴无洙连连苦笑道,“但你这个形容解释……我怎么觉得,这说得很大可能就是我呢?”
苦玄欲言又止片刻,最后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心里也是这样猜测的吧,”裴无洙偏过头,斜觑着苦玄无可奈何地苦笑道,“毕竟,你好像对我方才那话半点也不惊讶?”
“我也是刚刚才想到,”苦玄顿了顿,像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整理了一番言辞,才缓缓道,“他能在您的紫微正象还未彻底消散之际便早早地生出六趾……可能那六趾,本来就是倚恃着您的荫庇。”
裴无洙听罢哂然,只觉苦涩:“你说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我是不怎么搞得明白的……”
“但我知道,”裴无洙怔怔道,“他能有今天,说句毫不心虚的话,没有我的帮忙是不可能的。”
——但如今,裴无洙却又得亲手去毁灭这一切了。
个中因果,皆为循环。
“既然如此,”苦玄瞧出裴无洙当下的心情似乎极差,便只轻而又轻地简单补充道,“能为那位殿下封正的,想来是非您莫属了。”
绕了一圈最后好像又绕回来了……裴无洙也是满心怅惘,只叹世间事兜兜转转,也是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有些事理不清楚,索性也就不去想了。
“那是不是说,”裴无洙抛开了脑子里那些纷纷扰扰的杂思,异想天开道:“只要我从现在开始,每天都在心里告诉自己裴无淮不配当皇帝、不配当皇帝、不配当皇帝……他最后就真的也当不了皇帝了?”
“殿下,”苦玄听得却神色莫名凝重,放缓了声调,柔声告诫裴无洙道,“化龙封正,本就是天命机缘……为了一己偏私而强力改之,虽无不可,但恐有后谴。”
“万事万物,”苦玄忧虑不安道,“还是应顺其自然为佳。”
心高于物、心物是一……苦玄怔怔地想道,他当时给那一句,只是神光一闪,有因缘故。
如今想来,才发觉那句怕并不是劝人修心养性,而是暗合了七皇子身上的封正之说。
他终究只得活成了裴无洙心中的模样。
念之为龙,即为龙;道之为蛟,终成蛟。
第65章 第四段梦 阴阳两面。
第四段梦境来得与第三回 一般突兀而毫无预兆。
就在小和尚刚刚与裴无洙解释完“走蛟化龙”、“封正之说”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后没几天; 裴无洙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安排小和尚与东宫太子先见上一面,第四段的梦境就来了。
还是熟悉的长乐宫、同样的华央殿,又一个雾蒙蒙的色调滤镜; 且还又又重新做了一回碗……
裴。因缘。无语子。白玉。无洙。碗:好吧; 看摆设,这还是熟悉的明德殿呢……算了,佛了; 随缘; 随缘。
裴无洙这回被安放一个窗明几净的多宝阁上; 占据地势之利,大大方方地纵观底下四方情境。
身着帝王朝服、看模样应该是登基了有几年的年轻皇帝与其手下的心腹谋臣相对而坐,共赏中央一片阴阳两仪八卦鱼。
“你说到这个; 反倒是叫朕突然忆起了一桩往事来,”前面君臣二人一问一答都议论了些什么; 裴无洙并没有来得及听到,她一过来; 便正正好撞上钦宗皇帝似笑非笑地摆了摆手,眼神莫名阴沉地睇着对面的青年文士,偏头讥笑道,“朕问你,昔年先太子之死……在你心里,归根究底,他其实是输在了哪一步上面呢?”
裴无洙听得暗暗砸舌:这就好比你新入职的公司老板问你; 你认为自己之前的老板当初算是怎么把一片大好产业搞破产的……这可是个答不好就得送命的世纪难题; 不容易啊庄狐狸。
裴无洙心里吐槽的欢,到底男主阁下提起的这一茬也叫她心头难堪,一时都懒得再多看年轻的钦宗皇帝一眼; 只专注于盯紧了默然垂首、沉吟无语的庄晗庄子期。
显然这对于庄晗来说也并好答。
或者说,答案他心中并非不知,只是不愿开口承认。
或是尤为难以在最后的既得利益者钦宗皇帝面前承认。
“先太子之败,”君臣二人无声地僵持了片刻,庄晗避无可避,隐忍地缓缓道,“在于他从未真正立足于可胜之地过。”
男主阁下这一问,如果是纯粹为了逼得人都承认只有他才有正当合理的继位理由的话,裴无洙心想,他算是成功了。
只是这赢得未免太小家子气。
“是么?”钦宗皇帝却并不怎么吃庄晗这一套,闻言唇角微弯,微微一笑,紧接着笑声转为讽刺,直接讥诮道,“在你们心里,当真是这样想的么?”
“不是把一腔怨恨全一股脑塞到左思源身上,恨香山寺本应为出世之家却还出手干扰凡俗?”
庄晗低着头,嘴唇紧抿,避而不言。
“左思源者,小人也,”钦宗皇帝微微冷笑道,“奸/佞之辈,人人得而诛之,他的死,朕也拍手叫快,只叹不及。”
“但你们若是把前事败漏、东窗事发之过,全一味寄在左思源一人身上,”钦宗皇帝怜悯地审视着庄子期道,“那朕可得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