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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说这桩婚事从头到尾,虽然宓贵妃打着的是给七皇子选妃的旗号,但其实压根就从没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为七皇子打算过。
“我母妃,”裴无洙叹了口气,捏了捏眉心,诚恳致歉道,“这事确实是她任性了,做得有失思量,没有照顾好你的感受……我代她向你赔句不是。”
“她先前受了些委屈,心里不舒服,一时想岔了,这事做的左性了些,”裴无洙含糊地为宓贵妃澄清道,“当然,我并不是说她这就有理由拿你的婚事来出气了……只是她毕竟是我娘,这事算是我对不住你,你就别再往心里去了。”
——也千万别就此记恨上宓贵妃了……裴无洙心惊肉跳地想着。
七皇子再是认真不过地细细打量了裴无洙歉疚的脸片刻,默然半晌,突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缓声道:“我无妨的……只要五哥你不觉得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就好了。”
“我之前还一直害怕,贵妃娘娘一番忙碌盘算,我却就这么当廷拒绝了她的好意,叫她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白忙活一场,”七皇子顿了顿,才复又状若不经意般,笑着随口道,“五哥心里,说不定还会觉得我性情桀骜、不识抬举呢。”
“怎么会,”裴无洙皱了皱眉,万分不解道,“一码归一码,就事论事地说,如果母妃从头到尾是真心实意为你打量辛苦的,那你要是平白无故什么也不说就当众推辞婉拒了,确实有你的不妥当之处。”
“但今晚这婚事,”裴无洙默了默,有些不忍心地低声道,“你我心里也都知道,母妃她并没有真心为了你而打算,你的拒绝当然算不得是什么‘辜负’……该是我们亏欠了你才对。”
“我就说这种婚姻大事,你把全盘托付给我母妃一人,说不得她就给你选瞎了,你看果然如此吧,”裴无洙痛定思痛,倾过身去,轻轻按了按七皇子的肩膀,郑重其事道,“以后你的婚事,你也再不许偷懒了,我要抓着你一起在后面一个个先观望了再说……保证这回的事只是一个意外,再没有下次了。”
七皇子仰起头,静静凝视了裴无洙半晌,突然轻声道:“五哥……我觉得我现在就能站起来了。”
“哦哦,你觉得行了么,”裴无洙不明所以,伸出手来作势要给他撑着,一头雾水地附和道:“那……我们现在就走?”
七皇子死死按着裴无洙的手,扶着墙缓缓起身,不过到底是强弩之末,只强撑着走了两步,便闷哼一声,重重摔在了裴无洙的背上。
裴无洙抿了抿唇,告诫自己背上这人现在是个半残废,勉强克制住把人从自己身上扔下来的条件反射。
反倒是七皇子,因为深知裴无洙最厌外人近身的秉性,仓促往后退了一步,慌乱间险些把自己摔到了地上去。
“这样吧,”裴无洙想着这样也不是个事儿,把腰上的青崖剑解下来,自己握着剑柄这边,把合着剑鞘的另外那头伸到七皇子手边,克制道,“你握着这个,搭着我的肩走……等你去给父皇请完罪下来、父皇瞧不见了,我再叫个宫人过来扶你。”
其实裴无洙现在就大可以把人扔在这里喊俩宫人上来扶着,只是想到一会儿七皇子理应受完刑后再去向真宗皇帝告一回罪,以示谦卑改过之心……有几个宫人扶着到底不好看,显得好像真宗皇帝多苛待人一样。
但裴无洙陪着去就不同了,她陪着七皇子过去,那看在真宗皇帝眼里,就只是兄弟和睦、阖家顺孝了。
七皇子怔了怔,依着裴无洙所言折腾好姿势,随着裴无洙走了几步,突然低着头、凝视着手中的青崖剑,似是感慨莫名般低语道:“这是我第二次亲手摸到青崖……”
“啊?”裴无洙愣了愣,随口应道,“哦,对,上一回是我当时拿它给你开蒙来着……”
佩剑在大庄是很私人化的东西,尤其是青崖这样的名剑,一般除非至亲至爱,剑主人都不会允许旁人随意触碰……当然,裴无洙并不太在意这个。
只是入乡随俗,云归每每亲自为她照料青崖,无论多忙,都从不假旁的任何一个宫人之手,久而久之,裴无洙也就潜移默化地认同了这一点。
七皇子有些眷恋不舍地轻轻多摸了几下。
“现在知道羡慕我的剑了?”裴无洙看得好笑,调侃七皇子道:“谁让你自己以前不好好学,现在就是得了名剑也不会给你糟践了……说起来,我以为你很讨厌青崖。”
——后面那句,是裴无洙想到梦里的七皇子曾讽刺过她“青崖妨主”,含在嘴边随意嘟囔的。
“是,”七皇子轻声应道,“我确实很羡慕青崖……我心里,也有些后悔没有好好跟着五哥学剑。”
后悔他当时初入长乐宫时心思太多、太杂,完全沉不下心来跟着裴无洙练习……
如果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七皇子不无惋惜地想,他本可以把很多事情处理得更好、更合宜的。
而不是像当年那般满心惶恐、手足无措,患得患失、动辄失衡。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裴无洙完全没有意识到七皇子口中“羡慕青崖”和她方才所说“羡慕我的剑”之间虽然表述几乎一致、但意思千差万别的不同,只诚恳回道,“反正我是再不会教你了……你以后不如用锏吧,好像还挺适合的。”
这是裴无洙想到原作里男主阁下惯用的兵器,随口点了这么一句。
反正七皇子以后不管练与不练、用不用锏,其实对裴无洙来说都无甚分别。她也就是突然想到了,顺口一提。
七皇子静静盯了裴无洙的侧脸半晌,低低应道:“好。”
之后静默片刻,七皇子又突兀出声道:“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值得。不知道经此一役,贵妃娘娘心里能否舒畅一些、消了气去。”
裴无洙一个踉跄,面色古怪地回头看他。
“承乾宫那日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七皇子以为裴无洙不明白自己在说什么,简单解释道,“贵妃娘娘心里憋着火,我是知道的。”
“所以方才父皇问我可要领罚,我隐隐预感到,他是想借此事给贵妃娘娘立威,这才主动直言二十杖,”七皇子淡淡道,“后来那十杖下去,打得不仅仅是郑宛,更是整个郑国公府的脸面。”
“说起来,虽然李妧叫人不耻,但皇后娘娘的侄女,好像也就那个样子……不知道这样一衬,贵妃娘娘的心里会不会觉得好受一些?”
裴无洙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好半天,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七皇子扬眉:“五哥是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李姑娘的名姓么?其实很简单……”
“不,”裴无洙抚额,无言道,“我也一点也不关心那个……我是纳闷你们一个个都是吃什么长大的,心眼多得跟筛子一样,而且。”
“今晚的事,我母妃完全没顾及你的立场,”裴无洙面色古怪道,“你现在反还想着她出了气没有……不是吧,你那么圣父?”
——真是圣父倒好了,真圣父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伪装成圣父的心狠手辣之辈啊!
裴无洙真不觉得原作的男主阁下有那么甜,是而听到七皇子这么“贴心”地为宓贵妃着想,心中的惶恐是压倒性胜过欣慰的。
“倒也不算,”七皇子顿了顿,坦言道,“只是觉得,十个板子,无论如何都是挨下了……总想叫自己挨得有用些,不显得那么累赘无能。”
“承乾宫给予贵妃娘娘的羞辱,目前而言,我完全无能无力,”七皇子神色平静道,“但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掰回一筹……至少叫我觉得,自己还不算太没用。”
裴无洙听得无言,哑然片刻,别过脸,仓促道:“太傻了……以后不要干这种蠢事了。”
七皇子不以为意。
“你最后那次顶撞父皇,他其时已然震怒,”裴无洙蹙眉,低声警告七皇子道,“你那般激怒于他,是极为愚蠢的行径……就连我都无法保证一定能保得下你,如果不是父皇后来突然改了主意,想拿你作筏子发难郑家,你今日受的,可不一定只是十个板子。”
七皇子垂下眼睫,若有所思。
“小七,”裴无洙犹豫许久,缓缓开口道,“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好好地、认真地、发自内心地回答我。”
七皇子微微一愣,但自然还是乖顺地应道:“五哥请讲。”
“你为什么要向父皇请封玉泉,”裴无洙转过脸,凝望着一眼看不到边的白玉石阶,缓缓道,“就为了以后一定要和我呆在一起么?”
七皇子默然半晌,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为什么?”裴无洙转回头来,仔细审视着七皇子脸上的神态,认真道,“你小时候,我确实待你不差,但真要说多好却也未必。”
“就像你说的,我做事有些三分钟热度。而最初那时你遭遇的对待,但凡有个良心未泯的人见着了,都不会坐视不管的。”
七皇子听到这里,不由轻轻笑出了声来。
“好吧,或许在宫里愿意管、也有资格管的人会少一些。”裴无洙实在不想跟人辩这个了,她上回就自己是不是个好人已经跟小和尚辩了一路了,这东西最后辩赢辩输好像心里都感觉怪怪的……
裴无洙加重了语调,认真道:“是,算小时候我待你很不错吧,但你应该也知道,这其实和你关系不大,当年那事不管换了谁我都会管的,主要我这个人就是喜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其实不需要、也不希望、更配不上你把那些恩情挂在心里一辈子。”
“因为我也其实只是一个普通的、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的平凡人罢了,”裴无洙拧眉道,“你或许之前、甚至现在都在心里把我美化的很好,但其实相处久了就发现,我压根没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脾气暴躁性子又急,有时候怒气上头也懒得与人讲太多道理。”
“你一厢情愿地美化我、选一块封地都要跟着我,那如果日后我哪里做得叫你不舒心了,你忍着不说,再忍着不说,”裴无洙苦恼道,“但你总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