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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星文的阅读在天色渐暗后宣告中止。
他看了眼右手边寥寥无几的书，又看了眼左手边堆积成山的书，最后看了眼斜对角。
斜对角的老人早已不知所踪。
“请问……”何星文找到了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这些书能暂时不要放回原位吗？”
对方回头看了眼他所指的方向：“哦，没问题，不过我注意到，你在那边看了一下午……”
“我的意思是，这些书的数量可不少。”
“是的，所以需要一点时间。”何星文：“但应该不会太久。”
“没问题。”工作人员爽快地答应了他：“明天见。”
*
一连数日，何星文都准时在图书馆报道，用来消灭堆积如山的书。
他一个人埋首书海，阅读着他感兴趣的部分，比起王朝的中兴和衰弱，他更喜欢王朝建立的过程。
在他看完这一部分时，自始至终没有变化的图标上的数字发生了变更：1/3。
何星文停下动作，看向手下那页纸。
一行标题，跃入了他的视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星文盯着它看了几秒，合拢书，翻开了下一本。
历史中他感兴趣的部分宣告结束之后，他翻开了哲学。
他不喜欢那些复杂的哲学定义，他更喜欢哲学中的那些先贤对人类和人类制度最初的思考。
这花了他一点时间，因为阅读哲学远比阅读历史更艰涩。
华国的历史是华国文化构成中的一部分，而哲学？
这玩意可搞疯了不少人。
但付出总会有收获，在挑剔的翻阅完他喜欢的部分，刨除了他不感兴趣的大部分之后，图标上的数字再度跳动，变成了2/3。
何星文揉着太阳穴，低头在自己手中的书页上一扫而过。
“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自以为是其他一切的主人的人；反而比其他一切更是奴隶。”——注：卢梭：《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与基础》
他挺喜欢这句话的，虽然它跟王国这个词听起来格格不入。
何星文合上书，看向左手边，在历史和哲学之外，还有两本不属于这两类的书。
它们被放在最底下，被一本又一本的著作所掩埋，如果没有看完堆积成山的书海，或许永远也不会被发现。
《论语》《孟子》。
何星文伸手拿起离他更近的那本《孟子》。
他随手翻开了一页，目光落在书上，看到的句子尚未收入眼中，图标上的数字已然变化：3/3。
而那行字此刻才通过视线被大脑接收。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注：《孟子。梁惠王上》
获取规则的效率过于高效，让人很难不去思考，他之前阅读历史和哲学的行为是否在浪费时间。
何星文合拢《孟子》，起身朝外走去，在路过图书馆工作人员时，停下脚步，轻声道：“我已经看完了……”他稍稍停顿，继续道：“麻烦替我转告那位老人，十分感谢。”
对方显然有些惊讶，他越过何星文看了眼书桌：“莫老说如果你读完了的话，就让我转告你。”
“不管是规则、道德还是良知，都无法用单一定义来解释。”
他磕磕绊绊道：“从古希腊到如今，人们对此的思考从未中止，当你觉得你可以定义它的时候，那么……”
“或许你正走在一条危险的道路上。”
这就是答案。
为什么《孟子》和《论语》在历史和哲学之后，为什么他先阅读了那一堆书海，才看到了那两本书。
所有的规则都来自儒家思想，可不是一个好主意。
*
黄沙依旧铺天盖地，这个世界似乎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刻。
何星文伸出的手在木门前停顿，对系统道：“我之前那句话说得太早了，现在才是真的推开这扇门，一切……”
“将截然不同。”
伴随着后半句话，小木门被再度推开。
金色的光从门后涌现，流淌在门后，流淌在这片大地上。
最初的那条规则悬于光中，它无法用肉眼捕捉，但真切的存在于每一缕金光中。
何星文垂眼看向他的手，手背上的图案染上一层金光，与门后的金光交相辉映。
系统提示：“规则正在获取中……”
金光中浮现新的规则。
“国家设定1：您的子民永远渴望征服更多的土地。”
“国家设定2：您的子民不歧视任何种族。”
“国家设定3：在您的王国内，年长者和年幼者将得到额外的庇护。”
这三条规则和最初的那条规则一并流淌在光中，在这片土地上延伸，直至在界限前停顿。
何星文飞快环顾了一圈，一条无形的界限划分了这个世界，界限之内是属于他的领地，被金光所覆盖，而界限之外是不属于他的陌生世界，黄沙遍地，不见生机。
系统：“游戏正在启动，请稍后。”
黄沙随着风扬起，又因它的消失而飘落。
天空中的星体平静的散发出光和热，照耀着这片大地。
远处的巨响依旧极为骇人，被金光所笼罩的土地，悄无声息的寸寸巨变。
绿草从脚下蔓延，树木拔地而起，湛蓝的湖泊倒映着天空，涓涓溪流横穿整片绿洲。
在三十步的距离之外，黄沙依旧死寂，在三十步的距离之内，绿洲生机盎然。
“尊敬的国王，游戏开启，祝您游戏愉快。”
第7章 子民
沧海桑田不过如此，何星文踩着脚下的土地，注视着更远方的沙漠想，它现在看起来有点游戏的样子了。
超出人类想象的力量，在游戏的框架设定下，变得无比合理。
随之复苏的不止这片大地，还有那两个静止的NPC。
“国王。”NPC注视着这个崭新的国度，询问何星文：“我们该做些什么？”
何星文环顾这个小小的绿洲，第一反应是开荒耕种，深植于华夏人本能中的种菜天赋缓缓亮起。
在何星文开口之前，他们已经踊跃的为何星文提出了建议。
“我觉得在外面能找到些有用的东西。”一个NPC指着那片荒漠道。
“我觉得我们得先生火。”另一个NPC的目光则落在绿洲上。
他们的表现超出了何星文对这个游戏NPC智能程度的想象，但考虑到这是一个划时代的全息游戏，因此而惊讶又似乎有些过于大惊小怪。
它本就该超越常识，因为它将在未来定义整个游戏领域。
何星文试探着道：“或许，你们可以各忙各的？”
NPC忠实的遵从着国王的命令，就此兵分两路，朝不同方向走去。
一个走出了绿洲，一个在湖泊旁停下了脚步，打量四周。
系统：“国王……”
“别这么叫我。”何星文打断他的话：“听上去很奇怪。”
系统：“他们也这么叫您。”
“他们是NPC。”而这是游戏设定，谁也不会无缘无故觉得游戏设定不合理。
系统：“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做？”
何星文注视着渐渐走远的NPC，风沙遮掩了他的身影，而在风沙之后，视线无法抵达之处有什么？
谁也不知道。
“这取决于这个游戏能有多真实。”
系统：“如果仅仅只有这两个NPC，那它可以真实到超乎想象。”
何星文赞同了他的话：“确实，量变总能引发质变。”
系统一板一眼的继续：“如果有十个npc，那或许在星耀落下之前，第一间房子就能建好。”
“如果有一百个npc，那或许在天亮之后，您的领地能被完全探索。”
“而如果这里有一千个npc……那么或许下一次您进入游戏的时候，您的领地面积会超乎您的想象。”
“我只有两个npc。”
何星文在意的不是他所拥有的过少，而是系统方才话里透露出的另一个含义：“所以，这些npc，不是用来让我指挥的？不，这么说有歧义，”他更正道：“这些npc的智能程度足以判断他们该做什么。”
系统：“您是这片大地的主宰，他们为您服务，而不是您为他们服务。”
“一款合格的游戏，不会让玩家被无穷无尽的琐事消耗游戏热情。”
何星文注意到，留在绿洲的npc已经成功生起了火，他没有因为完成了最初的任务而停下动作，来获取下一个任务指令。
相反他毫不停息地忙碌着，分拣树枝，寻找食物，搭建简陋的栖身处……
“更何况，您不会永远留在游戏里。”系统继续道：“游戏也不会因为您的离开而暂停。”
“所以，这是必然。”系统道：“他们有足够的自我认知能力。”
“这有些过分真实。”何星文轻声道。
“如果您担忧背叛的话，规则确保了……”
“我不担忧背叛。”
何星文注视着忙碌的NPC，他有着明确的目标，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且具有与之相匹配的动手能力——远超大部分正常地球人类男性的动手能力，以及体能。
可以说，他就像是人类中最出色的那一批。
何星文中断了这个话题：“我们来聊一聊其他的问题。”
“领地面积怎么才能扩张？”
“当领地规模超出它所能承载的程度之后，王国会自行扩张边界。”
“领地规模……NPC的数量？”何星文停顿了下，加上另一个词：“王国的繁荣程度？”
“是的。”
“NPC怎么增加？”
“如果您有足够的能量，祭坛能为您创造新的npc。”
“能量……”何星文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显然一个宣传片远远不够。”
“确实。”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诚实地回答。”
何星文停顿两秒：“你目前处于低智能化程度，但你不会永远停留在低智能化程度，告诉我，什么才是智能化程度提升的关键？”
流畅的对答稍稍停顿了几秒：“王国的规模。”
何星文毫不意外：“理所当然，这是你存在的原因。”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