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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自信截止到今天为止。
“这是馆长。”白泽介绍道。
男子拾阶而上,走进东展厅,问白泽:“这是新来的管理员?”
“是的,”白泽忙不迭点头,“我前两日向您汇报过的。”
凌穆愉收起脸上的惊艳神色,伸出右手来,客气打招呼:“馆长您好,我叫凌穆愉。”
男子负手站在凌穆愉面前,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看得凌穆愉极不自在,右手也尴尬的举在半空,犹豫着该不该收回来。
终于,男子抬起手,缓缓握住那只尴尬的右手,上下摇了摇,“我是丹霄,称呼我为馆长就行。”
名叫丹霄的馆长手很冰凉,凌穆愉去看他的脸,发觉他脸色苍白,眉宇之间有一丝虚弱之气,想来是身体不好。
丹霄收回手,再负在身后,说道:“你刚刚说博物馆有什么问题?”
“问题实在是太多了。”涉及到自己的专业,凌穆愉顿时滔滔不绝,从展馆的布置到展品的摆放再到宣教材料的设计,还有展品建档、营销推广等等,一说就说了一两个小时,说得他口干舌燥。
白泽见他停了下来,立刻贴心的送上一杯茶给他解渴。
“呃、谢谢。”凌穆愉接过杯子,纳闷白泽给的茶是从哪里拿的,好像没见到他离开呀。
“说得不错,我的博物馆确实太、随、便、了。”丹霄说着,目光投向一旁的饕餮标本。
饕餮标本昂首挺立,纹丝不动。
凌穆愉将杯子还给白泽,也看向饕餮标本,咦了一声:“这饕餮上面怎么有水?”他摸了摸标本脑袋,闻了一下手上的水,非兰非麝,一股奇怪的味道。
白泽大惊,正要动作,却发现凌穆愉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来擦了擦自己的手,再把饕餮标本脑袋上的水擦干净,然后把手帕叠好又放回自己的口袋里。
“!!!……”白泽把手放下,觑了一眼馆长,低头沉默并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丹霄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负手往外走,让两人跟上自己,“那以后博物馆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但不一定会满足。”
凌穆愉:“……”
三人将博物馆前边所有的展厅全部看了一遍,再到展厅外围转了一圈。
展厅后面有一座很大的花园,亭台楼阁小桥流水,花园后面又是一组宫殿款式建筑群,白泽介绍,那就是馆长的住所。
凌穆愉站在花园一座凉亭里,前后左右四处看,这座博物馆真的可以用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来形容。
一个在京城郊外的山里建一座宫殿开博物馆的男人,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儿的奇葩?
“凌穆愉,你现在可以回宿舍休息了,明天早上八点钟正式开始上班。”白泽笑眯眯的说。
凌穆愉脚步一顿,纳闷的问白泽:“不先给我介绍一下其他的同事吗?”
“同事?”白泽呆了一呆,然后反应过来,说:“没有其他的同事。”
“没有?”凌穆愉再不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了。
白泽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咱们博物馆只有你一个人。”
凌穆愉:“……”
难怪给他一个毕业生五万块钱一个月的工资,原来是要他一个人做几十个人的活儿!
妈了个蛋!
第2章
第二天阳光普照天朗气清,凌穆愉六点钟就起床,去菜市场买菜。
根据昨天的参观经验来看,那座坑死人的博物馆是没有工作餐提供的,前面的展厅没有厨房,后面馆长的“寝宫”他不能去,有没有厨房和他没什么关系。
为了解决午饭的问题,他只能起大早去买菜做饭,然后打包带上山。
为此,他还去镇上的电器商行买了个微波炉。
本来他是考虑过让小镇的餐馆送外卖的,可他转遍整个小镇,没一家餐馆愿意了为这一个人的饭菜跑那么远送餐,加钱也没人愿意。
好在凌穆愉小时候跟着奶奶学了一手好厨艺,不然吃饭真的会是个大问题。
他一边往篮子里放称好的金针菇,心里默默叹气——
做人果然还是要脚踏实地,好高骛远要不得,刚毕业的小白就应该找月薪五千的工作,而不是月薪五万。
可就这份工作,还是他PK掉他们考古文博学院几十号人,连荣誉学士都被他斩落马下,才聘上的。
当时白泽由学院领导陪着,道貌岸然的在多媒体厅招聘,投影仪上播放着山海博物馆的宣传片,他们几十人都被宣传片里巍峨的宫殿建筑震慑。
然后白泽还拿出了所有山海博物馆的资质证件——证照资格齐全。
又开出了极其诱人的待遇——月薪五万、五险一金、节日补贴、年底双薪、提供住宿。
考古文博学院几十号毕业生霎时折服在金钱的光辉下,纷纷踊跃报名,初试复试面试,过五关斩六将,最终仅凌穆愉聘上了并当场签订劳动合同,被同学们各种羡慕嫉妒恨。
现在再度回首前些天的自己,凌穆愉的那口气终究还是叹了出来——
太年轻啊太年轻,太傻啊太傻,那个宣传片一直都只展示博物馆的外观,压根儿就没有内部的画面,如果宣传片里敢放展厅那乱七八糟的景象,绝对没有一个人想报名,没有一个!
如果知道月薪五万是要一个人管理一个偌大的博物馆,也绝对没有一个人想报名,没有一个!
可是后悔没有用,既然签订了劳动合同,还是得好好上班,先说服馆长再招聘一些员工进来吧。
凌穆愉把做好的红烧排骨、香煎豆腐、蒜蓉金针菇以及排骨莲藕汤和米饭打包好,和微波炉一起放在三轮车的后箱,又进屋拿上水杯文具,锁好门后,开着农用三轮车突突突的往博物馆而去。
他到博物馆门前时,八点差一刻钟,三轮车和昨天一样停在外边的停车场。
昨天白泽给了他一张门禁卡,告诉他刷卡就能进来,他把卡放在阙门右侧一个看起来像黑色玉石的长方块上一放,紧闭的阙门缓缓打开,他抱着一大堆东西快步走了进去。
主展厅的门已经打开,他跨过门槛进去,发现灯也已打开,他随意的扫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昨天他摸过的那个鹿蜀不是应该在进门五步远的地方?怎么这个位置变成了一只粒▁ián)羊?
凌穆愉疑惑的继续往里走,没走两步,突然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踉跄了两下,人瞅着就要扑出去,手里的午饭和微波炉也差点儿脱手而出。
危急关头,他突然感到自己的腰被一只手臂环住,阻止了他扑街,另一只手扶了一下他怀里的微波炉和饭盒。
华丽的声线在他身后响起:“小心一点儿。”
“谢、谢谢。”凌穆愉惊魂未定,站稳后转身向馆长道谢。
丹霄收回手,低头看着凌穆愉怀里抱着的东西,问道:“这些是什么?”
“微波炉,还有我带的午饭。”凌穆愉连忙回答。
丹霄颔首,没再说什么,视线转向刚才差点儿把凌穆愉绊倒的东西。
凌穆愉也低头去看是什么东西。
地上横着一条蛇身龙头一身野猪毛的标本,就是绊凌穆愉的罪魁祸首。
“这长蛇昨天不是在这里的,怎么放在门口,是故意要让人摔跤的恶作剧吗?”凌穆愉看向丹霄,又觉得馆长这种一副禁欲系模样的人应该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情,于是在心里给白泽记上了一笔。
丹霄的眸子扫过展厅一遍,然后一脚把挡路的长蛇踹开。
“哎——”凌穆愉傻眼,对待展品这么简单粗暴,就算不是文物也要轻拿轻放呀,难怪博物馆生意惨淡。
“怎么?”丹霄偏头过来,眼神非常冷淡。
凌穆愉摇摇头不说话,斜睨了被踹得挂在从从身上的长蛇,嗯,他似乎有一个霸气侧漏的领导。
“走吧,先去你的办公室把东西放下。”丹霄说着,转身出了展厅,一点儿也没有要给新管理员帮忙的意思。
凌穆愉的办公室在主展厅后面的一个偏殿,古朴厚重的秦汉时期装饰风格的偏殿里,突兀的放着一张北欧风格的办公桌,其上还有一台白色的水果牌电脑,再加上凌穆愉搬来的黑色烤漆面微波炉,组成一幅非常奇怪的画面。
东西放下后,凌穆愉没有捣鼓他的办公室,而是拿着卷尺、本子和笔回到主展厅,开始测量主展厅的面积和高度。
说到这个,凌管理员又郁闷了,偌大一座博物馆居然没有平面图,当初究竟是怎么施工怎么通过验收的?
凌穆愉忙碌了一个上午,测了四个展厅的尺寸并画了一个简易的平面图,还有五个空置的展厅他准备下午一口气测了尺寸,将展厅的平面图画出来,好做展厅设计。
中途丹霄出现了一次,静静的看他爬上爬下量尺寸,看了五分钟后在有展品的展厅里转了一圈便离开了。
正午时分,肚子已经咕咕叫的凌穆愉放下尺笔,回办公室去热带来的饭菜。
现在正是七月份,哪怕是北方,温度也不低,不过博物馆里没有空调却十分凉爽,带着水汽的穿堂风吹在身上,感觉毛孔都舒服的舒张开来。
凌穆愉将饭菜放进微波炉里,心里盘算着可不可以用这个当卖点,吸引游客来博物馆避暑。
“叮叮当当——”
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远远传来,凌穆愉赶紧按了加热米饭的按钮,跑去展厅里找手机。
上午的时候接了个同学的电话,手机被他随手放在了合窳(yǔ)标本的背上,可他再回到展厅找到手机时,竟是在类的脑袋顶上。
虽然感到奇怪,但凌穆愉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时,那点儿奇怪被心里的不愉挤飞。
“有事吗?”他接通电话,语气十分冷淡,没拿电话的那只手无意识的一下一下抚摸旁边类标本的柔滑长毛。
“凌穆愉,这个周末回家,妈妈的生日宴会你必须出席。”电话那头的男人说话直击重点干脆利落,语气也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