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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郎看起来似乎真的生气了,周身黑烟冒的更重了。
李半溪捡起刚刚不小心掉下的黄符,硬生生拽住一边早已吓呆的二子,冲连朔喊:“我一会儿再来找你!”
说完便拽着身后那个拖油瓶,死命的往前跑。
他体力不够,这一路跑来已是气喘吁吁,但仍是不敢有半点耽搁,只想着赶紧把二子哥安全送回家再回去找连朔。
连朔,他的连朔……不会有事吧!
连武师傅也在那儿,估计不会有事的。
虽是这般安慰自己,李半溪的心也没平稳半分,他在离兰大娘家门口几百米处遇见了兰大娘。
匆匆将黄符塞给两人后又叮嘱了几句,李半溪又马不停蹄得照原路返回,虽然他什么本事也没有,但他就想和他站在一起,像人家常说的“并肩作战“那样。
李半溪喘着粗气,但空气却意外的安静,但压抑的气氛依旧没变半分——就像被凝固住了一般。
李半溪突然停下了脚步,慢慢朝前走去。
那个千思万念的心中人此刻正背对着他,那个背影在夜色中显得落寞苍凉。
而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一动不动。
李半溪朝前走着,在连朔背后停下,他站得笔直,看得真切。
躺在地上的是连武师傅,光是看着就失了人气。
而那个红衣青年头也没回地开口:“半溪……师傅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师傅命中一劫,生来病死大家都躲不过。
这篇文将要收尾了~~~
第50章 葬礼
连武的葬礼举行了三天,在平时居住的道馆里举行的。
老道士生前爱热闹,但也不是那么爱热闹,最喜欢的还是三四人坐在一起。但过来哀悼的人却是络绎不绝,连武身手不凡,事情交给他都给完美解决了,基本上拜托过他做事的人家都来了。
三天后,人渐渐少了,遗体就摆在道馆的前厅里。
连朔在那里跪了三天,滴水未进,嘴唇干裂,但腰一直直挺挺的立在那。
李半溪在他旁边陪着,怕他身体吃不消一个栽下去。他知道连朔心里难受,但这种难受实在太痛心,只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慢慢减退,别人的安慰无法起半分作用。
索性他就一直在旁边陪着,也不开口安慰,连朔不吃饭他也不吃,连朔跪着他也跪着。
于是第三天深夜,李半溪耳边一直传来“嗡嗡”的声音,不知是门外虫鸣还是被饿的耳鸣,连朔就在这时候开口了。
好几天没说话没喝水,连朔的声音沙哑无力:“你知道吗……师傅他……最怕疼了。”
李半溪怔住,也没说话,轻轻拍他的肩,像哄孩子那样。连朔这几天绷住的神经终于断了,他一把把李半溪抱入怀里,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像一只受伤的野兽。
他眼圈都红了,用尽全身力气,像是要把李半溪揉进自己的血肉里:“半溪……半溪……我师傅没了……”
李半溪肩膀被勒得生疼,但这时也不好随便挣扎,他慢慢调整呼吸,用脸轻摩着这人的脖颈。
连朔抱得越来越用力,声音也渐渐哽咽:“半溪……我师父没了。”
这个捡了他养了他,表面嫌弃其实给了他一切的老头,前几天帮他挡了一下,于是就这么没了。
李半溪抽出一只手,同样用力回抱住他:“没事的……没事的……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他的情绪也莫名低落起来,记忆被拉到自己在医院走廊被宣告父母双双死亡那天,长长的走廊,刺鼻的消毒水味,还有令人头晕目眩的签字……
李半溪使劲忍住眼泪:“没事的,会过去的……连朔,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连朔听到这话,终是情绪崩溃,压着嗓子,低低地呜咽着。
连朔哭了多久,李半溪就帮他拍了多久的后背。
最后两人腿都麻了,坐在地上靠在一起,两人眼睛都通红的,但连朔的情绪好转了一些,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压抑。
“想喝水吗?”连朔差不多三天没喝水,再怎么样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体,李半溪站起身,想给他端杯热水顺便弄点吃的。可惜全身都麻了,一站起来就立马跌到地上。
连朔正给他轻轻揉着腿,就感觉一个酒葫芦扔过来,他单手接过,一抬头发现狌狌正坐在他对面,手里有个同样的酒葫芦。
“喝吧,里面是水。”狌狌又给两人扔了一个布袋。
连朔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有各类精致点心,还有水果,颇为丰盛。
“吃吧!”狌狌仰着头给自己倒了一口酒,“臭小子,还要媳妇伺候你,真是给你师傅丢人。”
连朔没应声,默默把吃的喝的放到李半溪面前,继续给他揉着腿。
狌狌见他心里难受,直摇头道:“哎,小子,你振作点,你师父早就算到了今天有一劫,躲不过去的。你也别自责了,你好好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安慰了。”
“可惜没能等到你小子成亲那天。”狌狌叹口气,“你小子……算了,老头人都没了,也该告诉你了。”
“告诉我什么?”连朔刚喝完水,嗓子好受了不少,听到狌狌这话不禁眉头紧皱,师傅他,瞒着自己什么事了吗?
“告诉你你的身世,你爹你娘是谁。”狌狌说得风轻云淡,但对面听到那人却瞳孔一震,惊讶道:“师傅他……知道我的身世?”
那为何一直没有告诉我?
连朔心里满满的疑惑,李半溪见他拳头攥到发白,用手轻轻覆了上去,示意他放松。毕竟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亲生父母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以后的生活。
总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你别这么急躁!”狌狌盯着他,“老头之前教你武功的时候教育你多少回了,戒骄戒躁,不然你那半妖血一冲上来六亲不认怎么办?”
连朔慢慢稳着呼吸,用之前学过的那招术调整着脉络中沸腾的血。不一会儿心情就恢复了些。
狌狌见他没这么激动了,才慢慢道:“老头平日里除了捉妖降鬼之外,一有时间就帮你调查身世。也是最近才查到的……你父亲,也就是妖,是地狱里第十层炼狱里的地狼,鬼界都管他叫——无伤大人。”
两人估计都没听过这个名字,连朔还沉浸在解开身世这件事中,李半溪不解问狌狌:“连朔另外一半的属性不是狗妖吗?怎得亲生父亲是只狼?”
地狼这名字,一般人都会认为他是只狼。
“地狼虽叫地狼,却是一只大犬,”狌狌倒了口酒缓缓道,“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们。”
“什么?”对面两人异口同声道。
狌狌紧紧盯着连朔:“无论你想不想见他,你都得去找他一趟。”
连朔锁眉,冷声道:“为何我要去找那无情无义将自己亲身孩子都抛弃之人,他二十年前就如此嫌弃我,二十年后看到我这半人半妖的模样,估计想杀了我的心都有吧!”
狌狌苦着一张脸,难得的严肃:“一直以来你都被你师傅保护得太好了,所以才没有机会听到关于半妖的传闻。”
李半溪隐隐觉得不对,赶紧问道:“什么传闻?”
“半妖者,年二十,生辰之日,两股血脉相冲,遂逆行而亡。”
李半溪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连朔那天会突然晕倒过去。他慌了手脚,继续问:“那有没有法子可以解决呢?”
“所以才让你们去找无伤啊!”狌狌苦笑道,“本来你们是可以不用去的,可惜老头没能来得及找……”
这话说出来又是一阵酸涩。
“之前算了算,”狌狌晃光了酒葫芦里最后一滴酒,脑子却异常清醒,舌头也不打转,“离连朔二十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得抓紧了。
“这道馆先交给我看吧!”狌狌索性躺在地上,眼睛正对着房梁,“你们先去干正经事吧,去十层地狱需要有鬼符,鬼符在住在钟山的烛龙手里保管着。快去吧!是死是活看你小子造化了,别耽误时间了!”
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李半溪比连朔还急,匆匆站起身道:“在钟山哪里?”
“不是这里的钟山,离这里很远外还有个钟山,那个才是,烛龙是那里的山神……那小子都知道。还有,这几日巨人还有你家里那几个妖怪,都交给我照顾了,你好好去找无伤吧!”
“多谢了!”两人向连武的棺材拜了最后三下。连朔发誓道:“师傅等着我,我一定好好活着。”
我会好好活着。
连朔虽是好几日没吃饭,精神和体力却异常的好,背上李半溪就匆匆离开了。
狌狌出门,朝外面看了一眼,两人早已没了踪影,叹口气道:“也是命苦的俩孩子,希望能好好活着吧。”
说完便关了道门,从此这世间第一的捉妖师,从人间到了天上。
连朔二人回到家中,动作迅速得收拾了行李,将七星变大后就出发了。
两人赶了一夜,终于到了钟山。
这钟山比李家村的钟山大了好多,山上的植物更像是有灵性一般,总是阻碍两人前行,李半溪一个凡人,被绊倒好几脚后便趴在连朔背上了。
“你饿吗?”赶了一夜路,李半溪觉得自己肚子早就空了,这般一想连朔之前吃得比自己还少,肯定也饿了。
连朔摇头,跳到一个大石块上才把李半溪放下:“歇会儿,我给你摘个果子去。”
李半溪急忙拉住他,“这山里太诡异,你别乱跑。”
连朔轻轻摸摸他的头,往一旁的树上指了指,“我不乱走,这果子就在这树上,我给你摘下来解解渴。”
此时正是清晨,那树叶草木还有红色的浆果都沾染上一层露水,看起来颇是清雅。连朔一跃而上,挑了个最大最红的摘了。
而后弯腰递到李半溪面前,李半溪本来累得不想动,但见这果子又有了食欲,刚抬起头准备接过却变了脸色,急忙喊了一句“连朔小心后面”,连音调都变了。
连朔回头,迎面而上一条藤蔓,急忙躲开,可那藤蔓就像有感知一般,立刻换了个方向,狠狠的抽上了连朔的左肩。
连朔的外衣立刻破裂开来,裸/露出的皮肤上能看出一条深深的血痕,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