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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声孤城-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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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那些求助的城,象征性地支援一下就好了。”
殇泪看着我,点了点头,我漫不经心地挥挥手,“你先下去吧。”
殇泪告退,空荡荡的厅堂内,只有我一个人的影子如幽灵一样荡漾在墙壁上,孤单起舞。
噩耗的传来,又是几天之后的事了。
手指轻轻点在木案上。
这是个安详的早晨,渥夫和乌欧格开战已经有大半个月了,到今天,窗外都少有鸟叫了。裹裹身上的大衣,冬寒慢慢吞噬了秋凉,而战争,又要把什么吞噬?
砰——,议事厅大门被撞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沉思,手指慢慢停了下来,我抬头,殇泪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我微微皱眉,这个女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鲁莽了。
“城主,能不……能……给我一队五千人的精骑?”
“什么……”我看着慌慌张张的殇泪,这还是那个沉稳的女豪杰吗,况且……怎么一来就要五千人的精骑,这么庞大的队伍,她要干嘛去?
“城主,我……”殇泪低下头,久久,才把请求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我想带五千精骑,去……去……”
“去做什么?”
“城主……您能不能别问了……”
“不问?”我皱起眉头,心中又萌生出不安。
“城主……”
“有什么话就说吧,我不拒绝你。”我沉下浮躁的心情,木案下的手却紧紧攒成拳,那种不安像一滴滴入清水的墨汁,一点一点在心底扩散开来。
殇泪久久不语,她抿抿唇,又抬头看看我,继而把头低下,“刚才……煞多城来信……煞多城主……”
“煞多怎么了?”我瞪起眼睛,心底的清水彻底成了一滩黑色。
殇泪惊恐地看着我,我故作冷静,叫她继续说下去。
“帝满说,昨天他们收到我们城的求救信,煞多城主便带着精锐部队连夜赶来,可是却在风河遭了埋伏,煞多城主……已经被渥夫的人抓走了……”
“我们的求救信?!”我拍案而起,越是努力让自己平静,越是会到紧张,我什么时候发过求救信,我怎么会发求救信,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
“殇泪,你带精骑去煞多城备战,其他的不要管了。”
“备战?现在备战还有用吗?我……”
“你还想去渥夫救他?”我打断殇泪,语气不容反驳,殇泪语塞,紧紧握起拳头,我看着她,心底也泛起淡淡的苦涩,她愿意为他卖命,换来的又是什么,一带而过的微笑,还是漫不经心的碎语?
“煞多不会有事的。”我走到她面前,轻声安慰着她,伸手拂去她额边的碎发。
殇泪点点头,我把遣兵令悄悄塞到她手里,她红着眼睛看我,然后缓缓转过身,快步跑出议事厅。
我蓦然了一盏茶的时间,随即也骑上战马,快马加鞭地向东边驶去。
行了一天一夜,总算是赶到了傲斯特旦汀城。城内依旧是车水马龙,一如我离开的那样。
愤怒的马蹄声不减,行人匆匆避让。
我失礼地闯进高大华丽的议事厅,这才发现渥夫的众臣都在,厄司似乎早就料到我要来了,坐在大厅正中央的高椅上轻轻地笑着。
“是你抓了煞多?”我毫不客气地问。
“泰思小姐,这可是战场,有战争必有胜败,而这次,胜利的是我们。”站在厄司一边的蛮夫欧克心情大好,满脸的横肉都似开出了花,“不过有如此的成就,还多亏了大小姐你啊!”
“你说什么?!”我瞪向他,恨不得把他红光满面的脸上插满银针,而站在厄司另一边的布理塔却沉着张脸,丝毫没有笑意。
蛮夫欧克嘲弄地勾勾嘴角,“你不明白我说的什么?我说,煞多城的城主战败,这意味着,北岸的乌欧格,满盘皆输。”
“是你用威尼释的求救信,埋伏了煞多?”我恶狠狠地问道,而蛮夫欧克笑意不减,“这还不是多亏了大小姐你吗?若不是大小姐你冒着危险偷偷与煞多城来往,我们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把他骗到我们的埋伏圈啊。”
“……”我瞪着他,气得直喘粗气,蛮夫欧克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继续道:“这难道就是所谓的美人计?大小姐,尔等真的是……”
“蛮夫欧克,你给我闭嘴!”沉默的布理塔也终于忍无可忍地开了口,“美人计?哼!你这是在侮辱大小姐吗?”
“哦,难道不是吗?”蛮夫欧克居高临下地看看我,又看向布理塔,“那你说,那日在观日坡,明明我都已经抓到煞多了,大小姐为什么还要放了他,莫非……”
蛮夫欧克吊人胃口地稍稍一停顿,布理塔的脸色则变了又变,他把目光移到我身上,有点愤怒,有点失落,“泰思,你说,那天在观日坡,是不是你放走了煞多,你大可放心地实话实说,不要让某些人把自己的失误嫁祸到你身上。”
“布理塔,你什么意思!?”蛮夫欧克收敛起笑容,脸上随即镀上一层青色。
我咬着嘴唇,把头轻轻撇到一边,词穷的我只恨自己没用,一时竟连狡辩的借口都编不出了,布茹淘也在一边转着指头,小声道:“泰思,你就说吧,那个……厄司大人在这……谁也,不能冤枉你。”
我依旧低着头,悄悄挑起眼皮看向唯唯诺诺的布茹淘,这个丫头真是可恶,如果不是她认出了煞多,那是不是以后的一切一切都不会发生,我不会踩上自己制造的尸体,也不会……
布茹淘?
突然想明白什么事情,就像在绝地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我昂起头,正大光明地看向她,布茹淘胆怯地往蛮夫欧克的身后缩了缩。我冷笑,“是我放了煞多,又怎样?”
“泰思……”布理塔的眼中又多了几分失落,他走到我面前,重重叹了口气,然后低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吗?”我故作傲慢地瞥向他,“我是饶了他一命,可是他依旧在我眼下啊,这总比……被他的未婚妻藏起来的好吧!”
“未婚妻?”布理塔的目光轻轻缓和了些,他抬头,看向藏在蛮夫欧克身后的布茹淘,布茹淘见布理塔正在看她,又心虚地缩了缩身子。
我又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布茹淘妹妹对煞多的称呼应该是——夫君?”
蛮夫欧克愤怒地抬手指向我,而布理塔的目光却彻底释然了,他大笑几声,又走向厄司,“哈哈,原来是这样,那就怪不得泰思大小姐了,倒是布茹淘,明明知道泰思在附近,怎么还……”布理塔的话说到一半,就不再说了。
布茹淘轻轻抿唇,“当时……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看着他在,我又没看见泰思……”
“看到我,你也会想别的办法把他带走吧。”我高傲地看向她。
“大小姐,你这是在干什么,难道你想把奸细的罪名摆到布茹淘的头上?”蛮夫欧克口吻犀利。
我攒紧满是冷汗的手,“我只是不想让别人抢了我的猎物,我的性格,你是懂的。”
“但是……”
“你难道不奇怪,渥夫的副会长怎么会和乌欧格的副会长有勾搭,莫非你也……”
“泰思,蛮夫欧克,你们都不要吵了。”倚在高椅上的厄司终于发了话,庄重的议事厅内一时也变得安静得诡异,厄司似有些心不在焉,却又好似思绪万千,反正他就是这样的人,就像带着永远肃穆的假面一样,谁也看不出面具下的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情绪。
“你们这是在搞内乱吗?总之煞多已经被抓了,人皆有功。”厄司闭着眼睛,活动活动麻木的脖子,“待煞多交出他城兵权,就是我们完成统一大业的日子了,泰思,你长途跋涉太累了,也快点回去歇着吧。”语毕,他准备起身。
“慢着!”
厄司的动作和我的声音在同一秒凝住,他缓缓抬头看向我,目光还是那么凛冽,不敢让人正视。
“我……”我咬咬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更有底气,“我要去看我的猎物!”
“你先回去休息,他跑不了。”厄司的话不是冰冷,而是永远那样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温度。
我的脸色骤变,无论我怎么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更有心计,在这个男人面前,我总是理亏的,从记事的那天起就是这样,今天,依旧如此。
在一旁的布理塔看到我垂着头的样子,走到我身边,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膀,“厄司大人只是不想吓到你。”我抬眸看向他,布理塔勉强一笑,“现在在逼他交兵权呢,他是那种倔性子的人,不用刑恐怕……”
刑?看着布理塔眼中一扫而过的抱歉,我的眼眸却要被怒气撕裂了,我攒起拳头,声音被喉咙里的苦涩嘶哑,“谁叫你们对他用刑的?!”
“你担心他吗?!你心疼他吗?!还是……哈,哈哈,怎么不说话了?”蛮夫欧克幸灾乐祸的笑声在空空荡荡的头盖骨中挥之不去,形成诡异邪恶的回音,又刺耳,又刺心。
“哈哈,你担心他吗?”
“哈哈,你心疼他吗?”
“哈哈,你担心他吗?”
“哈哈,你心疼他吗?”
头晕,恶心,目眩,心慌……就像有一双手正逐渐用力地捏住我的心脏,浓浓的鲜血涌进刚刚滋生出一点记忆的脑海,模糊的城,模糊的湖,模糊的校场……我疯了似的捂住耳朵,失去一切理智的大叫,蛮夫欧克有些恐惧地住了口,我的耳边依旧起伏着他的狞笑,眼前的景象慢慢变成一片火海,我看见有无数个蛮夫欧克在笑,我大叫,毫无章法地挥着袖中的银针,站在议事厅两边的大臣也都吓得瑟瑟发抖,直往后退,他们知道,被这针扎一下,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厄司看到疯狂的我,立刻躲过飞来的银针,身手矫健地闪到我身边,我感到有气息接近我,更是拼命地挥舞起银针,银针穿过满天飞的蛮夫欧克,我也看不清楚它们最终落到了哪里,我转身,身后的那个蛮夫笑得更加可怕,我狠狠抬起指间的针,厄司抢先一步把他手中涂了定心散的针插入我的肩膀,我眼前的景色突变,面前是静静喘息的厄司,而我手中的银针,离他的胸口只有不到一寸的距离。
众人都为他们的会长大人捏了把冷汗,而厄司只是怔怔地看着我,他眼神复杂,说不出是关心还是担心,他轻轻抽去我肩上的针,我吃痛,但精神却不再那么恍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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