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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咳嗽的声音，听上去就挺不妙的，不是感冒时候夹了痰的那种浓重感，倒更像是柯少嗔更熟悉一点的伤重后无法忍受的咳喘……
于是王琼一边和萧舜说话，柯少嗔一边打开电脑，顺手去查了一下这段时间萧舜的动态。
然后不解地歪了歪头，有点看不明白。
——萧舜不是去为他身后的“靠山”办事去了吗，去的地方是他们的地盘，按理来说再安全不过了。
但从他回来之后的行动路线，以及使用的交通工具来看，又处处透露着正在逃亡的意味。
但手机的电源都没关，似乎又没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啊。
就敲了敲键盘，找到了萧舜此时的所在地，打开了卫星监控。
“……”
画面中，灰头土脸模样狼狈的萧舜躲在街角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背阴地方，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墙壁，一身低调私服脏乱无比，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看他捂着嘴痛苦地咳了两声后，指尖滴落出两滴鲜血，掉在灰色的裤子上，晕染开两朵赤红，话筒那头也传来了对方咳嗽的声音，以及“不好意思，有点咳嗽”的道歉声，柯少嗔更是疑惑。
不舒服去看医生就好，凭萧舜在这个国家的表、里地位，怎么都不至于委屈成这个样子吧。
谁能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呢？
除非……
柯少嗔眼神动了动，好像猜到了一点什么。
便开口道：“听您声音似乎是身体很不舒服，需要我们帮助吗？”
萧舜：“柯董？没关系，没关系的……咳咳，我已经用link请附近的医生过来了。”
“听您这话的意思，您身边似乎没有可以照顾您的人？”柯少嗔说：“上次您帮了我的忙，我还没表示谢意，有需要的话，请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尽力。”
“……”
监控那头，萧舜神色复杂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无声自语了一句话，被精通唇语的柯少嗔读了出来，然后萧舜委婉拒绝：“其实，我现在情况有些复杂，还是不要麻烦……”
“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恰好我这里也有一间私人医院，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不妨让她来看一看。”柯少嗔道：“您现在在哪儿？一个人没法出门的话，我派人过去接您。”
“……”萧舜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那……可以拜托您吗？”
“当然。”柯少嗔道：“而且，暖暖和春雪也在这里，您不想早点见到她们吗？”
萧舜听后，终于笑了出来，表情看上去有些温暖：“想。”
被卜岛和章依莱接过来的萧舜，情况远比监控中看到的情况更加糟糕。
本还怀疑是不是苦肉计的柯少嗔，在亲眼见到那浑身皆是青紫淤痕，骨头都微微裂开了的伤势后，终究还是稍微将这个念头压了压，向一旁的郝医生问道：“怎么样？”
郝医生还是那酷酷的性格，云淡风轻道：“他不是那个很有名的zz家吗？怎么跟社会上的小混混一样，被人围殴了啊？”
柯少嗔声音压低了几分：“真打还是假打？”
“一点留手避开致命部位的意思都没有，是真打的吧？”郝医生说：“怎么，你怀疑他？”
柯少嗔道：“能被我请到这里来治疗的人，你说该不该怀疑。”
郝医生笑了笑：“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倒觉得这个人应该不至于。”
柯少嗔挑了挑眉梢：“哦？”
郝医生道：“你没调查过他吧？”
柯少嗔：“当然调查过。”
“不是说他的身份，或者他做过什么事……”郝医生道：“我是说他的身体健康状况。”
柯少嗔：“这个没有。”
他可以轻而易举查出对方的家庭构成、人际关系，又或者是从小到大每个学科的考试分数、擅长科目，却不会费劲调查这个人感过几次冒，买过什么保健品，因为不论如何这些与他的目的都没太大关系。
“还是查查比较好哦。”郝医生说：“他就快死了。”
虽然是属于不对外公布的个人隐私，但如果柯少嗔有心想查，不相信他会查不到。纯粹是他疏漏了。
“……”柯少嗔：“什么意思？”
“就是他得了绝症，命不久矣的意思。”郝医生说：“一个人都快死了，荣华富贵又能算得了什么——我说他年纪轻轻，为什么那么热衷慈善，总是积极做为广大市民有利的好事，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原来真的就是个好人啊。”
柯少嗔微微皱眉：“他本人知道吗？”
“当然知道了，这种病病发的时候很痛苦，就算是再怎么粗心大意的人，也不至于连这种事都不在意。”郝医生道：“而且他也有尝试过抗癌，但效果很不好，费时间不说，还挺折磨人，所以去年下半年的时候他就放弃治疗了——病历上写得一清二楚——你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也太粗心了吧。”
柯少嗔道：“我倒是有调查出，他在律师行里留了一封遗书，还有财产捐献证明，可是上面没写死因。”
郝医生瞪眼：“哇，你连人家遗书都看啊！”
柯少嗔：“这有什么，情书、检讨书、死亡通知书，什么书我没都看过。”
“休书呢？”
柯少嗔：“……”
就在郝医生察觉到柯少嗔看她眼神不对，撑不住压力即将卖笑讨饶的时候，一群从章大嘴巴口中得知消息，心急火燎赶过来的妖怪们，突然冲进了诊疗室，和柯少嗔七嘴八舌询问，拯救了正在努力寻找话题挽救气氛的郝医生。
“柯少，萧哥不会有事吧！”
“我听说人类过冷、过热、被车撞一下都会死！他被打成那样，不会撑不住了吧！”
“没办法啊，谁让人类那么弱小呢，诶，我总担心他们是不是打个喷嚏都会死掉。”
“我好像听说真的有人因为打喷嚏死了的……”
过冷、过热、被车撞一下、打个喷嚏可能都会死的弱小人类柯少嗔黑着脸：“闭嘴。”
众妖纷纷噤声，但憋不了多久又忍不住道：“柯少，萧哥怎么样了？”
柯少嗔：“你们倒是萧哥萧哥叫得欢。”
天不怕地不怕的章依莱开口说：“人家萧哥人好嘛！”
“总是给我们带好吃的。”
“还有好玩的。”
“人也贴心。”
“不像柯少……”
柯少嗔面无表情：“想死直说，过来站着排队，我现在就送你们去‘另一个世界’。”
章依莱小心翼翼举手表示：“另一个世界，是说的妖界吗……”
柯少嗔微笑：“傻孩子，当然是说的地狱了。”
“噫——！！”
夏钧紧接着赶了过来，众人的“妖怪”笑话便到此为止，夏钧问：“萧舜怎么样了？怎么突然受伤了！是谁干的！！”
柯少嗔指了指楼道最里面的病房，说：“治疗好了，正躺在里面休息。”
夏钧：“他没事吗？”
柯少嗔琢磨着道：“没事……吧？”
比起他的绝症，“区区”□□上的伤害，应该是算不得什么。
夏钧有点不高兴：“什么叫‘没事吧’啊，到底是有事还是没事。”
柯少嗔耸耸肩：“担心就自己过去看看咯。”
夏钧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一脸无所谓的柯少嗔，和之前在萧舜面前举止文雅、端庄大方的柯少嗔是同一个人，反应差别太大，好像萧舜对柯少嗔而言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一样，忍不住道：“他好歹也帮过我们，遇到这种事你怎么能这么漠不关心！”
柯少嗔：“……”
郝医生看柯少嗔表情不对，心想别说柯少嗔这种从小到大大伤小伤不断，常年看别人断胳膊短腿的人不在意了，甚至是她这个生活在和平国家，经常为患者处理伤势的医生，也不怎么看得上那点皮肉伤。
可这种事，做不了他们俩不心疼他人病情的理由，便替柯少嗔打圆场道：“哪有不在意，柯少嗔如果不在意的话，萧舜又是谁第一时间接过来照顾的？”
夏钧一听，愣了一下，说：“对啊，这倒也是……”
然后回想了一下刚才自己说话时候的态度，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夏钧懊恼着道：“对不起啊少嗔，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不知怎么，一下子有点……”
有点不满柯少嗔那种说话语气，脾气忽然上来了，所以话说出口，就收不回来了。
他不是早就知道柯少嗔性格是嘴硬心软，十分善良的了吗……
柯少嗔：“没事，也是我说话不经大脑了。”
夏钧诧异的看了柯少嗔一眼，没想到柯少嗔竟然会说这种话：“没有啦……”
他以为柯少嗔说的“反思”，是指柯少嗔刚才说的那句话，显得有些“不把萧舜的命当一回事”，所以和夏钧道歉。
但实际上，柯少嗔是在反思，他拿自己的标准看待问题惯了，所以说话没有考虑到夏钧这种普通人的感受。以后得注意着点分寸，免得因为这种事情露出破绽，引起别人怀疑。
——但“第二人格”不在了的现在，他应该不需要再时刻小心暴露身份了，所以即便不注意这种事也没关系了吧……
夏钧如果知道柯少嗔在“反思”这种事情，表情估计会很精彩。
夏钧和其他妖怪们和郝医生去病房看望萧舜去了，柯少嗔也被半推半就地拉了过去。
本来还在安心休息的萧舜，就这样被迫打断了睡眠，睁开疲倦的双眼，看着病床四周，一脸关切望着他的众多面庞：“……”
妖怪们道：“萧哥，你没事吧？”
“怎么忽然虚弱成这个样子了呢？”
“还好柯少及时发现，不然你该怎么办呀！”
萧舜扯动了一下破皮了的嘴角，苍白着脸挣扎着想要从床上坐起来。可惜手臂没什么力气，胳膊肘一软，又被迫倒了下去。
柯少嗔指挥手下去给萧舜把病床前半部分竖起来，萧舜这才可以靠着枕头，和众人坐着说话。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受了点伤，躺在病床上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