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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有朝官前去林尚书令家中恳请林兆出面主持大局; 然而林兆因独子离世一蹶不振,已经称病了许久,这些朝官见到他时,竟是瞧见了几分油尽灯枯的迹象。
众人唏嘘不已,也深知林兆这样的情况; 定然是无法主持大局的。
正当他们想着另寻他法排挤云蔺之际,淮城长公主竟然醒了。
这位先帝亲封的淮城长公主,身穿紫金鸾凤牡丹朝服; 头戴九珠垂绦金玉冠; 腰环石青玛瑙博带; 仪态万方,贵气逼人地走至朝堂阶上。
她转身居高临下地看向众人; 面色虽是苍白,但眉眼带笑,漫不经心地掠过时,万般的威严肃穆。
一时之间; 百官恍然,竟觉得仿佛又见到了先帝临朝一般。
他们噤若寒蝉,无言良久。
这贵主是先帝亲封的淮城长公主,更是被授予四国封地,堪比亲王。何况此时此刻,君王昏迷,太子年幼,除却皇后之外,也再无人可比得这位殿下之贵。
姜昭见众人安分了,终于开口道:“听闻大家去寻过林尚书,不知近来林尚书如何了?”
她问得随意,却半天没有人敢回话。毕竟朝堂中的人都知道,云蔺可是从公主府出来的人,难保此次是不是这位长公主要为自己人出气,想要借此发难。
姜昭等了半天没人回话,心头微怒,正要是要发作。
云蔺见机上前道:“回殿下,听闻林尚书依旧卧病在床,并无好转的迹象。”
姜昭闻言,似乎想说些什么,然而喉间忽的泛起痒意,她忙捂嘴咳了好几声。谁知就这么一咳,竟是咳得满手鲜血。
眼瞧着这位贵主面色又苍白了几分,一副随时要倒下的模样,随侍的大太监连忙喊人递来了帕子,又叫人摆上了座椅。
百官神色各异,见这场景心中各有揣测,大太监解释道:“淮城殿下因丹毒伤了身子,虽是醒了,却余毒未清,还诸位大人谅解。”
姜昭接过帕子擦拭了手,倒也毫不客气地坐上了扶手椅。
丹药上的毒是她亲自下的,但她给自己下的是毒,给皇兄下的却不过是迷药。因为只有如此,才不会有人怀疑,是她在触碰丹药时下的毒。
姜昭垂睫缓缓擦去唇角的血,余光瞧见那帕子沾染了浓浓的血腥,不由得笑了笑。
这毒越是狠,她便越是清白,而顾九思和王符……就越是罪无可恕。
姜昭缓了缓气,倚着靠椅道:“林兆既然重病缠身这般久,这尚书令便由云蔺暂代吧。”
百官哗然。
这云蔺出生微末,凭什么可以代尚书令一职?
他们心中是一万个不服。
甚至有人当下就出列表示:“云蔺不过一个八品监察御史,不堪为代尚书令。”
更是有人道:“朝中官员任免,理当由陛下清醒之后,才可定夺。”
诸多议论声充斥其间,姜昭缓缓地拧起了眉头。她沉着面色道:“陛下不知何时才能醒来,朝堂之事更是刻不容缓,你们说云蔺不堪为代尚书令,但此次他捉拿王符和顾九思有功,孤和皇后娘娘皆以为此人可堪重用。”
姜昭取出皇后的手谕,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陛下昏迷,各位大人便生了异心?还是说,已经听不得孤和皇后的旨意了?”
百官忙道:“不敢不敢……”
“只是此举……”
姜昭骤然起身,外头黑甲骑兵应声而入,各个手持长戈,目露肃杀之气。
她转眸看向那位话说一半的朝官,笑问:“此举如何?”
那朝官余光流连一圈,尖锐的兵刃在殿中泛着森冷的光,他瞧得头皮发麻,扑通跪在地上,道:“殿下此举英明!”
怨不得王符对兵权如此热切,毕竟强权之下,这些朝官有再多的心有不甘,也不敢在多说一句话。
见他们都老实了,姜昭才慢悠悠地和他们讨论如何处置王符和顾九思。未免夜长梦多,她是有意在姜砚醒前,先将此二人处置了。
故而与其说是讨论如何处置,倒不如说是姜昭只是支会了他们一声而已。
……
又是三日过去,姜砚还是不曾醒。国不可一日无君,情急之下,姜昭同王皇后、狄越等人商议了一番,决定先让姜祐代政。
姜昭原想着让王皇后垂帘听政,但王皇后却拒绝了她。
王皇后将目光转向榻上的君王,眸有哀凄之色,她对姜昭道:“我不擅处理政务,比起这些我更想待在他身边。阿昭,若是摄政之人是你,我会尤为放心的。”
这位国母的目光诚恳且真切,几乎在瞬间就让姜昭愧疚不已,毕竟是她让皇兄陷入昏迷之中,可皇嫂却是如此的信任她……
一瞬间,铺天盖地的愧疚感让她窒息至极。喉间又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痒意,她恐惹皇嫂忧心,便强行忍着。
直到回了留仙殿,姜昭才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遍地都是浓稠的血。
她弯着腰,半响直不起身。
紫檀见到这一幕,捂着嘴哭跑至姜昭的身侧,小心翼翼地扶着她。
姜昭心知紫檀胆子小,恐怕这一吐血又会使她好几日惶惶不安,于是就想着安抚她几句。怎着这一抬头,就见着前方站着一位穿着袈裟的僧人。
红棕色的木纹佛珠缠绕在他的指节间,越显得那双手匀称清秀,骨节修直。留仙殿内火烛流光艳艳,这僧人袈裟曳地,姿仪美甚,那悲天悯人的眉眼沉溺在淡淡的辉泽中,似乎少了些许温度。
他淡声:“殿下为何要用这样的计谋?”
姜昭敏锐地察觉出他有别于往日的态度,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在生气?为何要生气?
是气她不择手段…还是气她将他拉入这场斗争中?
艳丽绝伦的朝服擦过案牍,姜昭抹去唇角的血渍后,便挽袖坐在了榻上。她斜过眼看他,轻声问:“我连胞兄都算计,你觉得心思毒辣吗?”
火烛幽微,光影斑驳。紫檀自知参与不得他们的对话,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姜昭等了许久未见止妄有所答复,心头泛起了一片凉意。
“也罢,毒辣便毒辣罢,你识得我这般久了,总归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她分明委屈极了,面上却还是漫不经心的神态,“只可惜法师教诲我良善许久,我是改不得了。”
止妄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话,贫僧并非是这个意思。”
他走至姜昭跟前,忽而倾身靠近。淡淡的檀香拂过鼻尖,姜昭讶异地看着那俊秀的容颜渐渐靠近,虽不知他要做何,心头却情不自禁地打起了响鼓。
而后她只觉唇角微微一沉,原来是止妄伸手轻轻地擦了擦她的唇角。
“有血。”终究是舍不得生她半点气,止妄温声道,“希望殿下日后多惜身,莫要这样作践自己的身子。”
姜昭微微一怔,原来和尚他是在担忧她的身体,心头笼罩的寒意在霎时间被驱散,登时一片春光明媚。
止妄瞧她心不在焉的模样,便握住了她的手,将两指搭在那凝脂皓腕之上,探了探她的脉搏。
半响,他的眉头一点又一点的聚拢了起来,虽然他的医术比不得孙太医之流,但总归还是识得些许脉象的。只是他没想到,姜昭为了这个局,竟是对自己下得了这般狠手……
姜昭见止妄的眼神渐渐沉了下来,她心虚不已,不由得有些发怵,她连忙将手收了回来,眸光闪烁:“和尚你莫要瞎担心啦,我并没什么大碍。”
这是她亲自向孙太医讨的毒药,她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此毒凶狠,带有寒性,她清了柳彧的余毒也未过多久,如今再度毒性缠身,虽是没有性命之忧,但已经是伤了她的底子,恐怕需要个一两年才可调养好。
可既然是苦肉计,不狠些,又如何称得上是苦肉计?
她便是这样的性子,行事果决,若是要做就是要做狠做绝,哪怕是对自己。
“姜昭。”止妄看着她,这是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平心而论,他的声音好听得很,不徐不疾的,若自石缝间缓缓流淌过的清泉,清雅稳健。但这次,他喊她名字的时候,却是少有的严肃。
“你是大齐的长公主,忧心君王受人蛊惑,忧心大齐万里江山,这是你的责任,贫僧知晓,故而从不以为你有半分错处。但你以自身安危为筹码,可知……可知……”
可知我会为你忧心?
第79章 命悬一线
姜昭知晓止妄是在担忧她; 心中甚是欢喜,当即在止妄面前保证下不为例。
止妄生性温和,见她都这般说了; 叹了口气也只得作罢。
片刻之后,未闻殿中再有声响,外头的紫檀走了进来; 目光落在了二人交叠的双手上; 轻轻一咳,道:“殿下,大公公送了折子来; 说是云大人定夺不得; 须得给您过目才行。”
感受到紫檀的视线,止妄缓缓地挪开了手,一身宝光,面容平静。
但眼下君王多日未醒,朝中的不少折子都送到了姜昭殿内; 她经紫檀这么一提醒,也没了过多的心思放在自己的儿女情长上。
姜昭颔首道:“那便送进来吧。”
得了姜昭的准许,紫檀便领着大公公和若干宫人入内。那大公公走进内殿; 瞧见了里头端坐着个俊俏僧人; 先是一愣; 而后迅速收拾好心态后,立即招呼着宫人将折子放置好。
许是深夜瞧见一国公主的殿中坐了个僧人; 着实稀奇,这些宫人一面放着折子,一面频频偷着瞧。
这大公公先前是跟着先帝的,先帝驾崩后又跟着姜砚; 称得上是宫里地位最高的老人。昔年先帝宠爱这女儿,屡屡让他派人多瞧着这贵主,那可当真是要什么给什么,有什么不顺心就先给处理了,故而大公公也算是瞧着这贵主长大的。
他深知这贵主早年行事荒唐,颇爱俊俏貌美的郎君,如今瞧上个俏和尚似乎也不为过,只是这和尚是君主颇为重视的一个,这便有些不妥当了。
大公公思来想去,想得那老肠子都打起了结,待他领着那些宫人出去后,便沉声警告道:“淮城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