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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佛子连个麦-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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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似乎将酒楼都照亮了几分,生生将所有仕女士子都给比了下去。
  感受到众人惊叹的视线,姜昭得意至极,领着诸多美丽动人的侍女,寻了顶楼的大厢间,施施然坐下。
  然而刚落座就听有人大喊。
  “柳彧又出新诗了!”
  酒楼内忽而一静,几乎落针可闻,然不过片刻就激起了千层浪。
  姜昭好奇,俯身趴在雕花的红木栏杆上,朝下方望去。只见有一士人拿着一叠宣纸,直直闯入酒楼,狂喜不禁,有癫狂之状。
  像是个疯子。
  但楼下的人却纷纷簇拥而去,更有人从二楼翻栏,一跃而下径直去抢那叠纸。
  姜昭不曾听过柳彧的名字,更未读过他的诗,便越发地好奇了。
  什么样的诗,竟能叫这些眼高于顶的士人,如此吹捧。
  于是姜昭指派了个侍女前去打听。
  不过多时,侍女得了消息回来,她道:“殿下,柳彧乃太原柳氏旁系子弟,今是秀才之身,在国子监就读。据说是颇有诗才,曾得国子监祭酒赞扬。”
  太原柳氏不过是末流世家,这末流世家的旁系子弟更是末流之末流,在洛阳这皇都,随处都是王孙贵子、名门望族的地方,出身便代表了一切。区区末流世家的旁系子弟,哪怕是得了国子监祭酒的赞许,也并不可能造成如此景象。
  姜昭托着腮,裙纱迤逦覆地,她的神情略有慵懒之色,“若仅仅是得了祭酒的称赞,也不应如此。”
  “殿下聪慧。”侍女道,“那柳彧也是个狂生,初来洛阳便放言《兰草集》诗风浮华,词藻堆砌,颇有匠气。”
  姜昭闻言,稍直了直身子。
  《兰草集》收录的是明妃的诗词,被琅琊士人奉为圭皋,受其影响,琅琊士人所做的诗词,都颇有明妃的风格。
  这柳彧所言,可不仅仅是骂了明妃,而是包括整个琅琊一带的士人都被他骂了进去。
  虽说年年科考前夕,都会有人为自己造势,好让自己的名字入了阅卷官的耳,再让自己的答卷入了阅卷官的眼。但这样直接踩着一方士人造势的,还真是少见。
  姜昭觉得有些意思,示意侍女继续说下去。
  侍女又道:“而后琅琊士人便轮番找上柳彧,同他比诗,如今过了十日,挑战者已过数十人,尚未一败。”
  姜昭微微颔首,淡淡地评价道:“倒是有几分本事。”
  她再度垂目,见那叠宣纸已经被贴到了酒楼的墙上,众士人或立或坐,或伏或卧,都提着笔沾着磨,有纸的就摘录在纸上,没纸的就摘录在有衣服上,衣服穿得少的,就袒胸露乳地从手臂一直写到肚皮上。
  甚至还有不少仕女,从摘录好的士人手里,花重金求来誊抄。
  姜昭忍不住抚掌而笑,惹得发间的珠钗直摇晃,“紫檀,你派人也去誊抄来,孤带回去给明妃瞧瞧。”
  。。。
  姜昭一向是说一不二的人,拿到了柳彧的诗便派人送去了明妃的宫里,还让侍女将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等着侍女回来,姜昭已经沐浴好坐在了床榻上,她掀开锦绣香帐,连忙问侍女明妃是个什么样的反应。
  据侍女所言,那会儿明妃正拿着书册翻阅,知晓了这些事后依旧淡漠着眉眼,只将手中的书卷,缓缓翻过一页。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才接过那叠宣纸。她见了那些诗仅瞧了三眼,瞧了三眼后又仅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诗风磅礴,可见鸿鹄之志。
  第二句:远不若本宫诗才。
  第三句:琅琊士人才华尽矣。
  姜昭又笑了起来,这回是在自己的寝宫里,不用顾及公主的仪态,她笑得失了形象。
  一向清高傲岸,自负无比的明妃,听到了这些,该是多恼火啊。更何况琅琊士人竟然没一个找回面子的,这可不将她气死。
  姜昭想到明妃面上装得平淡,心中却咬牙切齿的模样,便忍不住咯咯直笑。许久没个趣事儿了,难得来一遭,多有意思。
  那侍女道:“明妃娘娘还让奴婢转告殿下一事。”
  姜昭心情颇好,“你说。”
  “圣人有意将殿下许配给宣平侯世子。”侍女将头低得极低,声音也弱了下来,“明妃娘娘让您,多操心自己的事儿。”
  这是在明晃晃地指责姜昭多管闲事呢。
  姜昭果真就笑不出来了,宣平侯世子又是哪位?平日里见多了王孙贵胄,除非是顶顶出类拔萃的,姜昭还真记不住几个。她一头栽到柔软的床榻上,想了许久许久,终于在记忆里挖出了宣平侯世子的身影。
  他似乎是叫……成琅。
  倒是个芝兰玉树的郎君。
  思及此处,她便有些安心了。她生得这般好,对方定然也要是极好的,如此她才不吃亏。但若是对方要她遣散了留芳府的郎君,那也是不行的,她那些郎君姿色甚好,各有千秋,总该是要多看看。
  诸多思绪纷扰杳杳而来,想着想着,姜昭就有些乏了。
  将睡未睡的恍惚间,她似乎又听见了细碎的木鱼声。明日…明日,她定要把天下的和尚都砍了。
  那木鱼声敲得颇有规律,姜昭真困得不行,再想不动其他的事儿,阖着眼就睡了。
  次日,这瑰丽无双的淮城长公主,懒懒起身画上黛色的娥眉。铜色的菱花镜映澈出她桃花般的美丽姿容,她细细瞧了好几眼,最后选用绛色的细笔,在眉宇间勾出藤萝蔓的钿纹。
  到了正午,她的母后来说了父皇将她赐婚于宣平侯世子这一事。
  皇后穿着一身云霞纹饰的织锦红衣,形容昳丽,顾盼间有着常人难得的雍容之相。她一来就拉过姜昭的手,感慨道:“我儿这般美貌,因当配上这世间最好的儿郎。所幸那宣平侯世子,出身显贵,气质斐然,性格又很是温和。我与你父皇挑了好几日,才选中了他,是个不错的孩子。”
  姜昭顺从地颔首。
  她并无什么中意的人,或者说她中意的人,都已经到了她的留芳府上。所以对于驸马,她倒是没太多的想法,仅需生的俊俏,婚后待她恭敬,凡事顺她意,听她令即可。
  皇后瞧着她乖乖巧巧的女儿,心下一酸,又道:“日后你若是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同父皇母后说,你父皇定然会给你出气,大不了便同他和离。”
  距离完婚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指不定期间有多少变动呢,母后的这些顾虑想得有些早了,但姜昭还是极为认同的点点头。
  在儿女的终身大事面前,哪怕是天家国母也难以免俗,这美丽尊贵的国母像天下所有母亲那样叨叨絮絮地叮嘱了许多。
  姜昭由始至终都是微笑、点头、再微笑、再点头。反反复复的不知过了多久,皇后身边的女官似乎低声说了什么,姜昭见她轻轻颔首,总算是愿意离开了。
  目送着她的母后穿过殿门,越过花间游廊,这一身红衣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姜昭揉着后颈险些喜极而涕。
  “紫檀,孤见你方才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的模样,这是何故?”姜昭立在殿门前,似乎才想起般,忽的问道。
  紫檀被点了名儿,连忙上前一步,轻声道:“方才皇后娘娘在此,故而奴婢不敢多言。”
  她又道:“留芳府的管事入宫寻殿下,说是云郎君想要见殿下,思念殿下成疾,茶饭不思,又不肯服药,已经缠绵病榻好几日了。”
  思念成疾?茶饭不思?姜昭无声一嗤笑,面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信”两字。
  怕不是云蔺这厮,被她那一脚踹出病了,故意借此引她过去,为自己讨个好处吧。
  姜昭无聊得用小指上的镂空金驱,刮过门框上的夔纹,反复划了几遭,又问:“那管事何在?”
  紫檀:“已经殿外候着一时辰了。”
  “既然如此,便如他所愿。”姜昭将略有磨损的金驱随手往地上一掷,这极好的赤金落地,发出的响声都显得格外清脆悦耳。
  制科将近,他应当是坐不住了。姜昭倒是想看看,云蔺是要拿出什么样的诚意才能说动她?
  金玉掷地,尚有不凡异响。不知这人中玉郎,遭人辱没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呢?
  她忽然有些明白了,为何明妃会如此执迷于玩弄人心,也许后宫是真真的无聊,但各色迥异的人心,也是真真的有趣。
  姜昭捏了捏没了金驱的小指,露出了兴致盎然的笑意。


第6章 孤这个踏板不是这么好踩的
  不得不说,拥有一副好皮相是个极为重要的事情。这不,琉璃玉珠堆砌的美郎君,病怏怏地躺在湘水阁的床榻上,面白无色,隐隐能瞧见皮肤下细微的青色血脉,倒真如生了裂痕的琉璃盏一般,瞧得叫人心碎。
  姜昭难得的生出了一点点,指甲盖大小的怜惜。便道:“听闻你有事寻孤,趁孤尚对你有一丝怜悯,你便好好说一说。”
  她的声音本就娇柔,只是从来是居高临下地讲话,不带任何温度的。这时嘴上虽说着怜悯,却还是那般冰凉。
  但云蔺知晓,此时应当算是这位殿下最为好说话的时候了。谨慎起见,他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一眼,确认了姜昭今日心情尚可后,才挣扎着起身见礼,道:“臣谢殿下垂怜,惹殿下忧心,臣有罪。”
  寝房内的侍人已然退出,此时仅剩姜昭和云蔺二人。
  故而姜昭并不急着回应他,只是踱步到临窗的大炕上坐下,由于她常来湘水阁,管事便将阁内的物件依照着她的喜好购置,如这大炕上铺着的,正是她喜好的秋香色双凤衔珠软褥,她忍不住薅了几下,才百无聊赖地抬眼,一副等他继续说的模样。
  她倒是要看看,这曾经的云氏麒麟子,会说出个什么花来?
  于是她听见云蔺清越的声音再度响起,他道:“殿下,臣愿为殿下内臣,供殿下驱使,九死不辞。”
  姜昭小指轻轻划过软褥,崭新的雕花嵌珠金驱在软褥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不过片刻,又恢复了原样。
  这是要投入她的麾下?
  依照着她原先的意思,这样的人才应当可以引荐给他的兄长。可他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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