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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那样刺骨的寒。
他猛烈翕动着唇瓣; 竟半天吐不出一个字。
姜昭森冷地盯着他,步步靠近,每一步都像是狠狠地辗压在柳彧的心间。
原来这就是他选的路。
什么清君侧,什么扶立太子,最后剑尖所指的地方不还是她姜氏的天下。
最早识得柳彧; 是慕其惊绝诗才,故而心中虽无男女情谊,却依旧以公主之尊下嫁。
驸马的身份助其平步青云; 如此皇恩浩荡。
他怎么敢……怎么敢起了谋逆之心!
这样猝不及防的背叛; 让姜昭心中恨极; 她不由得咬紧了牙关。
从此时此刻起,柳彧在她眼中; 只是乱臣贼子,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谋逆之徒,再无任何关系。
他们仅有一步之遥。
姜昭憎恶地盯着柳彧,然后抡起手; 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
凛凛月辉在她锋利的指尖上,泛出潋滟的弧光,乍然而过,在柳彧的眼下刮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不偏不倚,与姜砚砸伤的那处近乎完全重叠。
堪堪愈合的痂口再度被撕裂,却也不觉得疼了。
姜昭用了狠力,这一耳光异常响亮,柳彧被打得偏了偏头。
“柳彧,你会死的。”她的声音冷若凛霜、毫无情面,“孤会亲手将你送上断头台。”
她留不得一个要谋逆的驸马。
这个天下,只能是姜氏的,千秋万代,只能姓姜。
姜昭心中已有了决断。
届时让府卫拿下柳彧和谢良,若有反抗便直接斩杀,断然不能让他们有逃脱的机会。
然而此时,她猛地一个激灵。
方才怒火攻心,她全部心神都在柳彧身上,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还有她那个蓄谋已久的亲舅舅。
这时,耳畔乍然有人喊道:“小心身后!”
熟悉至极的感觉漫上心间,似从梦中一跃而出的熟悉,这是……止妄的声音。
然而由不得姜昭深思,她迅速转身,却还是慢了些,谢良早先一步到了她身后,一掌劈到了她的脖颈处。
剧烈的猛力袭来,她瞬间陷入了黑暗里。
西院的美姬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忽而见此聚变,心惊胆战之际不慎将手里的汤盅摔落在地。
她原本是来给驸马送汤的,不过是见着公主站在门前,所以喊了一声。
怎么会见着了这样的事?
瓷器碎成了数半,发出了刺耳且清晰的声响。
谢良猛然将视线转向她,眼里的阴狠凌冽覆水难收,险意逼人。
美姬对上他的目光,登时吓得跌落在地,她眼里漫上了泪光,颤颤巍巍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谢良看了会儿,似乎觉得她颇识时务,就敛去了周身的戾气,他将食指放于唇前,轻轻嘘了一声,缓缓走来,“我相信你,只要你安静一点,我会相信你的。”
他散去可怖的气息后,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儒雅风流的申国公。
这样人畜无害的样貌,倒真让那个美姬平静了下来。
谢良落定在她跟前,俯身用指腹轻轻摩挲着美姬的面容,他用着温柔至极的声音道:“淮城对驸马真的太出格了,我与驸马私交甚好,一时不平才动了手,待淮城醒后我会向她请罪的。”
申国公在洛阳城是出了名的风流浪荡,虽说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保养得当的俊俏面容,以及年轻小生远远比不得的成熟儒雅,倒也颇受女人喜欢。
何况是在如此带有情|色意味的撩拨之下,美姬哪有不羞红了脸的道理?
她回想起公主殿下对驸马的不待见,又被这挑逗扰乱了神思,顿时就信了三分。
毕竟,贵人们的事左右也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干涉的。
她不过是被送入公主府给公主解闷的玩意儿罢了,但公主是个女子给不了她名分,驸马那不解风情的只会避着她。
年轻的美姬仰头看向这个儒雅而多情的国公爷,便生了攀附之心,她娇娇柔柔地往谢良身上靠,任由男人的手顺着她的下颚一路滑下。
谢良在她心猿意马之际,面上笑意愈盛,能赋诗写字也能舞刀弄枪的手落在她的颈窝,轻之又轻地抚摸了几下,猛地扭断了她纤细的脖颈。
美姬的眼珠一突,在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的瞬间,就没了气息。
解决了这女人后,谢良一眼也不肯施舍,连忙转身,却见柳彧已经打横抱起了姜昭,往屋里走。
谢良低低地笑了声,也跟着进去了。
已到了戌时,万籁俱寂,偶尔有沙沙的风声拂过,木叶潇潇飘落的影子映入窗纱,柳彧猜想,明日应当又能见着一地落花了。
他回眸看向床榻上再度昏迷的瑰丽女郎,眼中宛若沉着一池浓墨,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会儿,不经意又泛起了瓣瓣的水墨涟漪。
这烛光过于昏昧,也过于迷离,故而晕染在这艳逸玉容上,竟潋滟出些许温柔的神韵,柳彧恍惚间又想起了最初的遇见,那个精妙无双的公主,于凤架帷帐浮动间,回头一顾。
自此让他,朝朝暮暮,辗转难眠。
他的欲望与野心,一半是权势,一半是她。
如今她就睡在他的床榻上,触手可及。
她闭上了眼,没有憎恶,没有冷漠,只有千种柔情绰态。
柳彧的神情恍若沉溺于秋水之中,他轻轻拂过她的额边碎发,忽而问道:“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她一直昏迷着?”
谢良愣了一愣,道:“你想让淮城一直昏迷?”
柳彧颔首,神色安然,似乎也陷入了烛光的昏昧柔情里。
“你想要我掌控千机军,定然是容不得殿下清醒。我在公主府没有任何权力,一时半刻无法控制这里,方才若是没有打晕殿下,你我事情败露,必然会身首异处。”
柳彧仰头,看向谢良的眸光深沉无比,“所以在掌控千机军之前,你要先助我控制住公主府。”
谢良思忖片刻,与他达成了协议。
美人,是福报也是祸端。有时候无尽欲望的背后,都会有一支纤纤玉手在深处反复撩拨,在理智最为脆弱的时候,猝不及防就会被推入了万丈深渊。
但所谓无底深渊,下去,也是前程万里。
其实他倒是挺想看看,如今的柳驸马,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
申国公谢良不愧是筹谋已久。
他所豢养的暗卫与私兵远远地超出了柳彧的预料。
但对于一条船上的人而言,总归是好的。
姜昭醒来过的事情,并非所有人都知晓。柳彧第一时间就先囚禁了紫檀,而后又迅速地将她的近侍与亲信都清理了一遍。
然而最棘手的,却是先帝留下的那位孙太医。
姜砚重视自己的胞妹,时常会派人来询问孙太医。
所以此人囚禁不得,威逼也罢,利诱也罢,只要能被控制就好。
人有弱点,尤其是这样上了年纪的人,总有很多东西是割舍不得的,以血亲的性命来要挟。
这没什么难的。
柳彧用了十日才完全将公主府掌控在手,夜晚的时候,烛光摇漾,他会躺在姜昭身旁,将一整日的大事小事,叨叨絮絮地说个遍。
然后侧过身,安静地看着她的睡颜。这样,所有的疲惫与不堪,似乎都烟消云散了。
他忽然间觉得这样真的挺好的。
翌日,孙太医来此诊脉,撞见柳彧接过医女的药碗,正要给姜昭服用下。
孙太医扯住柳彧的手,一时间老泪纵横。
柳彧示意医女退下,而后冷冷地看着他。
“你在做什么?”
孙太医膝下有个小孙女,才刚学会叫声爷爷。十日前柳彧垂眸把玩着一个长命锁,朝他笑道:“孙太医,听说你有一个孙女生得粉雕玉琢。”
孙太医的眸光落在那长命锁上,呼吸瞬间一窒。
而后看着这位驸马,在淮城长公主的药汤里,加了不知名的粉末。
屋内光线幽微,温热的药汤升腾起缕缕轻烟,若极轻极薄的丝绸,缓缓缠绕上柳彧的面容,他在漫漫虚烟里,笑得柔情缱绻。
草药的沁香弥漫在屋,流转着若有若无的冷意,孙太医忽而就打了个寒颤。
在宫廷里活了大半辈子的老太医,如何不懂其间的意思。
淮城长公主昏迷之后,驸马就在侧一直照顾着,府中之人无不称赞驸马的情深义重,所以没有人会怀疑这样情深义重的驸马,会对公主下了毒手。
可偏偏就是他……
孙太医面容灰败地松开柳彧的衣袖,声色喑哑至极,“驸马,这药不可多食啊……”
这可是……毒药啊!
柳彧捏紧了汤匙。
谢良给他这包药时,说得很清楚。
第46章 你会陪着我对不对?……
这一味药; 可使人陷入昏迷,也有相应的危害,长期服用会精神萎靡、神思混乱; 更甚者会失去神智。
不可谓不毒。
但柳彧已经没有选择了。
李太医泪水潸然,他在医德与血亲之间进退两难,但见到公主如今的情况; 也着实不忍。
“大人; 公主周遭都是您的人,哪怕不服用此药,公主也出不了这个门; 何必。。。。。。何必再如此呢?”
柳彧沉默了许久; 他凝视着姜昭。
梦寐中的美人,清瘦却不失艳质,有一种不胜凉风的娇弱风姿。
这十日她瘦了许多,本就小巧的脸又缩了一圈,少了些原有的弧度。
许是新来的侍女照顾得不够妥当。
又或是这样的苦药让她难受了。
柳彧想了许多; 终于缓缓地将药盅放下。
门口传来脚步声,有侍人前来禀告事情,看见屋内沉重的气氛; 踌躇着不敢进去。
“罢了。”柳彧轻轻一叹; “这药就改作五日一服吧; 若是有人来探望,再加重药量。李太医; 你觉得如何?”
他点漆般的眼眸落在了李太医的面上,黑若最为寂静的夜,深远幽暗,仿佛是刀剑的锋刃没入了心头。
小孙女的面容在脑海里乍然浮现; 李太医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连忙俯身道:“如此甚是稳妥。”
柳彧托着药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