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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面上浮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她确实很厉害。”
厉害到以整个皇室为棋,将三郎一步步推到了帝位。
步步心机,步步为谋。
这样的人真的很厉害,却也很可怕。
可怕到让她怀疑三郎的死是不是也在明妃的算计之中,毕竟,他们之间约定,是以死亡为终结的。
太后有些疲惫地撑着额头。
她从来不是什么聪慧的女人,出嫁前父母护着她,出嫁后三郎护着她,这一生,她从来没吃过什么苦。
所以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全力地去完成三郎的嘱托。
齐天子的面容似乎还清晰的在记忆里活跃。
他面色笼罩着一层死气,宛若经年的老树散发着即将枯败的气息。他老了,已经不再年轻,曾经令她怦然心动的少年意气与风流清贵都已经不见了,但他不变的,是对她的柔情似水,对她的温声细语。
故而时至今日,依旧让她心动至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连理。
时日无多的他握着她的手,声音沙哑:“原以为我的身子骨还算健朗,会走在你后头,好叫你不那么难过,却不料如此不争气。”
齐天子咳了几声,忍不住握紧了妻子的手,愧疚道:“今生对不住你,来世必然掏心掏肺地偿还。”
他道:“我死后,如果明妃要走,便让她走罢。如果她不走,就以太妃的身份荣养至终老,也算报答她如此尽心尽力,为我们一家谋划到如今。”
“困住了明妃的大半生,不想死后再困着她啦。”
“明妃之才,不宜辱没于后廷。”
“若我当初不入这场局,或许我如今不应当是皇帝,但若是不入,也着实不甘心呐…”
“莫要怨我……莫要怨我。”
“来世我必偿还,偿还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我、要什么来世?
如今盛世繁华、儿女双全,你若好好活着,我还要什么来世?
太后被这些纷纷扰扰的记忆,刺激得悲怮至极,她忍不住捏紧了茶杯,紧到手背青筋浮现,骨节处都泛起了一抹白。
“母后……”姜昭见此,心间忽的一颤,“母后,我不问了我不问了,您别难过。”
她忽然有些后悔。
何必将一些前尘旧事问得如此明白?
太后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从记忆里挣脱,她努力地保持着作为太后应有的端庄,眼里却泛出了泪光,“人总是需要为一些事情竭尽全力,甚至是不择手段,也许还会卑劣得让人不齿。你父皇曾经并不是储君,所以他在通往君临天下的这条路上,埋葬了太多阴暗的过往。”
太后抚上的姜昭的脸颊,“哀家不想让你知道太多,是因为哀家希望你父皇在你心里依旧是那个英明神武、毫无污点的明圣君主。你明白吗?”
第37章 从不怕美色惑人
“母后; 我不查了,我也不问了。”姜昭道,“父皇在我心里永远是顶顶的好。”
闻言; 太后终于肯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他啊,真的是顶顶的好。”
好到我; 自此一生割舍不得。
甘愿放你征战沙场; 甘愿陪你踏入夺嫡险局。
……
姜昭从贞观殿出来,路过九州池,恍惚间似乎又瞧见了曾经那个倚着栏杆回眸的仙妃; 她不怎么爱笑; 只是清冷又疏离地挑起了眉尾。
朝她淡淡地唤了声,小公主。
后宫诸多宫妃之中,姜昭与明妃的接触算是最多的。
曾经同储君一道学功课时,夫子出的题都格外刁钻,教姜昭答得皱起了白嫩嫩的脸。一次捧着卷子苦大仇深地坐在九州池畔; 被明妃瞧见了。
那才思渊博的女郎轻飘飘地点拨了几句,便如云开见月一般清晰。
有一便有二,于是姜昭遇见了什么稀奇古怪的题; 就总喜欢去问问明妃; 而那看似冷漠的宫妃; 竟也有些许闲情逸致为这聪颖的小公主启蒙启蒙,久而久之; 这位淮城长公主倒是颇得兰草仙妃的几分真传。
在某种意义上,她们的关系也算是极为微妙的,亦师亦友,却也非师非友。
但无论是如何的关系; 姜昭都不希望明妃有什么不测。
姜昭倚靠着九州池畔的石雕栏杆,出神地望着大片枯萎的莲叶。
时令未至,就连往日最为怡然的景致都难以一见。
她半阖美眸间,忽而瞧见宫中女学士依次绕过九州池。
这些披白衣腰束罗纱的女郎朝她遥遥行礼,而后又抱着卷轴书册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
她们是遣派到明妃宫里的女学士。
大抵是在整理仙居殿里的物什。
姜昭顺着那条路而行,隐隐约约能够听见些许哭声。
明妃停灵于仙居殿里,许是假死的缘故,棺木早早地就盖上了。因而她走到了此处,也见不了什么。
这会儿,仙居殿殿门外有几个宫婢在哭灵,多是明妃从琅琊带来的亲信,正殿里头跪着些白衣素服的王氏小辈,皆钟灵毓秀,神色悲戚。
明妃作为琅琊王氏的嫡女,膝下无儿女,王氏定然是要派些血亲来守灵的,故而这些人大抵是在朝且五服之内的亲属。
他们见着了淮城长公主,纷纷起身行礼。
姜昭的目光流连了一圈,缓缓颔首。
“诸位大人,还请节哀。”
说出这句话,姜昭不由得觉得既讽刺又好笑,分明在前些日子,明妃还同她说了这番话,才过多久,她竟然要在明妃的灵前,对着她的血亲说同样的话。
可笑啊可笑。
“早知姑母对先帝情根深种,却不料竟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王氏一小辈扯着袖子呜咽地哭道,“这是何等情谊才能如此!”
姜昭:“……”
“如此情深似海,真真是好生感人。”另一王氏小辈也哽咽着道。
姜昭忍不住沉默了。
情根深种?情深似海?
这是什么天大误会。
她绕着明妃的棺材走了一圈,回眸间见一宫婢沉默地躲在角落里垂泪,但眼里却并无悲色。
这宫婢是明妃身侧的大侍女。
姜昭若有所思地瞧着她。
而这大侍女一抬头就见淮城长公主那意味深长地、直勾勾地眼神,目光里显露出有一瞬间慌乱,随即又低下了头。
姜昭慢悠悠地靠近她,道:“孤之前向明妃借了些书,你过来瞧瞧,该放到哪里去才好。”
她使唤人时,总带有一种不容分说的威仪,故而甚少有人敢违背她的意思。
大侍女在宫中待了许多年,自然不敢违背这位脾气不好的贵人的意思,就老老实实地起身,道:“娘娘的书苑在里头,请殿下随奴婢来。”
走在途中,人就有些少了,也避开了那些守灵的王氏朝官,姜昭便直言试探道:“此事,你应当门清儿吧。”
“殿下慎言。”大侍女头也不回地领着路,轻声道,“且先随奴婢来。”
姜昭的一双眼睛微微扬了扬,这条路她走过,确实是通往书苑的路,如此作态,看来这大侍女方才是故意露出马脚,好将她引来。
那书苑里,是藏了什么东西,要引她一看呢?
姜昭不得其解,索性就耐着性子跟着她走。
大侍女一路沉默地领着她,绕过园林草木,一手推开书苑的门扉。
入目皆是排排书架林立,清晖满地。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清清淡淡的、裹着墨味的木香。
明妃对待自己的藏书贯是精细,就连书苑的选址布局也是格外讲究,书籍收藏须得干燥、有光,如此才不易生虫发霉。
故而此处,木是上好的楠木,光是充足的暖光。
姜昭看着那大侍女绕过一排排书架,在个不起眼的小格子里,抽出了一本书册,垂着头递了过来。
这是一本没有书名的书册,书面崭新。
一瞧便知道这不属于藏书之列。
姜昭打量了几眼后才伸手接过。
“这是明妃留给孤的?”
大侍女:“是的殿下。我家娘娘说,您的一切疑惑都可以在这里得到解答。”
姜昭似笑非笑地道:“孤的一切疑惑?那这可是一本神书了。”
大侍女垂着头,只当自己没听见这位公主的讽刺。
姜昭拿到这书册后,却也不急着翻看。人多眼杂,她且让紫檀收好,打算回了公主府在细细地看看。
而后她在离开皇宫的途中遇见了些道士和尚,这些穿着道袍披着袈裟的人不紧不慢地走在深宫里,让她频频回顾了好几眼。
紫微城里有庙也有道观,但通常这些道士和尚出入都颇有限制,甚少能在深宫见到他们。
这是哪位贵人如此阵仗?姜昭心下存了狐疑。
待到领路的太监迎面而来,行了个礼后,她便问道:“公公这是要往何处去?”
那太监道:“殿下,奴这是奉陛下之令,领着这些道长大师去往太仪殿。”
由于太后还住在贞观殿,一时半刻还挪不了地儿,所以新君登基后,只是先选定在太仪殿落脚。
姜昭的视线越过太监,落在了那些道士和尚身上,明艳清冽还带有一种挑剔的审视。
流转一圈后,她的目光又在那些光头和尚的身上徘徊了片刻。
这群和尚和往日里见到的那些颇有一些不同,他们的眉眼较为深邃,鼻梁略高,眸色清浅,并非是中原人的样貌。
“你们不是中原的和尚,是从西域来的?”
姜昭问话时,盯着里头相貌最为秀致一位僧人。
那僧人被盯得头皮发麻,但好在听得懂汉家话,便微垂眸光,瞧着鞋面,小心翼翼地道:“殿下聪慧,贫僧确实是从西域而来。”
姜昭又问:“那你们可听说过一个法号叫做止妄的西域和尚?”
众僧面面相觑,都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于是那被问话的僧人在确认众僧都不曾听过后,才答道:“回殿下,这应当是中原僧人的法号,我等并不曾在西域听过这个法号。”
姜昭柳眉倒竖,气道:“好啊,孤竟然被那臭和尚给骗了,孤迟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