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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蔺垂首应道:“是。”
姜昭不明所以地看着两人,却也知晓应当又是朝堂上的事情,不免猜测着是谁又要吃挂落了。
说来也奇怪,近来父皇的动作实在是太频繁了,朝堂上有不少老官都被贬谪发配到偏远的地方,再有些脾气顽固的便直接抄了家。
虽然心里有疑惑,但出于对父皇的信任,姜昭以为,无论如何情况,她那英明神武的父皇都是心中都是有数的。
待到齐天子吩咐完了这些朝堂事宜,他转头朝姜昭道:“正巧你母后也想你了,便与朕一同去贞观殿吃顿饭再走吧。”
姜昭乖巧地点了点头。
而便是这么一顿饭。
让柳彧头一次感受到淮城长公主,宛若春风拂面一般的温柔。
姜昭在父皇母后和皇兄的视线下,将一块肉夹到柳彧碗里,温柔地笑道:“驸马,这是你爱吃的,快吃吧。”
柳彧震惊至极。
姜昭唤他从来都是直呼名字,何时叫过驸马的?
他慢吞吞地咽下了这块肉。
齐天子笑道:“夫妻恩爱,甚好。”
皇后满意地点头道:“相敬如宾,甚好。”
姜砚感慨道:“皇妹懂得善解人意了,甚好。”
柳彧:“……”
也不知是姜昭太会装,还是众人的要求太过于低,总而言之,这顿饭他们都吃得颇为欣慰。
回府后,柳彧始终跟在姜昭身后。
或许是一时的温柔小意,迷乱了他的理智,他似乎又觉得自己能够走进这个尊贵无匹的女郎的内心。
然而直到姜昭转身看他,那是一种又挑剔又冷酷又尖锐的眼神。
这样的眼神,宛若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让他再度意识到,这个公主目下无尘,除了她的父皇母后皇兄,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入她的眼。
姜昭道:“日后若是去宫里,你便要与孤做出夫妻恩爱的样子,明白了吗?”
这样以上至下的命令,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这样居高临下的态度。
柳彧欺身靠近这个高高在上的女郎,他是个男人,当一个男人沉着面色靠近一个女人的时候,是带有危险性的。
姜昭忍不住后退一步,这种具有压迫性的感觉,叫她很是不适。
姜昭冷着脸道:“你想做什么?!”
柳彧离得她很近很近,他道:“殿下,夫妻恩爱的前提,应当是,我们真的是夫妻。”
温热的气息围绕着姜昭的面颊。
姜昭拧着眉看他。
这是要求与她交欢的意思?
可柳彧凭什么,凭什么敢提出这样的要求?
姜昭冷声道:“跪下!”
柳彧不为所动。
他与云蔺不同,云蔺愿意服从姜昭,但他不会。之前为了取得姜昭的欢心而试图迎合她,已经让柳彧意识到,以姜昭这样的身份,迎合她的人太多太多了,所以哪怕自己如何努力,也不可能得到任何结果。
反而会让自己低到尘埃里去。
可柳彧是何等骄傲的人。
他怎么会容许将自己放到一个很低很低的位置?
但偏又如此的不甘心。
不甘心自己得到了这般多的东西,却始终得不到这个高傲骄矜的公主的心。
姜昭的目光冷极了,秋水般的眼波里凝结着层层霜华。
她忽然上前一步,狠狠地,不留余力地,一脚折了柳彧的膝盖骨。
柳彧闷哼一声,猛地跪倒在地。姜昭抓着他的头发,逼着他仰头。
“柳彧,尚公主所带来的荣耀与显赫还不能满足你吗?孤最恨最恨有人这样的贪心,想与孤交欢,你配吗?”
柳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骨骼错位的疼痛感,他忍不住吸了一口气,却不肯喊出来,反而还朝着姜昭笑道:“若是能驾驭得了公主殿下,彧倒是愿意用这些荣耀与显赫相换。”
姜昭气笑了,下手越发地狠,似乎下一秒就要折断他的头颅,“柳文豫,孤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狂妄。”
她舔了舔牙尖,“孤曾经养过一头狼,它脾气不好,后来它但凡朝孤凶一次,孤就叫人拔掉它一颗牙,可它也是个有骨气的,一直到它牙齿被拔光都学不了乖。于是孤便将她同驯养过的恶犬关在一处。”
姜昭笑了笑,神色无比恶劣,“恶犬依照着孤的意思,日日夜夜地咬它,然后再让那恶犬乖乖巧巧地匍匐在孤脚畔,后来有一天狼也学着恶犬的样子,向孤讨宠求怜。”
柳彧有些艰难地发声道:“殿下是想告诉我,您想像驯狼一样驯我吗?”
姜昭垂眸冷冷地看他,“并不是。孤想告诉你,后来看到那头狼变成了犬,孤觉得没意思,便将它杀了。”
见柳彧疼得头冒冷汗,似乎说不出话来的模样,姜昭终于松开了手,漫不经心地掸去衣上的尘埃。
“柳彧啊柳彧,原先孤敬你一身惊才,故而忍让你三分,却不料使得你朝孤这般蹬鼻子上脸。”
柳彧跌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眼里却泛出了森冷的寒意。
他扯着嘴角道:“在殿下身边,做不得狼也做不得犬,那殿下要我,如何是好呢?”
姜昭道:“日后你见到孤就绕开,孤不想见到你。”
说着,她便踩着仪态万方的步子,款款离开。
这一夜,月寒星凄,晚风呜咽。
柳彧在这里坐到了天明。
当那个美丽又冷漠的公主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消失,他忽然想起了季望所说的。
所有的尊重是要靠自己去取得的。
那是否,只消他站在比公主更高的位子,便能够让她垂下高傲的头颅?
他不做狼也不做犬,他偏要做人,做个高高在上的人。
第31章 父皇只能送你到这里
姜昭第二日起来便听说柳彧病了。
说是今儿被人发现倒在了园子里; 似乎是受了一夜的凉。
对此,姜昭只是冷淡地吩咐下人去安排太医瞧瞧。
姜昭边梳妆边嘀咕道:“柳彧什么毛病,昨天那位置; 他但凡喊个声都能叫下人们听见,莫非是想勾起我的怜惜?”
思及此处,姜昭轻轻“呸”了一声。
公主的床榻; 是他想上就能上的吗?真是叫人觉得恶心。
“殿下待人; 可莫要再如此苛刻了……”
这熟悉的声音出现,姜昭忽然觉得有些恍然。
自从她成婚以后,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止妄讲话了。
恍然之际; 她手里的螺子黛微微一斜; 眉尾猛地被添了一抹污迹。只见菱花镜里的美人有了污点,若清水落墨一般毁了原有的十分容光,姜昭蹙着眉头将螺子黛重重地砸到梳妆台上。
“如此便苛刻了?”她露出了美丽又恶毒的笑,“若你见过孤更苛刻的样子,便不会说这般话了。”
止妄滚动着念珠。
脑海里却浮现出姜昭更苛刻的样子。
他见过。
在很早很早的时候; 早到姜昭还不知到他的存在,早到他只能孤身一人……被困在这偌大的万相灵宫。
止妄柔和地道:“贫僧并非是想指责殿下,只是希望殿下的人生; 能够更好些。”
姜昭不屑地笑了一声; “孤如今; 还不够好吗?”
“殿下很好。”止妄道,“只是殿下可还记得; 贫僧曾言您有惜花之心,可见殿下是个善良的人,然殿下的善有时却会对他人形成了恶。”
姜昭仰头,此时的她; 依旧无法将这些话听进去。
“是善是恶,孤都无所谓,孤只消知道,如何做能使得孤顺心。和尚,你莫要管得太宽!”
止妄长叹一声,又将自己归为寂静。
自十岁起,他闭眼便能瞧见一个粉雕玉琢的金玉女童,他看着她从懵懂无知变作聪慧伶俐,也看着她,被阿谀奉承、富贵荣华养作盛气凌人的模样。
见她活得肆意嚣张,在羡慕之余,止妄也觉得如此挺好。
然而他更清楚地明白,肆意嚣张得太过于自我,在失去保护罩的那一刻,她将会面临无穷无尽的恶意。
这个世间,最容不得的,是与众不同;而更不容得的,是随心所欲。
止妄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这是一种,害怕自己唯一可见的美好事物,毁在他眼前的恐惧。
止妄缓缓抬头看向万相灵宫的佛祖,用着极轻的声音呢喃道:“我佛慈悲。”
只是他却没料到,他所预见的未来,会来得如此之快。
*
三月后的一个夜晚,齐天子病危。
宫人将这个消息传到公主府时,姜昭正欲走上观星台。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
姜昭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在天旋地转,然后在顷刻间轰然倒塌。
她双目赤红地看着宫人,一字一句地道:“你、再、说、一、遍?”
宫人“扑通”跪地,哭道:“殿下节哀,快去宫里罢,圣人要不行了。”
姜昭深吸了一口气,“父皇前几日还与我谈笑风生,怎么会不行了?!你个满嘴谎言的宫人,是谁派你来的!!”
她的面容忽然狰狞起来,原本明艳的容貌在此时显得凶恶无比,但眼里的泪水却夺眶而出。
宫人跪在地上拼命求她节哀。
这个宫人是父皇身边的近侍。
天下间,更没人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姜昭忽然什么也顾不得了,转头就往皇宫跑。
她一面抹着泪,一面跑。
心中却存有希翼。
也许是太医诊断错了呢?也许父皇的在和她开玩笑呢?
公主府的女官见此,连忙喊人备马。
姜昭已经无暇顾及许多了,她一路跑出公主府,骑上马就直往皇宫的方向冲。
日间的繁华街市蓦然褪色,夜风恶狠狠地打在她脸上,又疼又凉,使得心间也一片冰凉。
止妄看着她频频加鞭,眼里只余下那失去了灯火的紫微城。
公主的仪容,公主的姿态,公主的端庄。
在此时,姜昭统统都不要了。她就想,快一点,再快一点看到她的父皇。
然而哪怕是公主之尊,入皇宫也是不准纵马的,何况是如此敏感的时候,于是姜昭在应天门就被侍卫拦住了。
姜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