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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城长公主殿下总是有诸多歪理,叫人觉得无可奈何。
紫檀自知说不动她,便继续小心翼翼地整理着凤冠嫁衣。
姜昭在床上躺着了会儿,又对紫檀道:“今日你让驸马睡到隔壁的厢房里去,日后若是没有我的吩咐,不得入我的房门。”
此时在宴请宾客的厅里,柳彧揽着云蔺的膀子道:“若非云兄,我断然不会有今日。”
他一杯又一杯的朝云蔺敬酒,不擅喝酒的云蔺也一杯又一杯地接着。
有宾客起哄道:“都说柳状元擅长咏美人,公主殿下国色天香,你怎不咏一首,我们可还听闻公主慕你才华,还亲自去国子监找你讨诗呢!”
柳彧在好几杯酒下肚后,面容微醺,他摇摇晃晃地举着酒杯道:“我写过啦写过啦……”
与他相熟的士人笑问道:“何时写过了?”
柳彧撑着身子道:“那篇《水湄美人赋》写的就是公主啊……”
惊鸿一瞥,乱我心曲。
她在凤架上回眸一眼,便觉人间花开正浓。
这春风得意的状元郎,夺魁首尚公主,住高楼宴宾客,揽尽天光与绝色,如火喜服如厮璀璨,也如厮刺目。
慢慢地。
云蔺从人群中退了出来。
以不胜酒力为由,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他终究还是不喜欢那样嘈杂的环境。
更不喜欢见到那样明艳的红。
外头正下着雪,上铺皓影,下有流光。
他裹上了一层银白的狐裘,走进皑皑白雪中,掠过深浅,一路走到雪满白头。
他看着皓月化暮雪落人间凝成诗画,看着她站在他碰不到的高楼,添红妆。
这从月色与雪色间走过的人中玉郎,一点一点地将眼中温柔,搅碎在寒光里。
淮城长公主的这场婚宴办了五天五夜,先在公主府办了三天三夜的曲水流觞宴,后又在皇宫连办了两日的皇家宴。
天子宠女向来是极尽奢华,令诸多贵族女眷咂舌不已,不禁都生出了羡慕之意,只恨自己不生在帝王之家,享受不了这等无上富贵。
朝臣见自家女眷如此羡慕不已,只提醒道:“紫微城的公主可不止这么一个,但却只有这么一个受尽宠爱的。”
这言下之意便是,你哪怕成为了公主,也不一定能得到天子的宠爱。
众女眷纷纷翻了个白眼。
得不到的东西,羡慕羡慕还不准啦?
但众人羡慕公主如此得圣宠,是羡慕得毫无压力,更不敢造次,毕竟身份是摆在那儿的。
而羡慕柳彧借此一飞冲天,半只脚迈入皇室的大门,却是羡慕出了嫉妒,羡慕出了酸意。
要知道柳彧说到头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末流世家的旁系子弟。
门衰祚薄,父母双亡,也就一个师父能拿出手,但还不知道躲到那里隐居去了。
然而羡慕归羡慕,嫉妒归嫉妒,淮城长公主的脾性和荒唐,却也不是大士族能忍受得起的。
娶回去也只能当大佛供着,若是真当作寻常妻子来看待,应当会叫人糟心至极。
这不,前些个日子还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才过了几日就面带郁闷之色。
柳彧确实有些郁闷,譬如淮城长公主不让他进房,再譬如淮城长公主不喜欢他。
他生的好才华又不俗,以往遇见的姑娘,哪个不对他芳心暗许?
怎就在姜昭身上碰了壁?
都说淮城长公主喜欢俊俏的郎君,怎么会不喜欢他呢?
莫非姜昭不好他这一口?
柳彧觉得难以理解。于是每日起来的第一桩事儿,必然是要对着镜子自视良久。
依着他原先的想法,大齐的公主养面首确实常见,但他相信以自个儿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才华,必然会让公主心悦于自己,然后将那些个伶人小生撵出去。
直到后来某一天,柳彧从侍人口里打听到,原来面首里最为得宠的竟然是云蔺。
不知为何,他忽然就生出了一抹心虚。
但是侍人的话也给了他一个大致的方向,也许公主喜欢的是清冷那一挂儿的郎君。
于是他也学着云蔺穿起了白袍,学着他淡漠的神情,常在姜昭面前路过。
有时候遇见了服侍起居的舍人,还会正儿八经地问道:“吾与云泽芜,孰美?”
起居舍人:“……”
后来姜昭见得多了,便在赏花时忍不住问紫檀,“柳彧近来可是有什么糟心事儿?”
紫檀思索片刻,摇头道:“听闻近来圣人很是器重驸马,应当也没什么值得烦心的。”
姜昭撇了撇嘴:“本就是一脸狂傲的,如今还变本加厉得拽出了催债地主样儿,活像人欠他钱似的。我还当他是在朝廷遭了谁的气呢!”
紫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公主府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
姜昭逛了几步,正想抬手折一枝,却见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越过她头顶,折下了个开得最大最美的。
然后这手就快速地收了回去。
姜昭转身,便见是身着白衣的柳彧,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柳彧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再淡淡地、不由分说地将桃花放到姜昭的掌心里。
然后抖了抖衣袖,就走了。
姜昭看着手里的美丽桃花,瞬间就恼火了起来。
“你看他是什么态度!”
这分明给的不是花,是恩赐!
姜昭恨恨地把花砸到泥地上。
紫檀困惑不已,“驸马爷原先虽狂傲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必然是有什么缘故的。”
姜昭没好气道:“我看他就是做了驸马,心飘了。”
攀上皇家的高枝多好啊,人同是三甲出身的榜眼和探花还在翰林院当着校书郎呢,柳彧却已经直接任职国子监监丞。
姜昭以为这人受了这等好处,应当多想想怎么讨她欢心才是,怎么反倒越发气人了。
这不是心飘还是什么?
第29章 你可曾心悦公主?
紫檀笑道:“殿下; 您有没有发觉,其实您和驸马有时候还挺像的。”
一样的肆意,一样的潇洒; 似乎都是脱离于礼法之外的人。
紫檀以为,她家殿下相较于云郎君,却更情愿嫁与柳郎君; 应当有一层原因便是因为这样相似的性情。
姜昭难以置信地扬了扬眉; “紫檀,你近来莫不是绣花绣坏了眼睛?”
她哪里和柳彧像了?
论狂妄论傲慢,这区区一个柳彧也能和她相提并论?
如出一撤的傲岸与不羁; 是这场婚姻的起始; 却也在冥冥之中注定了终结。
姜昭转过身,一脚踩过丢在地面上的桃花,她的眼尾漫不经心地扫过,方才觉得惊鸿的美丽,此时再看也不过尔尔; 她轻声道:“柳彧确实是有几分意思,但我不信他。”
不信他有真心。
更不信他有爱慕。
尚公主、讨欢心,左右不过是为了两件事——美人与权势。
*
世间没有纯粹的付出。
一个人的兵荒马乱必然不会长久。
当柳彧看见姜昭在公主府寻欢作乐的那一刻; 所有的努力似乎都变得有些可笑。
他终究还是低估了这位淮城长公主的荒唐。
姜昭醉卧于美人膝上; 云鬓斜钗; 秀色若珪璋,慵懒无比地遥遥看来; 露出了风情艳逸,却又坦然至极的笑:“柳文豫,你瞧孤这府中,藏有无数绝色。”
她的声音因喝了酒而显得低迷; 落入耳中宛若夜莺私语,“听闻你也喜好享乐,不若来同孤一起呀……”
说着,她还朝柳彧招了招手。
入眼醉生梦死与纸醉金迷。
柳彧再狂放,也受不得如此情景,他险些被姜昭漫不经心的态度激怒了。
但不行,他还不能与姜昭正面起冲突。于是柳彧冷笑一声,若有若无地讽刺道:“殿下所言极是,这等寻欢作乐之事,殿下独享确实有些不地道。”
他一面走入堂中,一面褪下素白的外衫,露出了里头天水碧的锦缎衣。
姜昭正迷糊着,没听出他的讽刺,只眯着眼瞧了瞧,道:“孤果然还是比较习惯你穿青衣的样子。”
此时柳彧已敛去所有情绪,淡淡地道:“殿下放心,日后我不会再穿白衣了。”
也不会再这般没脸没皮地去讨人欢心。
年仅弱冠、情窦初开的柳彧终于知道,原来一厢情愿并不会有什么善终。
他忽然想起被圣人赐婚的时候,分明应当恼火,却暗自生出了隐密的欣喜。
是啊,金榜题名,洞房花烛,未来的妻子还是曾经一见倾心的金枝玉叶,是该欢喜的。
于是他放低了身段,敛去了傲气,努力地去讨她欢心。
可她为什么偏要这样的狠心?
柳彧一点一点地收紧了掌心。
此时沉迷酒色的姜昭自然是不知他万般纠结的心,只是见他一人独坐席上,瞧着寂寞,还颇为好心地给他指了两个美姬过去,道:“你们去陪驸马喝几杯。”
姜昭想得倒是简单,既然自己喜欢玩乐,自然也不能拘着驸马玩乐,关上门想如何玩都互不干涉。
美姬赤着脚走到这位驸马爷的身侧,美目含情,风情万种。
柳彧上下打量了一眼,不得不说姜昭此人真的极会玩儿,又是俊俏面首又是艳丽美姬的,当真是什么都归她享受了。
柳彧笑了一声,又轻又冷,“殿下当年因为成世子逛勾栏便险些废了他,如今怎对我如此大度?”
姜昭从面首膝上缓缓地坐起来,三千青丝散落在地,她漫不经心的对柳彧道:“他损孤颜面自然是要受些教训,但你不同,我们如今是有名有份的夫妻,推己及人,孤养面首自然不能让你守身如玉,毕竟你柳家门衰祚薄,还是要留香火的。故而你要是想养些通房姬妾,孤不阻碍你,但得藏着掖着,关起门来养。”
柳彧登时就气笑了,“你倒是颇有考量,看殿下这意思,是不想与我坐实了夫妻名分了?”
姜昭冷冷地仰头看他,“柳文豫,我们是夫妻更是君臣,孤若是不愿,你奈我何?”
“好好好。”柳彧连说三个好后站起身,一把揽过那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