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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南窈心思颇为玲珑巧妙,她没有露出任何不悦的神色,只是娴静温雅地道:“公主天颜非我等凡女可比,两位公子既然要文斗,倒不若咏此处水景。”
她缓缓一笑,好似宣纸上洇晕开的墨花,“南窈也自负有些许诗情,倒是想同两位公子讨教一番。”
众人都觉得此番提议甚妙。
然柳彧又道:“不妥不妥,你是谢大商人给出的题,哪有因为答题者不满就改题的道理。”
谢商人:“这其实没关……”
“有关系。”柳彧道,“既然娘子也给出了题,那我便都应下,水景与美人,我便作一首水湄美人赋。”
话音刚落,他似乎就有了灵感,拿起毛笔,先是对着云蔺道:“泽芜兄且自便。”
而后就是对着宣纸一阵龙飞凤舞。
云蔺瞧了他一眼,也拿起一支笔,道:“既然如此,我便作一首七言长律罢。”
赋和长律算是诗歌中的长篇载体,除了考验诗人的才思敏捷之外,还要看诗人腹里墨水脑中学识,够不够维持到写完。
没点文辞储备,要么写到一半就抓耳饶腮、绞尽脑汁下不了笔了,要么写到中段开始文采骤降不知所谓。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几乎是同时挽袖收笔。
当即就有人围了上来。
柳彧的《水湄美人赋》,全篇五百二十一字。
云蔺的《洛水赠佳人》,全诗共三十六句,四句换一韵。
能最先瞧见的人,都已经开始哗然。
诗中美人有一点最好,那就是原有的六分姿色佳人,能被咏出十分。若有十分姿色,就能咏出二十分。
两人笔下的水景与美人,竟生生咏出仙池与仙妃的感觉。
南窈也走近瞧了一眼,都忍不住有些羞着了。
众士人看后长叹:原来你们说话的时候很直…直言不讳,但是写诗夸人的时候还是丝毫不含糊的。
第16章 孤最受不得的事情,就是有人踩着……
诗和赋文体不同,在同一水准下的时候是很难相较而论的,这会儿文斗是结束了,但对于两篇诗文的评判倒还没分出高下。
有人觉得《水湄美人赋》构思精巧,文辞清丽,亦真亦假若临仙梦之中。
亦有人觉得《洛水赠佳人》句式整齐,错落穿插,起承转合皆妙,若临忘我之境。
士人中分出两派人马,各自争论不休。
最后他们吵红了眼,将杀气腾腾的目光转向了南窈。
“既然是咏南窈娘子,自然是要看主人公怎么说了。”
南窈:“……”
南窈此番本是为了在士子中博点些才名,讨点喜爱的,却不料被逼到这么个两难的地步,她不论是选哪一篇,势必都会得罪另一方的人。
若是折中选择,两篇诗文都赞许一番,不言个高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也有可能,两方都不讨好,倒落了下乘。
于是她略一思量,缓声道:“妾的学识不若在场诸位郎君,两篇诗文尽是夸妾的好,妾哪有将这些好话,分个高下来的道理?”
她笑言:“若是真分出了高下,有这玉珠在前,日后还哪还有人敢夸妾。倒不若明日贴到洛阳酒楼肆坊,让整个洛阳人士来分一分高下。”
众人不由得一笑。
这番话在情在理,又给出了解决的办法,没人好意思再指摘什么,于是各自都开始低头提笔誊抄起来。
而这会儿柳彧和云蔺也品完了对方的诗作,皆赞叹不已。
柳彧道:“云兄诗才甚好,以赋我胜不过你,但你也赢不了我。但方才我若与你比诗,你必败无疑。”
诗词歌赋,柳彧最差的,就是赋。
这也是头一次,他在文斗里用赋作为载体。
云蔺谦逊至极:“柳兄所言,亦有道理。”
“但若是不赢,便是我输了。”
柳彧说罢,拿起那篇《水湄美人赋》,径自撕做两半,在众目睽睽之下,揉成团后丢入了洛水湖里。
一气呵成,无比落拓不羁。
亭台上的姜昭指着他,兴致盎然地道:“此人颇有意思,倒是极为合我味口。”
侍卫万分有眼色地道:“小姐,可需我等将他抓回府中。”
“不必。”姜昭摇头,“倒也不至于此。”
她府上虽说是面首无数,但并不是她抢来的,纵然是云蔺,当初也是他心甘情愿入的留芳府,有些事情,还是要两相情愿为好。
欺男霸女的事,做起来难免就有些失了身份。
……
这场游园赏花会,让云蔺的再度出现在士人的口中,似乎是一把冷藏多年的宝剑,经过十年打磨,终于显露出泠泠寒光。而柳彧狂士之名,也因他当众怒撕诗赋而又添上了一笔。
然而这些都远不若南窈所获得的关注多。
一个美人,一个出现在两大才子的诗作里的美人,凭空出现在洛阳流言的顶尖位置,进入洛阳百姓的视线焦点。
正如姜昭所预料的那样,那日之后,成化坊的美人南窈,成为许多士人口中的水湄美人。
成化坊女官更是趁此机会,挑了个极好的日子,让南窈身着水墨纱衣,临高台。
以月轮为景,玉兰为饰,佳人素手抹琵琶,一曲《霓裳》,闻得满盘清珠落玉盘,四下皆无言,唯见水墨佳人,眉眼秀华,若丹青入画。
《霓裳》之后名动洛阳,一举成为诸多士人心间上的水墨之花。
一日,姜昭出行,听见肆坊间所谈论的,都是成化坊的这位水墨美人。
洛阳城便是这样,熙熙攘攘间皆是利来利往,上一个被成化坊捧出的美人就此落幕,好似一片跌入湖中的叶子,风浪打过,突然间就销声匿迹了,没激起半点浪花。
也不知这位美人,在世人心中又能存留多久呢?
姜昭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又继续骑着枣红马在大街小巷里瞎逛。
原先还会叫上云蔺一道陪着,但近来距离制科开考也没几个日子了,姜昭难得的替他考虑了一下,便不叫人去打扰他温书了。
她又想去叫叫和玉,但突然忆起和玉的婚期似乎也近了,谢国公还特意去皇宫请了皇后身边的教习嬷嬷,让教习嬷嬷给教些规矩,如此,和玉定然是没什么时间和她出来玩的。
但姜昭也算是个情深意重的,教习嬷嬷被派出去前,她还特意敲打了几句,想必也不会太过于为难和玉。
虽说自己找乐子有那么点无聊,但总归还是有乐子可找的,姜昭再次来到了初次听闻柳彧名字的那间酒楼,本想小酌几杯,哪知道却听见了一些闲言碎语,瞬间就搅没了她的兴致。
左边一人说:“你们听说没?成化坊那位南窈娘子……”
右边一人连忙问:“南窈娘子怎么了?”
“哎呦,那可真的不得了。”左边那人很是夸张地道,“她把那个未来的驸马爷,可是迷的七荤八素的。”
初闻驸马爷三字时,姜昭第一反应是她哪个姑姑的驸马偷着去嫖了?
后来宣平侯世子的名字进了她的耳朵,她才反应过来,原来去嫖的是她的未婚夫。
当朝有明文规定,驸马是不许嫖|娼纳妾,哪怕是谢国公私下有养些姬妾,也是万万不敢摆到明面上来,除了一两个尚公主前有的孩子,其余那些后来有的庶子庶女也都是没名没分的,这还是在和玉的母亲——清河公主默许的情况下有的。
而姜昭是何等霸道的人,怎会容许这种失颜面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当即就拎着说话者的衣襟,柳眉倒竖地问:“你再说一遍?是谁的驸马在成化坊醉生梦死,沉迷女色,魂牵梦萦,还一掷千金的?”
姜昭身侧的两位侍卫也随着她的态度,露出杀气腾腾的眼神。
登时就将那人吓得两股战战。
“是……是宣平侯家的成世子,淮城长公主的未来驸马。”
姜昭立即就怒不可遏地去了成化坊。
成琅嫖不嫖|娼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一个顶着她驸马名头的人,将她的颜面放在地板上踩。
若是成琅小心翼翼地私养几个美人便也罢了,却偏要这般声势浩大的,似乎要告诉整个洛阳人,他,一个未来的驸马,不惜触怒皇室也要追寻真爱。
好好好,真的是,好极了。
真以为她姜昭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宫廷公主了?
当姜昭来到成化坊的时候,成琅还在如痴如醉地听着南窈的琵琶曲儿。
他忽然就见到一位绝色美人破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两个伟岸挺拔的侍卫。
一时有些迷茫。
两人上一次见面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所以成琅并没有认出,这人就是他的未婚妻淮城长公主。
成琅有些不明所以,正想问问对方要做什么,就见这美人劈头盖脸的,给他来了一鞭子。
房内狭小,他避无可避,猝不及防就挨了这么一下。
但宣平侯是武将出身,成琅多多少少也有些底子傍身,倒没有过度失态,只是捂着伤口,怒道:“你这女人,看着清清楚楚的,怎么随意出手打人呢?!”
“打人?”姜昭嗤笑一声,“杀人我都不为过!还未成为驸马便已纵情声色,你这是不将律法放眼里,还是不将皇家威严放眼里?”
闻言,成琅不免就有些心虚。
他咬牙驳道:“我听闻那淮城长公主也好养面首伶人,行止骄奢放逸,而我不过是来成化坊听听曲儿,如何不行?”
“你若是不喜欢公主的行事作风,大可同圣人言明,圣人宠女,定然不会要个对自己女儿有意见的驸马。”
姜昭让侍卫将成琅死死压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嘲讽至极,“当然,我晓得你不敢。宣平侯作为朝中颇有名望的将领,这般树大招风,恰需要一个得宠公主,稳住在圣人心中的地位。”
“啪!”
又是来势汹汹的一个鞭子。
这下是直直打到他的脸上,一条狰狞的血痕不消片刻就显露了出来。
成琅姣好的面容瞬间就破了相。
火辣辣地疼。
好歹也是堂堂侯门的世子,哪有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