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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初,跟我回去吧。至少让我照顾你把孩子生下来。”松手前他再一次请求她,头靠在她的腹上,轻柔地贴近他与她的孩儿。
差一点就要点头了,乔若初猛然拨浪鼓似的甩头拒绝他,抽回了自己的手。
软弱到深处,她的心上早已开出执拗的花儿来了。
海上的风不疾不徐地吹来,船一点点开动起来,他的目光如风筝的线,渐远渐绷得紧,远到看不见彼此,便断了。
相望的眼睛各自模糊。
万映茹扶着潺弱得如杨柳一样的乔若初,转身艰难地一步步往回走。
他走后的日子倏地黯然孤寂,乔若初的话更少了,除了正常的上课外,她还和万映茹一起报了个语言类的业余班,把时间填得满满的。
月余之后,林君劢发来电报说他已经安然到达国内,并寄了一笔钱过来,叫她们不要节俭,务要照顾好身体。
她的肚子也微微有了些隆起,万映茹买了台相机,不多久就要给她拍一张照片,说要为以后留个回忆。没多久乔若初就发现她洗出来之后寄了一份出去,不用问,乔若初就知道寄给了谁,她也不过问,装作没发现的样子。
在船上照顾她的齐与轩与祝竹裳,经常嘻嘻哈哈地到乔若初租的房子里来玩,因为齐与轩学的是妇产科,便打趣地说自己有了素材,能看着一个孩子从刚在母亲肚子里着落到出生呢。
每每来的时候还带着听诊器什么的,夸口说要检查乔若初腹中的孩儿是否健康,是否长了手脚之类的话。
明明乔若初和他们差不多的年龄,每次他们来闹起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很沧桑,心境老到足以当他们的姐姐了。
年少不识愁滋味,真好,她是由衷地羡慕他们。
“若初,我要是你呀,才不会背着林大哥跑出来呢。也难怪他当时那么生气,要我说你也太任性了些。”祝竹裳态度反转,喋喋不休地数落起乔若初来。
他们和林君劢接触了几次,彻底被他给征服了,每次在乔若初面前都要说上他一两句好话。
“我真是好奇。他怎么威胁你们的,刚开始你不还说身上带着匪气吗?这才接触了几天,风向就倒转了。”乔若初罕见地露出了明媚的笑颜。
祝竹裳第二次被她笑起来的那种美给惊艳到了。
“若初,你看你如今被照顾的多么好,和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一样白白嫩嫩的,想当初下船的时候,嘿,又瘦又黄的,皮包着骨头,跟个老妪似的。他都没嫌弃你。”这姑娘说起话来什么都不避讳,只图个爽快。
自认识她就是这样,乔若初从来不会和她计较,反倒伸出稍显丰腴的皓腕来看了一眼,自顾笑了,嘴角旁边两个浅浅的梨涡,贮满即将升格为人母的满足。
在国外比不得家里,佣人好几个,什么活都不用过问,这里所有的家务都是万映茹来操持,她虽然没怎么做过,但态度极端认真,又不辞辛劳,能把乔若初照顾成现在的样子确实不容易。
乔若初也一改从前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习惯,凡能干得动的事儿,都给万映茹打下手,从不依仗着身孕偷懒。
林君劢多次来电报叫她们找个佣人,都被乔若初给拒绝了,巴黎的华人留学生让她见识了以前从未想象到的生活,什么勤工俭学啦,什么社团组织啦,爱国女权等等。
这些五湖四海来的年轻的少爷小姐们,个个生龙活虎,根本抛弃了国内那种佣人奴仆成全的寄生混世。
在她看来,这儿反倒惬意随心的很。正好万映茹也是这样想的,二人默契的很,遂过起所谓自力更生的日子。
国内抗日的形势越来越高,乔若初到达巴黎的次月,1936年6月初,国内广东、广西军阀陈济裳和李宗仁、白崇禧成立“国民革命抗日救国军”,宣布北上抗日,南京政府调派浙江军队前往阻止,两军发生战事。
林君劢在信中对乔若初说:日本人在东北华北大肆掠夺资源,蓄枪蓄炮,随时准备全面对华开战,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
言辞之中,全是愤慨指责。
最后,他说想念她,想同她不问世事,清夜月下,携手抚琴,与子偕老于异国他乡,不负当初一场缱绻。
搁置几日,她回他:你一腔报国热血,不过是漆黑中的一烛微火,点不亮暗夜。随波逐流也好,独树一帜也罢,糊涂活着吧。至少还在庙堂,或许日后还有力挽狂澜的机会。
对于他的处境,她一直是懂的,军人的天职是服从,他不能违逆。然而当命令来自于非正义的时候,他必将在天职和操守之间痛苦徘徊,最后不得不屈服职责,盲目从命。
乔若初也算安慰了他,可在内心深处,她反而有一丝报复的酣畅,他从前不是没有贪赃枉法,以权牟利,自己都像蛀虫一样啃起来的烂摊子,终于反噬回来。
对于他在文字里表达的思念,她没有回应。
有些东西,回避是痛,直面是难过,不如束之高阁。
回去的信很久没有来新的,乔若初也没有主动发过电报,从认识他那天起,什么都是他主动的,她习惯等待。
九月底的时候,乔若初的身材已经显得有些笨重,走路弯腰都不那么利索。
“君劢最近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你再有三两个月就生了,他应该做好来这里的准备吧。”
万映茹久等不到国内的消息,心慌不宁。
“两广事变不是已经结束了吗?中央军应该熄火,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吧。”乔若初记得一个多月前就听留学生谈论过这件事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夤夜私奔
1936年10月末的夜,乌云彤彤,没有月色,亦不见几颗星星,天地间漆黑沉闷。子时初临,南京城街道上人车稀少,寂静得只有秋虫悲凉的鸣唱。
辜婉珈一身素色便装,脚踩平跟鞋子,随身只带了个手包,轻手轻脚颤抖着拉开中央区外沈家公馆后面的侧门,一溜风似的消失在暗夜里。
不止疲倦地跑了很久,才在一条破蔽的巷子里找到谢咏明早上送信约定的地点,她腿一软,扑倒在门上急促地敲打着。里面的人听到声音,急急开了门,辜婉珈没有防备地栽进门槛里,瘫倒在地上,劫后余生般的恍然。
谢咏明关好门,从地上把她勾起来抱到室内床上,狂狠地吻了起来。
“小骚妇,想死我了……。”
这个登徒浪子浑然不顾怀里女人的是曾经叱咤一方的沈儒南家的儿媳妇,大胆地把她弄到身下剥得精光赤裸抚弄起来。
辜婉珈本来要叫他马上带自己离开的,至少先离开南京再说,没想到一见面就被他摁住放荡形骸,心中着实委屈,咛咛哭了起来。
“怎么哭了?不快活吗?……。”谢咏明半擎着身体,漫不经心地抹了一把她的眼泪。
“咏明,我害怕,他们会不会追来杀掉咱们?”辜婉珈抱了抱他的腰,试图寻求保护。
谢咏明的兴致颓然败了下去,把辜婉珈的衣服扔在她身上,自己也象征性地披了一件衣服。
“这个时间了不一定能出得了城,还会引起注意,不如等到天亮吧。”谢咏明这时候才不得不考虑带她走的事儿。
半年前他包养的舞女突然转投别人的怀抱,他空虚的无法纾解,便假借辜骏的名义瞒着沈家和辜婉珈通了电话,说要来南京玩,辜婉珈当即拒绝了他。
他不死心,又冒辜骏的名给辜婉珈写信,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她从沈家的牢笼中解救出来,给她灿烂生活云云。
辜婉珈想到丈夫沈约来了南京后虽然就了个闲职,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所事事,自己也不太想闹腾起风波,遂把他的信撕烂了不回。
谁知道不久前她发现沈约和南京一位下级军官的女儿来往频繁,郎情妾意,动起了真格,私下里许诺离婚娶那个女子。虽然还没有正式提出来,但对辜婉珈来说,已经是莫大的耻辱了。
作为报复,她马上给谢咏明回了信,说她要先走出沈家,然后再声明离婚,不会再顾及沈家的任何面子。
谢咏明以为她说的是玩笑,就半真半假地说要来南京接她一起孔雀东南飞去,于是二人又通了几封信,日益侬情。
忍不住身体的痒意骚动,谢咏明告假来南京找到一处隐蔽的房子租下来,偷偷给辜婉珈送信约她前来赴欢,不料辜婉珈婉言谢绝,非要他承诺带她走才肯前来相见。
见她较起真来,谢咏明不好把说过的承诺死皮赖脸地吞回去,只得约她找个晚上偷偷从沈家跑出来,然后迅速逃往上海,藏在租界里面。
今晚恰巧沈约没回家,辜婉珈溜出来后沈家的人夜里也没发现,直到早上迟迟不见二少奶奶下楼,佣人上去敲门无应答才发现出了蹊跷。
沈家连忙派人去找,可惜晚了,天一亮谢咏明就开车带着辜婉珈出了南京城,一路风驰电掣,直奔上海。
直到进了上海的地界,辜婉珈时刻悬着的心才安宁下来。
沈家现在已经没多少势力了,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一手遮天,想弄死谁谁就得死,只要隐藏在租界里不到处张扬她的身份,沈家自然不可能不惜一切代价来铲除她吧。
抱着这样侥幸的心态,她拽紧了谢咏明的袖子,褪去骄傲和蛮横,小鸟依人般把自己的未来托付于这个人手里,虽然,他不一定靠得住。
谢咏明感触着身边从别人家拐来的少妇,暮然回首,两人已经断断续续牵绊了三四年的时光,说不清是身体的眷恋还是心意相融,总之,他对她,已经放不下了。
“婉珈,安心地跟我凑合着过吧。你没有回头路了。”谢咏明本想说句动情的话,到了嘴边,就变味了,带着玩世的不羁。
辜婉珈松开了手,一直到下车都没说话。
这是时隔多久之后她再次来到他的公馆,本以为里面全是香艳气息,进去才发现单调得如同他的工作,以黑白为主色调,不夹杂女人的多彩,这倒是辜婉珈没想到的。
“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