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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张贵苦笑,道:“张某早就知道了这事,愤怒究竟是不值什么钱。”
“我们杀了鞑子的探子,鞑子又不是没有能人,早说鞑子的计划一早就已经制定,恐怕明天一早就会南下。”
“以防梦长夜多,若是张某也会这样。”
“那、那该如何是好。”海平江到底是一介布衣,无论以前他做出了什么惊人的事,说到底他还是一介布衣,有点惊慌问道。
张贵摇头,道:“张林是铁了心要投靠鞑子,恐怕是早已做好了准备,早说张林此人曾是汪立信的亲信,汪立信以前对他颇为倚重,对他根本没有任何疑心。”
“而且张林经营池州多年,池州城内早已是他亲信把守,我们也没有办法潜入池州,就算是能够潜入池州,也没有任何办法。”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鞑子南下?”海平江怒道:“老头受不了这个气,就算是死,老头也不怕。”
张贵看着眼前头发花白的老头,有点心酸:“这数十万大军对决,岂是我们几个人可以影响得了,还不如静观其变再做准备。”
“不去做,又怎么知道行不行。”海平江看着张贵,一字一顿说道:“当初老头也觉得自己做不到,但老头还是去做了。”
“老头一家十七口人,换回了十七个鞑子的人头,当初杀了老子家人的鞑子,老子一个也没有放过,老头也以为自己做不到,但最终还是去做了……”
张贵默然,他身边一个壮汉连忙拉住张贵,道:“大人,郭大人吩咐,完成任务后马上返回,大人绝对不能以身涉险。”
“黑帆,老子说什么时候要以身涉险了,”张贵缓缓说道:“只不过不危险的事,郭大人也没说不要去做啊。”
黑帆愣了一下,却听到张贵拱手道:“想不到老爷子十三年后,依然是一个好儿郎。”
“张贵今日就听老爷子的一回,去池州看一下。”
“若有机会就闹一下,若没机会,也只好拍拍屁股走人了,到时还请老爷子莫要责怪。”
“张某估计,鞑子大军南下最多也就只有三个时辰不到,三个时辰后,无论怎样张某都要离开池州。”
“那是自然,”海平江有点尴尬,拱手道:“老头意气用事,还请大人原谅。”
黑帆听到张贵貌似要潜入池州,连忙拉住张贵道:“大人,池州不能去。”
张贵其实最怕的就是这种认死理的人,只好耐心解释说道:“黑帆,均州军的大事早已落实,郭大人、吴大人等按照计划行事便可。”
“再说我们潜入池州,不也是为了大事?若是我们在池州有一番作为,均州军的压力不是要少很多吗?”
黑帆挠了挠头,拉了拉身边的梁顾,低声问道:“老梁,大人的话是对还是错?”
梁顾认真点头,道:“大人说的话都是对的。”
第二卷 正阳 第三十二章层层阻击(2)
第三十二章层层阻击(2)
夜里的池州,显得特别安静,然而却又不是想象中的安静,池州城内破例的关上了城门,城内大街小巷之中,不时有小兵和官吏在巡查,遇到夜宿不归之人,也强迫他们回去,说到底,张林心中也没底细,他也担心。
城内池州大营,却前所未有的紧张起来,哨兵亲兵门卫,五步一岗十步一停,几乎把整个大营都围困起来,整个大营灯火通明,任何一个人想潜入大营,只能说是一件徒劳之功。
大营帐内,都统制张林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吹干纸上的墨迹,脸色平和下来,他双眼发红,脸色憔悴,须发看起来也像长时间未见修整,实在是再狼狈不过了。
幕僚严实上前几步,只见上面写着:
柳梢青?灯花
白玉枝头,忽看蓓蕾,金粟珠垂。半颗安榴,一枝秾杏,五色蔷薇。何须羯鼓声催。银釭里,春工四时。却笑灯蛾,学他蝴蝶,照影频飞。
“好,好,好。”严实不由赞叹:“不落俗套,新颖别致,读来饶有情味,实乃不可多得一首好词,大人此刻尚有如此闲情,处事不惊,乃大将风度,属下佩服,佩服。”
张林微微笑了笑,他已经是大半个月里都不敢轻睡,把灯花都看熟悉了,也是有感而发而已,谦虚说道:“严老过奖了,去非只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哪里比得上严老之万分之一。”
“严老的才情,就算是天下也是赫赫有名。”
张林年纪不小,可是严实的年纪更大,他是张林父亲的之交,后来张林到了池州后,请求严实出山助自己一臂之力,严实落不下脸,原打算干三五年就回去,想不到这耽搁下来,几乎花费了十年时间。
岁月催人老啊,严老不由苦笑,捋了捋胡子,道:“大人上片淋漓尽致地描绘了灯花在不断变化中呈现出的千种姿态、万种风情。”
“灯蕊在不经意间结花,它最初如花蕾般含苞待放。大人词中又借韩退之韩老之‘黄里排金粟,钗头缀玉虫’,使得该词平凡而不落套。”
“半颗安榴,一枝杏,五色蔷薇,灯花越结越老,形状不断变化,它先是碎小如桂花,继而大如绣球般的石榴,再变成鲜艳浓的杏花,最后变得如蔷薇花般色彩绚烂斑驳,各种姿态刻画生动形象,实乃笔墨之穷尽也。”
“老夫虽有些许才情,但如此穷尽笔墨的描写,老夫也觉得笔羞。”
严实说的倒是实话,这首写灯花之词,简直就是把灯花写活了,张林虽身为朝廷池州都统制,但并非武将,在文臣中文采算不上精彩,能写出这样的好词,恐怕费了不少心机,只是现在这个时候,竟然能写出这样的好词,严实也唯有苦笑。
策略是早就定下来,自己也充当了说服张林的帮手:“大人归顺元朝非私利也,乃为民请命也,大人保护千百万百姓的性命而委屈自己的名誉,乃百姓之大恩人也。”
张林微微得意,父亲曾说自己文不成武不就,如今大元朝伯颜丞相已经承诺攻下临安之后,将会任命自己为江南东路的总管,掌管一方。而自己费煞心思写出的一首小词,竟然能够得到向来挑剔的严实的赞扬,自己怎么就还是文不成武不就呢?
“严老过奖了,在下只不过是率性而为罢了。”张林脸皮估计是贴了几层厚厚的牛皮,也听不出严实话里有话。
严实低声叹了一口气,也不打算继续那个沉重的话题,文人与将士不一样,文人修读孔夫子之书,说的是明哲保身,为了这个目标,他们可以干出任何不可思议的事,而借口无一不是大方、隆重,把自己说成了圣人,而把自己投降之事说成是奉圣人之命。
“大人下片用虚笔来称赞灯花之美,简直可称巧夺天工,何须羯鼓声催。银釭里、春工四时,借唐玄宗敲击羯鼓,催开含苞欲放的柳杏的典故更为此词增添了几分古韵。”
“唐玄宗此举在于夸耀人工能巧夺造化,而本词则反其意而用之。银灯里点燃的灯芯草会结花,像其中自有造化的四时功能。”
“‘却笑灯蛾,学他蝴蝶,照影频飞’,灯蛾扑火,与蝴蝶灯花,两者本来并不相干,但灯草既成灯花因而兼具两者的特点。灯花既然是花,就应是蝴蝶戏嬉之物。有趣的是,灯蛾竟然学起蝴蝶来,不断在灯花周围蹁跹飞舞。”
“此词写得奇巧生动,俏皮有趣。与其他词想比,实在是别具一格,清新隽秀。”
“此词大善也。”
张林大喜,能得严实如此评价,也不费自己一番心机也,这些天若不是此词费尽了自己无数心机,张林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熬过。
这些天是他这一辈子最难熬的日子,至少对他已经度过的时间来说是这样。大元朝骑兵势如破笋,连夺数城,两淮岌岌可危,大宋岌岌可危。
张林知道自己的本领,无非是借助文人的名字,自己才登上了池州都统制的位置,其中汪立信大帅起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他想到芜湖的汪立信,想到前几天还曾接到汪立信鼓励的书信,他终究是有几分惭愧,然而想到吕文焕还不一样是朝廷的重臣?吕文焕既然能够投降大元朝,自己为什么又不能呢?
再说人的性命都只有一条,为了朝廷,真的值得自己陪葬吗?自己年纪虽不小了,难道后世中铭记的就只是一个池州都统制?江南东路不是比池州都统制更好吗?
“百姓?有时候确实值得自己请命,但至少不是今天。”张林终于彻底下定了决心:“日后自己当上江南东路总管之后,一定为百姓着想,一定为百姓做更多好事,一定为百姓呕心沥血……”
“严老,”张林看了看时间,问道:“张通统领什么时候出城?”
严实挠了挠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没想到张林的想法会跳跃得这么快,前不久还是风花雪月,现在马上变成了兵戈,沉思了片刻,道:“约莫三个时辰之前,现在已是深夜,不若大人休息一下?”
“呵呵,去非还不困。” 张林字去非,号樗岩,反问道:“严老若是疲倦,还请严老休息片刻,事成之后,去非再请严老亲见这个时刻。”
严实摇了摇头,道:“鞑子半个月没有消息,如今突然传信说今晚要见面,恐怕南下之事就是这两天了。”
“此事甚大,关于池州数万百姓伤亡,大人宅心仁厚能够为了池州百姓不顾声誉,老夫受点困又有什么难受的呢?”
“知我者,严老也。”张林假惺惺说道:“去非不过是尽微薄之力,看到百姓受苦,去非实在不忍。”
“名誉对去非来说只不过是转眼即逝,唯有池州百姓,唯有天下百姓,去非恨力不能及,不能为更多百姓尽力也,不能救天下更多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
严实忍住恶心,明哲保身的道理他懂,因为他自己也是这样做,但是自己终究是没有张林做得恶心。
两人又相互惟恭,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张通统领气喘吁吁回来,行礼之后,着急说道:“大人,不好了,小的按照先前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等了大概一个时辰,也没等到大元朝的命令。”
“属下不敢拖延时间,吩咐兄弟们仔细等待,还请大人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