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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东郎王,已按祖制,立权臣之女为后。
新后善妒,又得不到君王垂青,就更加嫉恨夜云涯。
终于,有一日,她寻到了机会,趁东郎王出宫狩猎时,命人绑了夜云涯,将她扔进茫茫太庸山中。
东郎王回来后,遍寻不到爱妃,便疯了一般,下令将整个东郎国翻过来,却仍旧不见她踪影。
半年后,一支进山巡视的士兵,无意中端了个野人的巢穴,从中救出数名神志不清,身上一片衣裳也没有的美女,其中一人不但绝美,而且还腹部隆起,显然怀了身孕。
而这个美人,就是夜云涯。
东郎王失踪的爱妃找到了,却已经疯了,而且,肚子里还怀了异类!
按说,王族出了如此丑闻,此女定当赐死。
可东郎王没有。
他不但将夜云涯安置在宫中待产,每日看顾,还特意遣人前往夜夷,安抚夜夷国君。
如此,大概也算是情深义重的典范了。
然而,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样。
夜夷因为小公主遭逢磨难,却仍承受东郎君恩,对东郎彻底放松了警惕。
而东郎温氏王族,一直以来地夙愿,就是将太庸山腹地这一块仅有的丰饶土地,彻底据为己有!
就在夜云涯痛苦生产的那一晚,东郎奇袭了夜夷。
杀国君,烧王宫,灭九族!
夜氏子嗣,一个不留!
而在东郎宫中,夜云涯经历了非人的痛苦,在太医和稳婆惊悚的目光中,诞下了一个全身生有湿漉漉长毛,两眼深蓝如宝石,生下来就能挣扎着爬行的异类!
一个野人!
此时已略微恢复神智的夜云涯,见了这个孩子,并未惊慌失措,反而小心替他理平卷曲凌乱的长毛,慈爱一笑。
那是她的孩子,不管她曾经经历了什么,这个孩子在她腹中,从开始悄悄涌动那一刻起,就已经与她血脉相连,再也无法分开了。
等到东郎王灭了夜夷,全胜回来时,夜云涯便抱着那小小的野人,在殿前长跪不起。
国灭了,家亡了,什么都没了。
她只有这个孩子。
她愿意用一切代价,换这孩子一条生路。
东郎王恨她与自己三年恩爱无所出,一被野人掳去就怀了孽种,恨她非但不愿将孽种打掉,竟然还与他生了母子情分。
可他又心疼她如斯美人,受尽磨难,实在楚楚可怜,更心怀灭她母国的愧疚。
最终,他答应她,将那孩子扔回山中,任由自生自灭,而她,则要永远留在东郎,永远陪着他!
夜云涯含笑答应了。
她轻抚那孩子脸上一圈雪白的绒毛,亲吻他深蓝色的眼睛,“你与别的孩子不同,你一生下来就会爬,所以你一定能活下来,娘相信你一定能活下来!”
刚满月的小野人,如一只刚出生的小猴子,就这样被扔进了太庸山。
他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已经都不记得了。
他只知道,从记事开始,他就是一个野人,和一小群野人生活在一个山头上。
他与它们唯一不一样的是,他的脸上,有一圈白毛,而他们没有。
后来,五岁那年,他不小心落入了猎人的陷阱,再一次重新看到了真正的人。
他们发现他特别聪明,能懂人言,与普通的野人不同,便将他当成稀罕物,贩卖出去,转手再转手。
直到落入一个训猴人手中,那人开始用皮鞭教他做各种把戏,用来与人取乐。
他就乖乖地充当一只猴子,但求活命,一面小心学习人的言行举止,一面等待机会。
终于有一天,机会来了。
他被送到另一个人面前。
那个人,生得极美,狭长媚眼,面若春风。他穿霜白的锦袍华服,披玄色大氅,手中持着一把黑色的鸦羽扇,怀中左拥右抱,高高在上。
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他。
小野人起初,按照训猴师的命令,做出各种动作,供众人取乐,可后来,他突然跳上那人桌子,将他的杯中酒一饮而尽,之后指着酒杯,又指着自己,一双深蓝的眼睛,死死望着他,却并不嘶叫,只是望着他。
那人的侍卫蜂拥而来,想要将他抓走,可却被制止了。
他站起身,俯视这个站在他酒案上的小猴子,微微偏了偏头,嘴角一笑,“酒?我?”
小野人硬撑着酒劲冲上头顶,拼命点头!
“救我?你让本座救你?”
小野人再用力点头。
“好,本座就救你!”他向小野人伸出手,“本座,沈星子,字霜白,你呢?”
小野人的心已经要狂跳出来了。
他将他毛绒绒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仰头看着他。
沈霜白一笑,“你生而不同,可是自黄泉逆行而来?那就唤你彼岸吧。”
小野人再次用力点了点头,之后放心地咕咚一头,醉倒在他掌中。
从那以后,暗城的玄殇尊主,有了第七个义子,一个异类,彼岸公子。
彼岸极为聪明,不管什么事,只要教一遍就会,不但会,而且能够举一反三,触类旁通。
他七岁才学人言,开口却声音极其清透悦耳,读书识字,过目不过。
一只毛绒绒的小手,执笔写字,竟然比许多书法大家更有锋芒筋骨。
沈霜白对彼岸爱不释手,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要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他招来暗城所有偏门鬼才,研制百种药方,一一让彼岸去尝试。
他对他的确疼爱,却近乎残忍,可他甘之如饴,欣然承受。
终于一日,在经历了近乎凌迟般的痛苦蜕变之后,浸泡着他小小身体的药桶中,浮起一撮一撮绒毛。
他周身的毛,因为体内野性血脉被成功压制,而一一褪。去。
从水中出来的,是一个玉雕一样漂亮的孩子。
他的美丽,让沈霜白两眼豁然一亮,闪现了无比异样的光。
再后来,他轻易查出了他的身世,稍作安排,东郎后宫便从王后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惨死,东郎王膝下一众子嗣,也逐个无声无息地死去。
而东郎王自己,很快油尽灯枯,回天乏术,整个王朝眼看后继无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消息传来,夜妃失散多年的儿子找到了!
彼岸公子摇身一变,成了东郎唯一活着的皇子,温卿墨。
从此,东郎王长窝病榻,凭着一口气吊着命,而温卿墨则风光还朝,封为储君,以太子身份监国。
……
说到这里,他长长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自嘲般地笑,“不过可惜,母妃她很多年前,就已经郁郁而终了,我这个太子,做得很没意思。”
他于云雾之中转身,被野人鲜血浸透的衣袍,有些冷。
“我以为那日林中斩杀巨狼的白毛野人,会与我有什么渊源。呵呵……”
他走到凤乘鸾面前,笑容妖艳,却有些凄凉,“真好笑,当我追着他来到这里,以为寻到了自己的本源,却发现,这里所有的野人,脸上都生有白毛!”
“你说好不好笑?哈哈哈哈……”他双手猛地摊开,质问她般狂笑,“我到底是谁?你说我到底是谁?”
凤乘鸾笔直地立在原地,静静望着他。
他根本不需要安慰。
他只是想有人倾诉。
“哈哈哈……!”温卿墨笑够了,低头看她,神色骤然一敛,“凤三!我的故事说完了,你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他说着,手掌一把钳住凤乘鸾的脖子。
喀……,凤乘鸾猝不及防,反抓住他的手腕,张大眼睛望着他。
他也在看着她,他在等她求他!
可她偏不!
她就这么倔强地与他对视!
“嗤!”温卿墨忽地自嘲般一笑,眼中的杀机,软了下来,“真没意思,你难道不会配合一下,求我饶了你?”
他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连撒娇都不懂。
凤乘鸾依然不回应他。
温卿墨掐着她脖颈的手,颓然落下,微微垂下头,深深一叹,低声恳求,“那你抱抱我,可以吧?”
凤乘鸾依然不动。
“你放心,我从来对活人没兴趣。”他眸光晃了晃,“只有死人,才让我觉得安全。”
凤乘鸾再三犹豫了一下,终于开口,“好,就算是替夜云涯公主殿下。”
她张开手,穿过他腰间,将他拥住。
温卿墨两手垂着,一动不动,俯身低头,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闭上双眼,享受他有生以来从不曾拥有过的片刻温暖。
活人的温暖。
他有一件事没有告诉她,现在开始,终于有一个活着的人,让他觉得安全了。
温卿墨嘴角妖艳一笑,眼帘掀开,在凤乘鸾身后不远处,云雾缭绕间,有一袭身影,正提着剑,笔挺地立在那里。
他垂着的双手,忽然揽上凤乘鸾腰间,嗓音清凉却凭空多了一抹邪性,“小凤三,只要你喜欢我,我不在乎你嫁过人。”
“什么?”凤乘鸾见他忽地转了性,就知不妙。
她一把将他推开,见他懒懒向后晃了一步,一副阴谋得逞的坏笑,正看向她的身后。
回头间,身后云雾被风吹散,果然,见阮君庭一袭白衣,在云雾间渐渐清晰起来。
两人,谁都没说话。
一个不想问。
一个不想解释。
温卿墨笑得魔魅,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优哉游哉,从两人身边走过,“哈哈,好!终于爽了!我先走,你们慢慢聊。聊出结果,记得告诉我。”
他回眸冲凤乘鸾挤了挤眼,哪里还有半点谈及身世时的心碎伤怀,“我们之间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哦!等你好消息。”
凤乘鸾:“……”
这时,凤乘鸾腰间随身的小包里动了动,不知何时被阮君庭塞进来的小狼,探出头来,向着阮君庭的方向哼唧了两声。
那一头,也传来同样的哼唧,他怀中的小狼,也探出头,见了自己兄弟,欢快地抓着他的衣领爬上肩头,尖细地呜了呜。
“你不解释?”阮君庭环视四周遍地尸骸,望向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