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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跑进自己的房间,那里有个硕大的柜子。柜子上整整齐齐排列著一个个十厘米见方的小抽屉,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上面整整齐齐贴著红纸条,写著杜仲、当归、何首乌等等好多药材名。只是好多红纸条已经褪色,上面的字已然模糊不清。
依稀记得,外公是个郎中。
看著这一百多个小抽屉,我想了很久,才拉过梯子爬了上去。手覆在最右上角抽屉的铜拉环上,我轻轻一拽,它开了。里面静静地躺著一只拴了红线的银铃铛。江南的水汽潮湿,好些年没回来,它开了。里面静静地躺著一只拴了红线的银铃铛。江南的水汽潮湿,银铃铛已经被褐色覆盖,看上去像一块破铁。
将它从抽屉里掏出来,里面的银珠玲玲作响,很好听。
我默默地看著它,听它在我的晃动下发出叮叮的声音,很长时间没有动一下。
叮叮铃铃,叮叮铃铃。
直到母亲进来,我才从梯子上慢慢下来。
晚饭後,母亲和外婆去附近的人家拜访,留我一人在厅堂里。
我坐在那里,手里攥著那串铃铛,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小时候,我有一个玩伴。它是一只暹罗猫。
它是一只傲娇而敏感的家夥,听到我呼唤的声音,总能从某个地方突然跑出来,轻盈地跳到我的身边。只是跳到我的身边,却从来不撒娇也不蹭人,更不会像别的猫一样,跳到我的腿上让我抚摸它。
铃铛挂在它的脖子上,配著它灰色柔顺的皮毛和傲气十足的表情,很……漂亮。它的眼睛很蓝,碧蓝清澈,妩媚却带著一种不可亲近的高贵感。
除了我,它不亲近人,总是离母亲和外婆很远。食物放在地上它是向来不屑於碰的,我经常拿了甜麦饼干和青绿的古窑瓷碟,蹲在墙角下喂它,除了这个什麽都不吃,别说是鱼或者肉,连奶油曲奇都不屑於碰一下。吃完了,我们坐在窄窄的小巷里,看著头顶灰蒙蒙的天空,一坐就能坐很久。
有时候,我提著醋瓶,穿著木板鞋到隔了好几条街的巷子口打醋,路很滑,它会默默走在我身侧,时不时地抬头看我一眼。我想,如果那天我没发生意外,它是不是还好好的活著?
傍晚,我被隔壁小孩子推了一把,掉进了河里。
当时,他可能只是跟我开玩笑,向我表示友好。
那小孩儿吓了一大跳,脸上的笑容僵住,随即哇哇哭著跑了。
河水其实不是太深,现在看来刚到我的肩膀,当年可能因为天色有些暗,怎麽都摸不到河边。我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往下沈,心里倒是不害怕,相反还挺平静的。没多久,猫先跑来了,紧接著母亲赶来,将我从河里捞了出来。
我被拎上河岸的那一瞬间,抱著母亲哇哇大哭,咳嗽不断。
水从我的嘴巴里耳朵里眼睛里不断涌出,害怕的情绪终於反噬。
当时,我没有注意到,它跑得一瘸一拐,满身鲜血。
血从它的身体里一点点流出,它是那样安然地看著我,最後疲惫地卧在了我的脚边。然後,再也没有醒过来。我到第二天,才想起来去找它,它还在河岸边,蜷成一团睡得很安静。
我挨著它坐下来,等它醒来,等了很久。
可是它还是没有醒来。
母亲告诉我,当时那只猫从外面突然跑进来,跳起来对著母亲就是一爪子,疯了一样的左右开弓。外婆当时正在生火做饭,情急之下,用滚烫的火钩对著猫的腹部狠狠的就是一击,它没躲,直接被捅穿了腹部。
它跳下来,往门口逃,一边逃一边回头冲著母亲喵喵叫,来回转圈。
母亲这才想起来,它是那只一直陪著我的猫,她信动物的灵性,这才跟著赶了出来。
我没哭。
外婆挂在屋外的那一大串辣椒,像极了它的身影。逆光看去,黑色里带了暗红,就和我当初捧起它的时候,手上的颜色一样。其实,我的手指甲上一直没有殷红的色泽,那血一样的颜色从来都烙在我的心底。
可是,它到哪儿去了呢?
思维开始慢慢恢复,我从河边站起身,扭头往家走。
父亲的灵位旁边,摆了一个饼干盒子。
那天,我在祠堂把猫烧了,放在了小盒子里,又烧了家里所有的甜麦饼干给它。结果,引来外婆的一顿毒打。我高声尖叫著,说是她杀了它,把祠堂的木门摔得啪啪响。母亲重重地甩了我一耳光,说我对祖先和外婆不尊敬。
她把我关在了小黑屋里,说我畜生,罪有应得。
我坐在黑暗中,并不害怕。朦朦胧胧间,猫就在我的身边。
我跟它说:“不如,你就做另一个我吧。我们永远也不分开。”
大门轻轻响了一声,母亲和外婆说话的声音传来,她们串门回来了。
我看著她们从外面走进来,慢慢站起了身。
“对不起。”我说。
她们面面相觑,却什麽也没问。
没过几日,母亲带我离开,将外婆留在了故居。
她将我送入一个花园,里面有一幢漂亮的大洋房。
我抬头看看牌匾:市里精神病院。
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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