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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的小疤。时不时的微微搔痒,就像是有人故意在上面吹气。
母亲带我去李医生那里复诊。
他问了十几个问题,又做了一些简单的测试。项目比平常多了不少,但却没有进行催眠。母亲一直站在旁边看著听著,脸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丹尼,恭喜你。你康复了。”他突然微笑著对我说出这句话。
轻松的语气使我茫然,我回头看了看母亲。
母亲蹙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浮上了她的眉心。
李医生一边开药方一边对我们说:“还是再开一点药稳妥,吃完了这一剂,应该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以後别总在家,还是多出去走走──”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母亲打断了。
“医生,您确定我儿子康复了吗?”
“我确定。”
“如果日後再犯呢?我觉得您还是再仔细检查一下好吧。”
医生没说话,看了看我,沈默片刻,微笑说:“那好吧,我再替他多治疗几日。”
晚上回家,母亲似乎心情不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用晚餐。
我默默地坐在写字台前做功课,电视开著,外婆坐在落地灯旁的木椅上织毛衣。她老了,已经不能像从前一样那样有力气。时间使她衰老,近两年连视力都不行了,必须得戴著高度老花镜才能认出我。
功课写到一半,她突然叫我过去,让我试一试她刚织好的毛衣。毛衣是红色套头式的,领口有些小,我费了很大力气才穿进去。外婆看著我,她那满脸的皱纹渐渐晕开,像湖面的波纹四处推开。似乎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仔仔细细将我打量个遍,才放我回去。
她对我一向不太好,突然亲手给我织了一件毛衣……
我觉得不安,却没有办法平复这种感觉。
那天夜里又下了雨。
一到雨夜,精神就不由自主地紧张,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睡。
折腾到後半夜,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在叫我。
丹尼,丹尼。
那人轻轻的敲著窗,轻轻的喊:“丹尼,丹尼。”
我猛地惊醒,心跳加速,飞快往窗口看去。
浓浓的铺在窗上,雨水汇聚成很多条扭曲线,顺著窗花的纹路悄声无息的下滑。
我咽口口水,迅速坐起身,拉开了床头小灯。
朦胧橘黄的光黯淡地亮起来,驱散了所有的黑暗。
外面没了声响。
片刻之後,居然是李医生!
我蓦地松了一口气,呆呆的看著他敏捷的翻进来,小心地关上了窗,没发出一丁点儿声响。他全身都湿透了,雨靴上沾满了泥浆,湿嗒嗒滴著雨水,一路滴到我床前。
“我在你家花园摔了一跤。”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丹尼,把灯灭掉。”
我没有动,手悄悄握上台灯的瓶柱,抬眼定定地看著他。
“别担心,我没有必要伤害你。”他轻松笑笑,压低声音:“丹尼,你应该知道,对於你来说,最好的治疗地点就是家。我有个办法或许能治好你,不过这有点冒险,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所以只好在今晚进行。你愿意接受治疗吗?”
我想了一会儿,点点头,拉灭了灯。这个时间,母亲应该早已休息了,至於外婆,老人虽睡得浅,但她的房间在走廊的尽头,只要动静不大,应该不会有问题。
黑暗中,李医生擦干了头发,坐到我跟前,微笑问:“紧张?”
“有……点。”我点点头。闪电划过,窗外映出透蓝微弱的深蓝天空。
轰隆──雷声剧烈响起。
淅沥沥的雨,水声包裹著整栋房子,雨水剧烈的拍打在墙壁上。
“别紧张,放轻松。一觉睡醒什麽都好了。”放下毛巾,他走到我面前,拍拍我的肩膀。
有点凉意隔著睡衣传来,我点点头,方才剧烈跳动的心,在此刻才缓缓平复下来。
“丹尼,你一定会健康起来的,一定会的。”
後来。
後来就睡过去了,什麽都不记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清楚做了什麽事、说了什麽话。
忽而窗外一声惊雷,硬生生炸开,将我从浑噩中惊醒。
轰隆隆──轰隆隆──
外面响雷依旧,借著隐约透进来的亮光,我看见地上躺著一个人。那人就那样平展展地躺著,双眼圆睁,像是难以置信。他的额上,直挺挺地戳著一把钢刀,血汩汩流出来,染红了地板,甚至染红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那把刀我认识,是我藏在枕头下准备对付那人的武器。
可是……现在这把刀戳在李医生的头颅上!
我呆呆的僵在那里,浑身动也不能动,眼神也无法从尸体上挪开,双腿像灌了铅。母亲不知何时走进来,她穿著白色的长睡袍,长到腰际的直发倾泻而下,软软的倚著门,静静望著我。
这一刻,她的眼睛里有很多温柔安和的东西,再也不是从前冷漠的样子。
母性的光辉在她的身上柔和晕染开来。
她说:“儿子,做得很好。”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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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母亲走过来,手抚上我的头。
她微微弯腰,拂开我额前的头发,看著我,悄无声息地笑。
红色的嘴唇像是涂了厚厚的玫瑰汁液,在黑暗中发出妖冶的光。
我被她这个样子吓得几乎魂不附体,却还是强自镇定,一句话也不敢说。我知道,我不能告诉她不是我做的。这原本就是她的阴谋,只是她在谋划些什麽,我一点儿也不想知道。
浓烈的血腥气味在整个屋子内弥漫,令人作呕。
李医生的尸体,就躺在我身後的地面上。
她清亮的眸子弯了弯,拉著我越过李医生的尸体,在沾满了血迹的床边坐下了。
“睡吧,明早就有人来收拾了。”
安抚我几句,她亲亲我的额头,起身出去了。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我看到外婆拄著拐杖站在走廊尽头,手中拿了个白蜡烛台,望著这边阴森的笑。拐杖的蜿蜒畸形的枯木头上,搭著她为我织的红色毛衣。
我连夜逃离了家。
雨下得越来越大,冲得人睁不开眼。
没有雷声,旷野中只有漫无目的的黑暗,和蔓蔓青草一样充斥了整个大陆。
我沿著小径一路狂奔,很快上了柏油马路。怀中揣著母亲的话依然萦绕耳畔,心里的寒意一阵一阵。
“儿子,你做得很好。”
“如果让这个心理医生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丹尼就永远都死不了。”
“别著急,妈妈很快就会和你团聚。”
原来,她想要让我死。
我跪倒在马路上,双腿卸掉了全部力气,挣扎著再没能站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路的尽头驶来一辆马车。
渐渐的,它近了。
漆黑深沈,由四匹高大黑黝黝的马拉著。经过我时,我看到车身上刻画著紫色的奇怪花纹。马突然低鸣一声,收了蹄子,车停了。它们斜眼看了看我,向我不安地喷了口气。
车门打开,一只托著紫色透明球体的手伸了出来。
事实上,那是一只猫的灰色爪子。
“上来吗?”
声音在问我。
我摇摇头,脑袋後面突然遭到一记重击。
闷痛传来,我晃了两下,倒了下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房中没有人。我摸索著下了楼,心中害怕。
外婆站在楼梯口看著我,或是看著我的身後,眼神毫无聚焦,一脸的平和。
冷汗从背後渗出,我咽了咽唾沫:“外婆,昨晚的雨好大。”
外婆往这边看了一眼,干瘪的嘴唇动了动:“昨晚根本没下雨。”
“哦,那就是我记错了。”我点点头,慢慢下了楼梯。
母亲不在家,说是出去忙事情了,我在屋外的台阶上坐了好几个小时。
地面,树木,花丛,哪里都没有下过雨的痕迹。
几天後,母亲接我去医院看心理医生。诊室里没人,我惶惶地坐下,心里十分不安。当诊室门被推开,我看著李医生从外面走进来,这种不安立即被发挥到了极致。震惊来得太过突然,我惊诧地後退,忘了自己是坐著的,脚下被绊住,连著凳子一起摔倒了。
“你……你、你……”浑身剧烈地颤抖,我几乎语不成调。
“怎麽了?”李医生不明所以地走过来。
“你你……你是李医生?你怎麽……”
怎麽还活著?最後几个字压在嗓子里,我下意识地吞咽了下去。
李医生有点愕然,脸上却还是带著微笑:“丹尼,怎麽才几天没见,你就忘了我了?”
我沈默地望著他,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想象他是不是另一个李医生,他们长得很像。
亦或者……这是我的幻觉。
依旧是常例催眠。
只是这一次,时间比平时多了三倍。结束後,李医生的表情格外凝重,看起来格外疲惫。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他把母亲叫到了一旁。他们交谈的声音很小,我只听到极轻的几个片段。
“无能为力……”
“还是……送走吧”
“这麽下去不是办法。”
我看著母亲,她的眼眶似乎比平时红了点。
回家的路上,母亲问我想不想回故乡看看,我点点头。
第二天下午,我们就出发了,带著外婆一起坐火车。
从窗外看去,满目碧绿点点。正是绿油油的季节,从山那边起,一直蔓延到整个世界。我困了,母亲抱著我坐在窗边,嘴里哼著不知名的曲子,很甜很美。我直直地看著她,她的表情依然是那麽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外婆坐在对面,正戴著老花镜看报纸。
这样恬淡的生活,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在我映像里,母亲似乎只抱过我这一回。
她在想什麽呢?
故乡离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很远,两天後我们才到达。
小镇的模样一如好些年前我们离开时的那样,房子沿著河堤而建,依然是白墙青顶,石子铺的小路通往各家各户。河水清澈,两岸碧柳依依,郁郁葱葱。堤上有石阶,可以顺著到达河畔。
家门大锁著。
外婆拿出一串很长的钥匙开了门。
木门吱呀呀被推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咚咚咚地跑进去,青石在我脚下发出好听的回音。我一路爬上二楼,楼梯有些腐朽,踩上去的声响很大,甚至有些开裂。母亲和外婆跟在後面,都没有说话。
我跑进自己的房间,那里有个硕大的柜子。柜子上整整齐齐排列著一个个十厘米见方的小抽屉,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上面整整齐齐贴著红纸条,写著杜仲、当归、何首乌等等好多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