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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不大,庭院中栽种着银杏树,树脚下放着张黄梨花木摇椅,左侧是张大理石的圆桌,瞧着就是沈丛澈喜爱的装备。
屋檐脚下都放置一半人高的石缸,里头还养着簇簇的莲。
庭院打扫的一丝不苟,静得只听得见风声和蹬蹬的脚步声。
“老爷平日喜静,他住的院子没有丫鬟。”
因着好奇,璇珠在后头跟着时会悄悄张望,同时亦点头附和。
但很快,她捉住了重点,没有丫鬟!
跟着陈妈过了回廊,穿过月洞门,这才到了沈丛澈的睡房。
此处相比前院要僻静许多,只有一条不算宽敞的小道通往此处,两侧是茂密的林荫,瞧着沈丛澈确实是不喜欢被人叨扰。
此处设施稍有些陈旧了,陈妈面上带笑,领着她步上台阶于房门前,眼前暗红的格扇门窗雕刻花卉与鸟兽,上头贴着大红的窗纸。
瞧着应该是过完节没来得及撕下来的。
正当璇珠以为陈妈会敲门通报一下时,陈妈忽的朝她微微躬身一福,面上依然带着和善的笑。“姑娘,我就带你到这了,姑娘直接敲门就是了。”
璇珠:?
往常不都是她先通报一声的吗?
紧接着,还未等她问出心中的疑惑,陈妈就好似生怕璇珠扒着她不放那般,双手于身前攥紧掉过头,去匆匆忙忙地走了。
只留下提着食盒的璇珠僵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璇珠于门前来回踱步。
几经犹豫,她还是抬手敲响了那扇门。
可里头却没个声音,当 着她以为沈丛澈是睡着了时,里头才悠悠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纤细的声音。
“谁?”
莫名掀起几缕紧张来。
她深呼了口气,贴着门缝冲里头叫了声。
“公公,是我,阮璇珠。”
…
房中纱幔重叠,香炉燃着甘松香,白烟袅袅。
和合窗微微敞开着,外头响起沙沙细微的风声。
沈丛澈睡得天昏地暗,他素来睡眠浅,听见敲门声便醒过来了。
撑起眼皮时入目是一片昏暗,脑子睡得有些迷迷糊糊,也分不清是白日或是黑夜,可听到她声音时都立马清醒了。
想起前些两日,他本是想差人送些东西去阮家安抚一下她情绪,但这两日睡得糊涂,就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
他还陷在自己思绪里时,等在外头的人已经自己进来了。
吱呀一声,随后是格扇门合上时,却刻意放轻了的关门声。
她身着黛蓝的石榴裙,手里还拎着一个漆红的食盒,轻轻地合上门绕过屏风来了。
这回沈丛澈的脑子才彻底清醒,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腾地从床榻上弹起,迅速拢好松散的衣襟,瞪着她叫道:“你爹妈怎么教你的?姑娘家家独自一人跑进男子的房间。”
那姑娘距他不过几步之遥,美眸咕噜转了转,随手将食盒放到桌上。
“我看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呀。”
“我都未说话你怎知我同意?”
那小姑娘眼中眸光流转,又轻掀红唇轻轻道:“那是我错了。”
她这语气怎么弄得还委屈上了?
莫名的,心底燃起几分恼意。
怕不是见着他是个阉人就无所顾忌了吧?
说起来,璇珠也没想直接进来的,可她在外头等了好些会儿都没等到个回应,最终有些等不及就轻轻推了推门。
本意是想着推开道门缝,看看他是不是身受重伤厥过去,或是睡死了。
没曾想,沈丛澈竟然没把门栓卡上,连门都是虚虚的关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见着门都开了,她就自己进来了。
沈丛澈没个好脸色,他扯过放在床边檀木桌上的外袍,将自己裹得严 严实实,将那道阴冷的目光投向她,直勾勾地盯着她道:“你来作甚?”
闻言璇珠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她“嗐”了一声,猛地一拍手掌,又踱步到桌前掀开食盒的盖子,“我来给你送鸡汤呀!”
浓郁的香味飘来,放眼望去,只见到桌上瓷白的炖盅还冒着热气。
那鸡汤该是还热乎着的,但他压根就不想喝什么鸡汤,甚至觉得这丫头有些多事,想喝鸡汤他自己还不会吩咐下人熬吗?
难道是觉得他废了不成?想到此处沈丛澈闷哼了声,“不必,你拿走吧。”
璇珠:“……”
璇珠唇角抽了抽,倒吸了口凉气,轻轻道:“可是你受伤了就得补气血啊!”
也多亏了她这好脾气没有当场掉头就走,沈丛澈依旧臭着张脸,冷冷瞟她一眼,“我若是想喝鸡汤我不会叫陈妈安排?”
璇珠一时语塞,对上那双浓墨翻涌的眼,瞧不明思绪。
如今她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他怎么这般不好相处?
她皱着眉头盯着他瞧了半天,还是没找着应对的话术。
“那……”
那就倒掉好了。
毕竟也是自己问也不问就擅作主张。
竟没有想起,这沈丛澈还能饿死自己不成?
她青白的纤细的手指紧捏着食盒边沿,那对弯细的水弯眉紧紧拧在一起,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好似要将人瞧出个窟窿来。
沈丛澈就受不了她那眼神,弄得好似他欺负她似的。
最终他还是妥协于她,近乎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
“喝,我喝,可以了吧?”
闻言璇珠面色一喜,清眸登时蕴上几缕笑意,轻声哼哼:“那就对了嘛,这样才是乖宝宝。”
沈丛澈:“……”
她将鸡汤盛进瓷碗中,又递到他面前。
沈丛澈僵坐着,垂眸望着眼前那蛋白色的鸡汤,闻着是香,但表面漂浮着一层黄黄的油脂,他突然想起,这丫头曾经说过她不会下厨。
这汤也不知能不能喝。
第29章 你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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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端着碗; 剑眉微微蹙着。
他面色略有些许的苍白,垂着眼帘盯着手里的瓷碗,俨然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乌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其目光灼灼; 瞧得人莫名觉得不舒服得很; 于是在璇珠的注视之下; 沈丛澈一口气把鸡汤灌了下去。
意外的; 味道还不错; 就是有些咸了。
璇珠看着他将鸡汤喝下; 双手按着圆桌往前倾了倾身子; “怎么样?”
能怎么样?咸又油。
不过味道还行。
抬眸对上眼前那双澄澈的眼; 她眼里就好似揉进了星星; 亮晶晶的; 眼里盈满了期许,等待着他答话。
他随手放下手中的瓷碗; 捻着帕子擦去唇边的汤汁,“还算能喝; 毒不死人。”
璇珠黛眉轻挑; 朝着他嘿嘿一笑,细白如葱段的手轻轻掩唇,气若柔丝,仿若实在说悄悄话般:“我在里面下毒辽~”
语毕,她又补上一句:“下的罂粟,香不香?”
沈丛澈:“?”
他差点自扣嗓门。
她又轻咳两声,补充道:“我开玩笑的。”
一时间,沈丛澈都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好,他只是抬起眼皮瞥她; 目光继而落到了桌面之上的食盒上头,“东西送完了,你可以回去了。”
是该如此,但璇珠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她摩挲了会儿下巴,望向他:“也许,公公你需要上药吗?”
沈丛澈不带半点思索,一口回绝:“不需要。”
“来嘛,我可以帮你。”
顿时,深处的记忆唤醒,沈丛澈又忆起那日被她支配的恐惧,叫她替他上药,他宁愿去刑房走一遭。
沈丛澈瞳孔一阵,当机立断迅速拒绝:“不必,府中有家丁可使唤。”
可她非是听不懂人话,脑袋一歪,一本正经地道。
“这男娃娃哪有女孩子细心呢?”
“不必。”沈丛澈仍然坚持自我。
璇珠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间她悟了!这古人都是觉得男女授受不亲,但她表示理解,“嗐”一声,摆摆手,“这有什么呢?不用跟我客气,又不是没看过!”
沈丛澈:“……”
也许,他做的最后悔的决定,就是那夜叫她帮着上药。
…
璇珠直勾勾地盯着他瞧,见着眼前那张清隽的脸表情越发难以言喻,璇珠还是觉得,这根深固本的观念就是很难改变呀!不等他开口说些什么,璇珠乌眸一转又继续道:“再说了,我说过我会对你负责的。”
言罢,沈丛澈白她一眼。
拉开抽屉,探手从身旁的木匣中取来方素白的棉帕子,朝着她扔了过来。璇珠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帕子扔了个正着,恰恰盖在她的脸上。
璇珠取下帕子攥在手里,反复揉捏了翻望向他,一脸的茫然。
沈丛澈冷哼了声:“你若是不会 说话就用帕子把嘴堵起来。”
省得总说些不清不楚叫人误会的话语。
璇珠说话确实存在歧义,表达也不是很到位,十指捏紧了手中柔软的棉帕子,她讪讪地笑着:“我的意思是,我会承担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
于是,沈丛澈决定截然些,直接断了她这想法。
他食指轻叩桌面,不轻不重的,抬眸望着眼前人,轻掀薄唇,冷声出口:“我不用你承担责任。”
璇珠眉头一皱:“这怎么行,我心里会过意不去啊!”
她怎么就这般难缠?
沈丛澈压着那丝缕要翻涌上来的不耐,倒吸了口凉气,语气亦尽量地平和:“往日我答应过你,会赏你,可你没同我要,那就当做扯平了。”
然而璇珠非是没瞧出来他的不耐,耸耸肩道:“但是这和我想负责不冲突啊。”
沈丛澈忍无可忍,并觉得如今无需再忍。
“嘭——”
于是一声脆响,璇珠被沈丛澈赶了出来。
她在的时候耳边总觉得有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她走后周遭终于安静了,沈丛澈觉得自己落得了个清净。
没曾想,第二天,阮璇珠又来了。
…
只是这回他学聪明了,直接将门闩给卡上了,任由着她在外头敲了半天门。
大抵是被她吵得毫无睡意,他便坐在罗汉榻上翻阅前朝留下的古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