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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将迎来崭新的身份; 他难捺兴奋,心脏不能自抑地狂跳不已。
从今以后; 他不再是出身无名的孤儿; 而会成为选中的幸运儿,财富与名望加身的天之骄子。
只等几个小时后,最后的收养手续签署。
黑色轿车开进院子,院长忙不迭地上前迎接,热情握手,引对方进了活动教室。
教室里; 所有的小孩都停下动作; 抬头看他们。中年男人和蔼可亲,发鬓早早生出白发,远远地认出他; 招手示意他过来。
他不慌不忙地走过去,步伐沉稳,等待命运眷顾般,站到男人面前。
男人频频满意地点头,接着问了他不少问题,一旁的院长也时不时插话进来。见此情景,别的孩子们也想看热闹,凑上前去,围成一圈听院长和男人的对话。
就在这时,突然,外面爆发出一阵哭声。
他猛地转头,透过窗户,望见长条凳上坐着的女孩。
她穿着条漂亮的红裙子,不知为何,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惹得男人和院长都慌了阵脚,匆匆忙忙将她带进来哄劝。
她却不肯停。
最后,男人索性放弃,将她留在活动室,转身和院长去了外面。
现在,是个好机会。他凑上前,试图哄她。
昨天院长已经提醒过他,今天男人会带他的女儿过来,他必须开朗一些,试着多笑,和她好好相处,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阴沉寡言。
怎样才算开朗?他试着靠近,用笑容讨她欢心,尽最大努力,温柔地劝慰。
无济于事,她还是哭得厉害。
思虑片刻,他低下头,决定从手腕上摘下那串紫檀木的珠串。
这是他的母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什,也是他的全部身家。他摸着星星纹样的背后,不起眼的位置,刻着两个字:明、靳。
这是母亲为他取的名字,遗憾的是,没有姓氏。
从今以后,他会姓简,简明靳。现在他要用它,换取自己的前程。
然而,没等他将那串珠链递到她面前,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极为冷淡的:
“别哭了,再怎么哭,也没有人会理你。”
这话竟然奏效,她立刻停下不哭了。
他猛地转头,开口的是一个同龄的陌生男孩,刚来不到两个月,连名字都少有人知。听说周围有几个女孩暗恋他,但他似乎很讨厌和人太亲密,总是冷冷的,不怎么开口,像是懒得和所有人交谈。
虽然没打过几次照面,但他一直觉得对方不是什么善茬……谁知道这人犯了什么邪,今天偏偏说话了,还要破坏他的好事!他咬着牙,眼睛赤红,暗暗握紧拳头。
简颂瞪着那个陌生的男孩,对方更为不屑地回视。
在外面一直观察的简成鸿走进来,见此情形,觉得惊奇,仔仔细细打量他:
“叫什么名字?”
他耸肩,轻描淡写:“傅屿川。”
傅屿川。
日后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他翻来覆去地咀嚼这个名字,直到齿间泛上腥甜的苦味,无边恨意与怒火掀起,侵蚀每一寸理智。
整整十六年,他眼睁睁看着别人风光无限,拥有着本该属于他的东西。而他只能被那对开餐馆的夫妇收养,过着最底层不像人的生活!他本不应该姓赵!简氏,还有简颂,都是他的东西,不过是被人夺走,迟早有一天,他要将这些统统拿回来!
他勤工俭学,付出比常人百倍的艰辛,如愿以偿考上港大,摆脱了姓赵的一家,又靠着何文珍的资助,顺利去了哈佛商学院深造。
这还远远不够,他已经损失了太多时间。还在哈佛念书时,某次他经过MIT,偶然看到过简颂。教学楼下,她站在傅屿川面前,仰起脸看着他,像在叮嘱什么,对方却无动于衷。
他看到她眼睛里的爱意,更加疯狂地燃起妒火:那个人凭什么不珍惜他得到的?明明堂而皇之地侵占着属于他的一切,享受着不必艰苦生存而轻易得来的条件,还要践踏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后来他成功地迈进CMT,坐上头把交椅,有了资本和实力,计划终于可以开始。他想方设法接近简颂,起初,不慎先被姓傅的察觉,三番五次打乱他的安排。直到简成鸿出了意外,他终于成功见到她。
她的变化真是大,比以前还更漂亮。她的声音,身上的淡香,还有那份惊讶的眼神……这一切早该归属于他,每每看着她,他几乎要不能自持地发抖,可在她面前,他还得装作若无其事。再看看她毫不知情的样子,简直无辜得可恨!他失去了多少,统统都得偿还,他要纠正这个错误,名正言顺地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可惜,在简颂身上,他已经浪费了太久时间。既然她无法舍弃姓傅的,那么就只好忍痛割爱,他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能属于姓傅的。
这样想来,排除掉这个阻碍后,能够顺利拿回简氏,也未尝不可。
赵明靳打盹结束,睁开眼,香烟已经将烟尾烧焦,灼热的烟灰烫伤了手指。
他坐直身子,将残余的烟蒂按进烟灰缸,伸手去翻日历。
简颂失踪已有两月。
勉强称得上是失踪。他派人去查过,听说那辆救护车连医院都没驶到,便在桥上出了事故,被撞进黄浦江,车毁人亡。
这种手笔,不用猜也知道,只有那个老东西做得出。
日历上用红笔标记着一个日期,就在两个月后。
按照计划,到那时,简氏便会是他的。
赵明靳笑着弹掉手指上的烟灰,为了这一天,他足足等待十六年。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庆祝?他要备上最好的酒,订上最好的酒店,所有人全都请来,听他们轮流恭喜他成为简氏的主人。
这两个月他几乎整夜睡不着觉,日夜颠倒地过,体重急剧下降,瘦得脱了形,除了太过兴奋,还能有什么理由好解释?
太阳穴昏昏沉沉,他紧皱着眉头用手按压,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头脑发聩。喉咙干得好似火烧,他倏地睁眼,这才发现,手指关节处竟被烫出一小块伤口,隐隐的作痛。
他盯着那块不起眼的伤口,久久没动,忽然间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闷,像是被巨石紧紧压迫住胸口,逼得人头皮发麻。
脑海中竟闪过血泊里简颂的模样。
他皱了皱眉,再度抽出一根烟,在盘旋升起的烟雾中,掩去了所有情绪。
纽约曼哈顿。
夜晚不眠不休,灯火通明的简氏集团大厦顶层,从会议室走出两个男人,穿行过走廊。到电梯间门口,Leo抢先一步,按下电梯,门开,他请傅屿川先进去,继续道:
“这次华川集团的子公司没能在纽交所成功上市,内部一定会引起强烈反弹,人员也会有变动。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不会再找简氏的麻烦。”
电梯顺着玻璃外墙飞速下降,曼哈顿的夜色一览无遗。傅屿川神色未变,接着问:“让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赵明靳最近私下频繁联络各大股东,看来已经等不及了,像是要有大动作。我邀请他来谈CEO任职的事,他很快上钩,同意见面……现在,只看您想给他开出怎样的条件。”
电梯已经下到一楼,傅屿川走出去,冷空气即刻裹挟着寒风扑面而来。
天气开始冷了。他停下脚步。
又到了该添衣服的季节。
门外等候着司机,他却站定,迟迟没有向前,忽而抬起头:茫茫夜色中,无数纷扬的雪花正无声地飘下,纽约悄然下起了第一场雪。
Leo的声音传入耳中,有些迟疑的:
“对简氏来说,这当然是件好事。不过,您确定要这样做吗?”
他没有理会,却伸出手,任凭雪花落下,在捻起的指尖短暂停留,慢慢消失在眼前。
“赵明靳在接触股东,简颂知道吗?”他忽然问。
Leo愣住,迟迟反应过来:
“没有。从您来纽约开始,这两个月小姐一直没任何消息。”
他收回手,紧皱的眉心久未舒展,不自觉地泛上一层阴霾。
两个月,虽然不算长,按照她的脾气,已经算得上严重。上次他没去参加葬礼,也只冷战了一个月而已。
不过,她迟早会想清楚。
司机替他拉开车门,他向前走去,到了车旁,脚步顿住,想了想,吩咐道:
“开给赵明靳的条件,之后让周峥带给你。”
“好的。”
车子平稳地驶离,进入曼哈顿繁华的主干道。
漫天雪絮纷飞,街道两旁,奢侈品门店的巨幅商标灯光璀璨,橱窗里立着流光溢彩的圣诞雪松,林立的金融大厦如同高耸入云的怪物。
傅屿川坐在车内,望向正在播送的广告灯牌,画面红红绿绿,温情或热闹,无一例外地定格在“Merry Chirstmas”。
他怔了怔,自言自语地反问:“已经是圣诞了?”
坐在前座的周峥接话:“是啊,公司马上也该放假了。正好回了纽约,我想回家看看,顺便跟你请个年假。”
见傅屿川点头,周峥笑笑,接着问:
“傅总,你不需要休个假吗?毕竟是圣诞,忙了一整年,该和家人好好团聚,放松一下。”
家人?傅屿川将视线重新移向窗外。
落雪还在缓慢降下,他很久都没有说话,静静看着,茫茫无边夜色里,霓虹星星点点地闪烁。
过会儿,他开口:
“Joshua的日程呢?”
“按照你的安排,我已经打听过各方面的消息,十二月没有演出活动,只看他本人的意思。”
“休假前最后一件事,你去查下他的电话。”
“只是电话吗?没问题。不过,听说他很难请,而且行踪不定。要想说动他,怕是会很难,这件事我没什么把握。”
傅屿川看着玻璃窗上,映出自己的影子,缓缓开口:
“不用,电话我来打。”
第35章 35
临近圣诞节; 机场人潮涌动。
今晚便是平安夜,知名小提琴演奏家Joshua受邀在上海私人宅邸举办私人音乐会,提前几周向极少量受邀宾客发送邀请函。
消息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