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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向漠北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却已足够阿睿兴奋到飞起,他迫不及待地将小藤箱背到背上,尔后两只小手抓着肩带原地等着向漠北。
哪怕再如何欢喜,在没有得到大人的允准之前,他断不会胡乱跑。
孟江南尽管出身市井,却将他教得很好。
只是小家伙这会儿的神情却是明显地有话想说,以致他抿着小嘴,小脸也都快皱到了一块儿,像极了孟江南着急时的模样。
“怎了?”向漠北不由想到了孟江南,使得语气都温和了几分。
“爹爹是不是不喜欢娘亲了?”阿睿忽然小小声地问。
向漠北微怔。
阿睿瞅着他不说话,又继续小声道:“爹爹好多好多天都没有和娘亲一块儿玩了,是因为爹爹不喜欢娘亲了吗?”
“娘亲很好很好很好的!”小家伙说着说着兀的紧张了起来,还抓住了向漠北的衣袖,“爹爹不要不喜欢娘亲!”
小家伙将向漠北的衣袖抓得紧紧,好像如此就能让向漠北答应他似的。
阿睿紧张着急的模样让向漠北不由想到了孟江南,他低声反问阿睿道:“阿睿何故这般来问?”
“因为、因为爹爹好久都没有和娘亲说话也好久都没有对娘亲笑了。”因为着急,阿睿道得有些快,还有些断续,“娘亲半夜里还总是偷偷地哭。”
向漠北再一怔,眉心拧起,语气里自己未能察觉的关切与紧张:“怎么了?”
小鱼夜里哭了?还总是?
说到这个事情阿睿便觉得很是难过,使得他这会儿不由得红了鼻头,一副快要哭了的模样,“因为……因为娘亲说爹爹不需要娘亲,说爹爹不喜欢娘亲,说自己就只会给爹爹添麻烦是累赘,娘亲还说了好多好多,阿睿记不住,娘亲还叫阿睿不能告诉爹爹。”
可小家伙还是忍不住告诉了向漠北,“爹爹可以去哄哄娘亲吗?爹爹哄哄娘亲的话,娘亲就不会再哭了。”
向漠北的眉心拧成了死结一般。
不需要?不喜欢?
小鱼她……
“你娘亲她……”向漠北声音微沉,“说爹爹不喜欢她?”
阿睿咬着小嘴点点头,愈发难过,鼻头愈红,“娘亲还说了好多好多阿睿听不懂的话,娘亲很喜欢爹爹呀,为什么爹爹不喜欢娘亲?”
向漠北张张嘴,却又阖上,甚也未说,甚也未有解释。
他不是不喜欢她,而是……
不敢。
“走吧。”向漠北没有回答阿睿的问题,而是拉起他的手往外走,“该去岳家村了。”
向漠北无话,阿睿便也不敢再多说多问,只用另一只手来抹了一把还是流出来了的眼泪。
坐上去往岳家村的马车后,沉默的向漠北看向乖乖的阿睿,忽然问道:“阿睿,你娘亲这些日子夜里可是都与你一块儿歇息?”
阿睿点点头,乖巧地回答:“是的呀。”
向漠北微微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又问道:“若让你娘亲搬回爹爹这边屋来,你觉得你娘亲可愿意?”
若是有旁人在场,定能看出他此刻的别扭模样。
可惜小阿睿看不出,也不懂他这话究竟还有什么旁的意思,只见他眨巴眨巴眼,想也不想便回道:“阿睿也不知道,嗯……待回家了,阿睿可以帮爹爹去问娘亲的呀!”
“莫问!”向漠北赶紧道。
“为什么呀?”阿睿歪了歪小脑袋,满是不解。
“不为何。”向漠北双颊微红,还不放心似的,又再叮嘱了阿睿一回,“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可告诉他人,尤其是你娘亲。”
“哦。”阿睿虽然觉得向漠北的脸红红的有些奇怪,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阿睿知道了,和爹爹给毛毛他们当先生一样是秘密,不能告诉娘亲!”
向漠北不想解释,只能点头。
外边驾辕上耳力极好的向寻憋着笑后又无声叹气:小少爷可也真是,非闹得自己与小少夫人都不畅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向漠北则是看向车窗外,眺着远处的景色,眉心拧得死死,一副极为烦躁的神情。
不过是想叫她搬回他那屋来住而已,他怎的迟迟都说不出口?
此时此刻,一辆精致的马车正在前往静江府城的官道上驰行。
立夏在向家后门外老街上那一溜儿的老榕树上的蝉鸣声还未至正午便已阵阵鸣叫时来了,炎炎夏日真正开始了。
立夏之前,孟江南问过向云珠他们此前可有立夏日吃五色立夏饭的习俗,向云珠道是没有,是以立夏前一日,她出门时特意到市集上买了赤豆、黄豆、黑豆、青豆以及绿豆,好在次日做立夏饭。
买了五色豆子后,孟江南还去杂货铺子买了好几种颜色的丝线,道是这编疰夏绳以及编囫囵蛋的网袋所用,向云珠好奇得很,因此立夏那日她破天荒地在来到静江府后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看孟江南如何做立夏饭和编疰夏绳。
若是往日,让向云珠早起半个时辰她能哈欠大半晌,然而今日。她非但没打上一个哈欠,反而精气神足足的,好奇地一直跟在孟江南身侧,津津有味地看着她做活,还捋起袖子说要帮忙。
孟江南可不敢让她帮忙,倒不是不敢使唤她,而是她见过向云珠进过一次庖厨,只呆了一刻钟,却是让向寻跟在后边收拾了好几个时辰,这若是让她帮忙,今日怕是做不成五色饭了。
向寻也觉着好奇,虽然他跟着向漠北到这静江府已三年有余,但对于静江府平日节气里的习俗什么的他却从未关注过,加上他们家小少爷没有过节的习惯,剩下他和廖伯两个大男人更不去注意过这些日子,因此来了静江府这几年,他还从未见过什么五色饭。
即便是和天府饭桌上的讲究,他至今也没能全记于心,如宣亲王府那般的朱门深宅,于这一年之中大大小小的节气的讲究不少,与坊间的那些习俗与讲究又差别极大,因此他们才会觉得好奇。
楼明澈自从前几日被向云珠扯着胡闹过一回,如今怕她怕得紧,生怕自己真被她缠上了,见着她不是跑就是躲,偏他又是个贪吃的,昨个儿听到孟江南提到五色饭便馋,于是这会儿也到了庖厨来,在外边扒拉着窗户探进半颗脑袋来瞧,绝对不让向云珠瞧见他。
孟江南只当他们家乡的习俗与静江府的不一样,并不做多想,笑着将各色豆子分别于锅中蒸好,同时还蒸了白粳米,待豆子与白粳米都熟透了后,便将豆子与白粳米拌在一块儿,便是静江府立夏这日所食的五色饭,也叫立夏饭。
不过孟江南所做的五色立夏饭倒不是将五种豆子与白米饭随意拌在一块儿便了事,她净了手后将青豆裹进白粳米里当馅儿,用黄豆捏做了两只尖耳朵,用黑豆做了眼鼻,用红豆做了嘴,用绿豆做了一枚花钿状的装饰。
她还在捏,向云珠已欢喜地唤了起来:“是只小狸奴的模样!小嫂嫂手好巧啊!”
孟江南笑着将这只捏好的小狸奴米团递给她。
向云珠开心地接过,却是捧在手里老半天都不舍得吃。
尔后孟江南分别捏了一个黄耳状的米团给向寻,狐狸状的给庖厨外眼巴巴等着的楼明澈,牛状的给廖伯,小鸟儿状的给阿睿。
向云珠一直坐在旁边看她捏,看着这些散乱的米豆在她手里慢慢儿地有了模样。
她可算是看出来了,小嫂嫂给他们捏的这些个米团,都是照着他们给她的感觉来捏的。
也确是如此,孟江南觉得向云珠给她的感觉像狸奴,聪慧可人,向寻像黄耳,憨厚老实,楼明澈像狐狸,有点儿狡猾的感觉,廖伯像老牛,任劳任怨,阿睿像小鸟儿,乖巧听话。
向云珠愈看愈觉得有趣,由不住问道:“小嫂嫂,那你给我小哥做的是个什么样儿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注:立夏的习俗都是百度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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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这两日家中有事,向漠北允了她回家去,是以这会儿孟江南就只差没给这向家宅子里向漠北一人捏米团了而已。
听得向云珠忽然这么一问,她有些小心翼翼地朝门外方向看了一眼。
向云珠看得出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凑到她身旁笑嘻嘻道:“没事儿小嫂嫂,我小哥不会到这儿来的,你只管做就是,小嫂嫂你要是不好意思呀,做好了我替你拿去给他!”
孟江南抿嘴笑了一笑,点了点头。
只见她用青豆与绿豆做馅儿捏了个圆滚滚的米团再加上黑豆眼睛与红豆嘴巴后,用黑豆与黄豆间隔着一颗又一颗地立在米团子上边,立了满满大半个面儿。
“小嫂嫂你先别着急说这是个什么,先让我猜猜!”向云珠盯着孟江南手里这个好像偷了满背豆子的米团子,可劲儿地想这究竟是个什么小东西。
向寻此时已端着饭食送往前院给向漠北,廖伯亦从庖厨离开,就只剩完全没有吃够的楼明澈还趴在窗台上,瞥着孟江南手里的米团子,哼哼声道:“真是个又瞎又蠢的小丫头,向嘉安那小子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还用猜?不明摆着刺猬咯!”
楼明澈说完,赶紧跑了,以免向云珠冲过来揪着他又说什么让他负责的话。
果不其然,向云珠冲了出来,然而楼明澈已经跑得没影儿了。
向云珠本想去追,奈何她方才说了要替孟江南将米团子拿去给向漠北,是以她只能原地恨恨地跺跺脚,回到了庖厨里。
孟江南见着她这般总是被楼明澈气得跺脚的模样既好笑又有些担忧,只是这几日来她多是被向云珠气鼓鼓的模样给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