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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嘉安,就这么走下去就好。
说完,她微微转过头来,在他眉心轻轻亲了一亲。
另一处院子前,项云珠朝院门内探了探头,瞧了一番后这才走进了院子里。
此时正有一丫鬟端着一盆水过来,见着她先是一惊,正要行礼,项云珠抬起手冲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紧着小声问她道:“那个姓柳的今夜是不是还住院里这屋?”
丫鬟点点头,低声应道:“柳公子送小少爷回来,王妃留他住下不教他离开。”
项云珠默了默,点点头,尔后朝丫鬟伸来手,作势要端她手里的铜盆,“给我吧。”
“小郡主不可!”丫鬟更惊,“这是奴婢的活儿,奴婢来就好了!”
项云珠二话不说,直接从丫鬟手中将水盆端了过来,不忘道:“行了,你下去吧。”
丫鬟:“……”
项云珠端着水盆走到虚掩着门的屋子前,甚也未说,抬脚便将屋门给踢开了。
这乍然一声响,惊掉了屋内正穿衣的柳一志手中的中单。
231、231
柳一志错愕地看着端着水盆入得屋来的项云珠,震惊之下连掉落在地的中单都未来得及捡起便朝她大步走了过来,一边着急道:“向小妹快把盆子给我!”
向小妹是这宣亲王府小郡主,可不仅仅是千金小姐,而是地地道道的金枝玉叶,怎能做这般样的粗活!
且还是为他端的水盆,他一介草民,怎配?
柳一志着急忙慌地从项云珠手中将水盆接过放到一旁的架子上,项云珠则是诧异地一瞬不瞬地盯着正赤着上半身子的他瞧。
柳一志虽是读书人,但出身贫苦人家的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之人,相反,他有着寻常读书人所没有的紧实肌肉。
见多了夏日里光膀子操练的习武之人,项云珠这会儿瞧着袒胸赤膊的柳一志并不觉羞,只是觉得诧异。
这笨瓜平日里穿起衣裳来瞧着清清瘦瘦的,没成想这身段还挺不赖,手臂与腰腹瞧着紧实得甚至有些硬邦邦的,这么瞧着倒不大像个读书人了。
柳一志将水盆放下后再看向项云珠时才发现自己正袒露着胸膛与双肩,怕极了项云珠骂他无礼,连忙捡起掉落在地的中单来穿上。
可因为太紧张,他的动作都变得不大利索了,竟将衣服给穿反了。
看着将右手套进了左边衣袖的柳一志,项云珠由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继而绷起脸,嫌弃道:“你急什么,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自然不是!”柳一志急得涨红了脸,飞快地将衣服穿正,“是我太失礼,恐又惹恼了向小妹,不、不知向小妹前来所为何事?”
“这儿是我家,我想到哪儿就到哪儿,还非得有事才能到这儿来?”项云珠哼声道。
柳一志张张嘴,显然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却是甚也未有说,只低下了头,老实地应了一声:“是。”
自被柳一志将自己误认为女鬼之后项云珠便瞧他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即便他是向漠北真心结交的朋友,她对他总是没能有好气,但这会儿瞧他老实得连话都不敢说的模样,她非但不觉舒坦,反是恼了起来。
“你,抬起头来看着我。”项云珠不悦道。
柳一志哪里敢招惹她,当即老老实实地抬起头来,却是不敢抬眸。
盯着姑娘家瞧可是无礼之事,他不能
“看着我!”项云珠跺跺脚。
柳一志连忙抬眸,撞上了她的视线,一动不敢动。
“哼!”项云珠这才觉得满意。
柳一志被迫看着她,看她有如会说话般水灵灵的眼眸,看她如细柳般的眉,看她娇小秀气的唇鼻,看她未施脂粉却粉嫩如桃的面靥,局促得不行。
他长这般大,还从未这般盯着任何一个姑娘家瞧过。
此乃无礼至极之举,偏生他还不能移开眼,紧张得鬓角直冒汗。
柳一志甚至觉得,在天子跟前殿试时他都未有眼下这般紧张。
“喂,柳笨瓜,我这会儿来找你呢,是有事儿要你帮忙的。”项云珠道。
不待柳一志回答,只听她又道:“我不管,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不然……”
项云珠本想说个威胁的话,然而她想了又想,发现自己根本没什么可威胁柳一志的,于是只能故意放狠了语气道:“反正你就是必须得答应!快点头!”
柳一志这会儿哪有询问或是拒绝的机会,只能听话地连忙点点头,心里盼着这个小祖宗快些折腾够了离开,否则他真撑不住要移开眼了。
“呐,既然你已经答应了,那就不能食言了。”项云珠满意地笑了,“四月的樱桃宴,你得带我去!”
柳一志:“……”
他能食言吗?他还要陪着向兄辅佐向兄呢,他可不想被向兄或是王爷王妃给打死!
衍国自开科举以来便有不成文的传统,那便是新科进士们除了参加礼部所赐的琼林宴外,还会自行办一场宴席来为自己高中进士做庆贺,因其时正逢樱桃成熟之季,故而又称樱桃宴。
樱桃宴不似琼林宴那般只有王公大臣以及新进进士们才能入席,樱桃宴能够携家眷前往,不过却是只能带一人而已。
那可是寻常人一睹新科进士们风姿的绝好机会,因而每一位参加樱桃宴的进士们通常都是携上自己的红颜或是妻妾赴宴。
而不论项云珠是以哪一个身份随他赴樱桃宴,柳一志觉得他都不能带她去!
“向小……”
“你闭嘴!”项云珠根本不给柳一志尝试拒绝的机会,狠狠地瞪着他。
柳一志默默把嘴闭上。
项云珠自是知晓他为难,是以她抬手拍拍他的肩,宽慰他道:“你放心,那天我会打扮成你的‘相公’,不会打扮成你红颜啊娘子啊小妾啊什么的。”
柳一志:“……!”
向小妹果真厌他厌到连媳妇儿都不想让他好好娶了!
柳一志泪往心里淌:待到那日,他能假装生病卧榻不能行动么!?
所谓“相公”,柳一志本是不知,还是来了京城之后在客栈里听得旁人论及的。
此乃京城狎优之风气,即朱门府第里的老爷或是公子们到戏班子里寻的长相俊美的年轻男色作为自己的相好,此一人便被称为“相公”。
高门府第里的王公大臣们如此行径在京城不仅不会为人不齿,反被视为风雅,以致梨园界男色大兴。
柳一志初闻时震惊得难以置信,可转念一想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虽未有亲眼所见,却也不觉此乃不会存在之事了。
毕竟断袖之癖龙阳之好之人自古有之。
但是!向小妹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家缘何会知晓这些个事!?
项云珠像是看穿了柳一志心中不解似的,心想他既答应带她赴樱桃宴了,告诉他也无甚不可的。
“这是我从近来新得的一本话本子上看来的,嘻嘻!”项云珠又拍拍欲哭无泪的柳一志的肩,再次宽慰他道,“书上说这找‘相公’的在你们读书人里边最多了!樱桃宴上可有不少带着‘相公’去赴宴的,我就想亲眼去瞧瞧看,你放心好了,我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柳一志:……他一点都不放心!
“还有,此事你必须保密,不能让我小哥知道,不然你就是食言,食言的都是小人!你一个读圣贤书的人,是绝对不能做小人的,对吧?”
柳一志:“……”
“好啦,我走啦,你该干嘛就继续干嘛吧。”项云珠说完自己想说的,这才满意地笑了起来,转身离开了。
她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特别的话本子,看来往后不能都去书肆买话本子,要到那些个小黑巷子里才能买到市面上未售卖的有趣的话本子!
嘻嘻嘻,机智如她!
柳一志看着欢喜得蹦蹦跳跳的项云珠的背影,心道:向小妹看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本子!他必须告诉向兄,日后务必对向小妹看的所有话本子都检查仔细了!
柳一志将视线移回到方才项云珠给端进来的那盆水上,再抬手绕到背后摸摸自己被方才紧张而出的汗湿了的衣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方才的身子是白擦了,又得再重新擦过一回。
如是想,他正要将身上中单的系带解开,只见已然离开的项云珠忽地又将脑袋探进了屋来,唤他道:“喂!柳笨瓜!”
柳一志手一抖,正匆忙抬头朝她看去时,只听她道:“还没恭喜你高中二甲进士呢,恭喜你呀!”
平日里项云珠对他极为厌烦,可这会儿,她的道贺却是真心实意的。
寒门学子鲤鱼跃龙门不易,科举这条路上多的是老来须发皆白了却连一个举人都考不上的学子,她可以不承认他这般憨直的笨瓜竟能与聪慧过人的小哥结交为友,但她不能否认他为此所付出的刻苦以及收获的学问。
她曾觉他考上举人不过是一时运气之事,可若真是好运,他的会试以及殿试成绩又当如何说?
他在为人行事上确是笨瓜无疑,可他的才学却是值得肯定的。
她与他也算是相识了,她应当给他一声道贺。
“你能留在京城,与我小哥一直做朋友了。”说这两句话时,项云珠冲他扬起了嘴角。
说罢,她缩回脑袋,离开了。
这是她第一次对柳一志笑。
柳一志发了好一会儿怔才回过神来。
想着项云珠朝他露出的笑以及她由衷的道贺,他欢喜得微微红了脸,一边憨笑着一边抬手挠挠头。
向小妹不仅给他道贺还冲他笑了!
呵呵呵……怪不好意思的!
翌日,礼部为新进士赐宴,乃恩荣宴,民间惯称琼林宴。
这一日,不仅新进士以及一众考官会入宴席,还有礼部以及鸿胪寺官员亦会齐聚宴席之中,更有内阁大臣陪宴。
宴上盘子概用银盘,菜肴皆奇珍异味,极天厨之馔,是无数人今生首见。
又是宴至子夜方散。
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琼林宴上已不少人认出向漠北乃宣小郡王,并不敢太过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