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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以示感谢,柳一志朝孟江南深深作揖。
孟江南这才点头应下了。
这个不难,她能做到。
见着孟江南答应,柳一志这才愉快地挑着行李往朋来客栈去了。
孟江南心想,嘉安若是知晓柳官人来京了,定会欢喜的。
待得柳一志离开了,萧筝这才问孟江南道:“那是三弟在静江府结交的朋友?”
“是的呢。”孟江南欣喜点头,“秋闱时他坐在嘉安隔壁的号房,期间对嘉安很是照顾。”
萧筝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又道:“没想到三弟总是一脸‘别惹老子’的冷漠样儿竟然还能结交到朋友!”
孟江南非但没有反驳,反是笑了。
初时她也是这般觉得的。
可也只有与嘉安真正相处下来的人才知晓,嘉安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柳官人定也是这般觉得的。
项云珠虽然自幼习武耳力了得,可她从无窃听旁人事情的喜好,毕竟江湖也有江湖的规矩,偷听旁人事情,那是下作的行为,会被习武之人所不齿。
但这会儿她却是对隔壁雅座那位中年男子所说的故事忍不住地竖着耳朵一听再听。
云雾楼乃城南市肆最大也最雅致的茶楼,不仅茶点可口,茶楼里的布置也很是宜人,两层楼阁,一楼是全敞开式的坐席,厅堂中央有说书人的案台,二楼则是用竹帘做了隔断,将整层二楼分作了数间雅座,每座一面临窗,一面临着一楼大堂,既能瞧见外边熙攘的街景,亦能听得到一楼说书人抑扬顿挫的故事。
竹帘雅致,但不能全然隔断相邻的雅座的人影与人声,人影与人声皆隐隐能够瞧见,不过若是要紧要事情相商的,也不会选择人声不断的茶楼,来此处的,不是来听书便是来听听各种见闻。
项云珠已有一整月未有到云雾茶楼来听书,因她不想听到旁人对她的议论与指责,不过经全家人对她的开导与关心,她如今也不那么在乎外边对她的言论,便想着来听听最近有无新的故事可听。
此时正好前一位说书人说完了今回故事离开了茶楼,下一位说书人还未来到,加之这会儿茶楼里的客人并不多,隔壁雅座一对父女的交谈声虽然不大,但于此刻百无聊赖的项云珠而言难免清晰。
项云珠不经意听到,本是打算打住不听了,不合规矩,奈何对方的故事实在太吸引她,加上中年男人的声音温雅得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直让她觉得比这云雾楼所有说书人说的故事都要好听,便忍不住一而再竖耳去听,心中一边盼着她的两位嫂嫂莫要太快来到,否则她就没法儿继续往下听了。
好在如她所愿,萧筝在与孟江南来云雾楼的路上遇见了一男人殴打妻儿的事,不仅出手制止,且将那男人也揍了一顿,孟江南亦在旁看得热血沸腾,想极了自己也能像萧筝这般惩恶扬善。
待她们来到云雾楼时,隔壁雅座的故事也接近了尾声。
项云珠听得入了迷,恨不得此刻就有纸笔在旁,好让她将自己此刻听闻给写下来。
若非不想分神以致自己漏听了哪一段美好的事,她怕是能让小二当即就给她将纸笔给准备来。
萧筝在进云雾楼前遇到了她今年前往西州剿匪时跟随她的下属与其妻儿,下属对身为女将的她很是敬佩,这会儿见到,自是激动给妻儿做介绍。
孟江南先行入了云雾楼。
她与跑堂询问了项云珠所在雅座后,便由跑堂领着她上了二楼。
跑堂将她领到项云珠所在的那一间雅座前时,项云珠正沉浸在偷听来的隔壁雅座中人所道的故事里感动得眼泪直流,一双眼既红又肿,将孟江南吓了一跳。
她正要往里走,身旁忽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娘子,我们又见面了,今日是第二回了呢!你我真是太有缘了!”
孟江南循声望向从隔壁雅座走出来的苏晚宁,也是一脸的惊诧。
是啊,真是有缘,否则怎会生得相像便罢,竟还一日之内在这偌大的京城内能遇上两回?
还不待孟江南说话,只见苏晚宁已走到了她面前来,又道:“既然你我如此有缘,不若结交为友如何?我姓苏,名晚宁,家住安福胡同的苏府,娘子你呢?”
苏晚宁其实自己也说不上来何由,她愈瞧着孟江南,愈觉得欢喜,愈想要与她结识。
并非因为她们模样生得相似,而是一种……打心底的亲近感。
孟江南心中也隐隐有与苏晚宁相似的奇妙感觉,明明不相识,却又觉着并非太陌生。
于是她扬起嘴角也笑了起来,大方道:“我姓孟,名江南,夫家姓向,是进京赶考的静西人士。”
站在隔壁雅座里不宜此时出来的苏铭听得孟江南言语,本就因隔着竹帘隐隐见着她而诧异的眼神忽然变得幽远。
作者有话要说:空有一颗想多更的心,奈何力不从心,嘤嘤嘤,难过!
194、194
项云珠于山上静修三年,今春方下山来便又去往静江府,算来统共有四年时间不在京城,是以从前对京城各胡同都颇为熟悉的她这会儿实在想不起来安福胡同何时有了一苏府。
安福胡同位于宫城西南方向,向来是位高权重的官员宅邸安置之地,项云珠不曾听过有哪位姓苏的朝臣府邸位于安福胡同。
但她却也未有太意外,毕竟朝廷官员每年都有变动,变动或大或小而已,兴许这苏府主人便是她不在京中的这些年才提拔上来的高官。
令她意外的是,隔壁雅座竟是方才在城西首饰铺子里遇到的那位一眼瞧着与孟江南长得很是相似的千金。
尤其是这位千金竟主动要和孟江南结交为友!
深深被隔壁雅座中人所道故事吸引了的项云珠兴奋得两眼直冒光,她蹭地就来到孟江南身旁,激动道:“小嫂嫂你交到朋友啦!”
她开心得好似她自己结交了新朋友似的。
孟江南心中其实也欢喜得不得了。
这是她生命之中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且还是不仅与她长得相似、更是一天之内能遇到两次的有缘人!
只是她不能像项云珠这般举止皆欢,因为她而今的言行举止并不仅仅代表着她一人,还代表着丈夫向漠北,代表着宣小郡王项珩。
她时刻告诫着自己,万不能给嘉安给宣亲王府丢人,尤其是在这人多口杂的市肆上。
因此她只能极力按捺住心中的雀跃,含着得宜的浅笑微赧着脸点点头,与苏晚宁道:“这是家中小姑。”
“苏小姐你可真有眼力,往后与我小嫂嫂相处下来,你绝对会发现与我小嫂嫂结交为友是件多么美好的事情!”项云珠站在孟江南身旁,笑盈盈的,丝毫不觉得在苏晚宁面前这般来夸赞孟江南有何不妥。
孟江南则是被她这几乎将她给捧上天去了的夸赞而闹红了脸。
她不过是个出身市井的卑微小民,能与苏小姐这般出身富贵的千金相识是她的荣幸才是,这会儿却是让项云珠给说得反了过来,如何不令她既羞又急?
孟江南正着急忙慌地要解释,却听得苏晚宁掩着嘴轻轻笑出了声,非但未有心生不悦,反还赞同道:“我也是这般觉得的。”
此时的苏晚宁没有寻常那般在外人面前端的端庄娴雅的模样,而是露出了她姑娘家活泼的一面,又道:“向家娘子,我很好相与的,你莫要拘谨呀!”
孟江南本是端着身为人妇当有的端方模样,这会儿瞧着苏晚宁面上的友好以及听得她那仿佛将她心中所想看穿了的话,虽仍赧红着脸,却已眉笑颜开,应道:“好的。”
这位苏小姐,与她所想的京城里的闺秀千金全然不一样呢。
是个可人儿。
苏晚宁看看窗外天色,问孟江南道:“不知向家娘子落脚何处?我若是得闲时,去拜访你如何?”
这是今日第二回孟江南不便回答的问题。
然她还在思忖如何回答才至于失礼,项云珠去已替她回答道:“目前我们还没有确定安定的住处,倒是安福胡同好找,若是苏小姐不介意,我小嫂嫂可前去贵府拜访的。”
说着,她看向孟江南,还抱上了她胳膊,笑盈盈道:“对吧小嫂嫂?”
话自然是无错,因此孟江南点了点头。
不过,她怎的觉得……小满似乎比她还高兴的样子?
“那便这般说定了。”苏晚宁亦点点头,“向家娘子你可别忘了啊,不然我们不知何时才会再见面呢。”
“若是得闲时,我定会前去苏府拜访的。”虽还不知苏府究竟是何人家,但对人生第一次结识的朋友,孟江南确实不想她们之间的缘分就尽于此,是以她应下了。
苏晚宁见她答应,愈发欢喜。
忽地,她想到些什么,当即又对孟江南道:“向家娘子,你稍等等我,我很快就来!”
说完,她转身折进了隔壁雅座。
孟江南不明所以。
项云珠则是好奇不已。
苏晚宁见着站在里边却不知在想着些什么想得出神的苏铭,唤他一声:“爹。”
苏铭无反应。
苏晚宁拉上了他的手腕,轻轻晃了晃,又再唤了他一声:“爹?”
苏铭这才回过神,看向自己杏面桃腮的女儿,温和笑问:“怎么了?”
“爹想甚么想得如此出神?”苏晚宁关心道。
“没甚么,不过是想到些从前的事情而已。”苏铭隔着竹帘看一眼仍站在隔壁雅座外的孟江南,温声问苏晚宁道,“你与外边的小娘子的话说完了?”
“还没呢。”苏晚宁忽地抱住苏铭的胳膊,撒娇似的道,“爹,两日后娘的生辰宴,我想请我新结交的朋友到家中参加宴席,可以吗?”
“便是外边那位小娘子?”苏铭问。
苏晚宁点头:“就是女儿才与爹说过的和女儿长颇为相似、还和女儿很是有缘的小娘子!届时让爹与娘也瞧瞧我们可是上辈子的姐妹?”
苏铭被女儿的话逗笑了,想到她平日里大多时候都受着礼教的约束,便未说她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