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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走到向云珠身旁,看着门外无力靠在门框上的项珪,只来得及张嘴还未来得及道上一个字,便见项珪两眼一闭,整个人顺着门框往下滑,竟是昏厥了过去!
向云珠:“……”
孟江南:“……!”
孟江南错愕地看着跌在门前骤然之间不省人事了的项珪,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才是好了。
这会儿若是对其置之不理,若他有个甚么三长两短,她这便是见死不救,可若将他移进宅子里,万一他是个歹人,她们救他岂非就是也在作恶?
向云珠并不作任何表态,倒不是她忘了,而是她想看看她这二哥到底能装多久。
孟江南内心一番强烈挣扎之后终是道:“现下已是深夜,若将其放在这儿不予理会并不妥当,小满与我暂且将他移到厅子里歇着,瞧他何时能够醒来,若是迟迟未醒过来,你我便为他将大夫请来瞧上一瞧,小满觉得这般可妥?”
妥,当然妥了!二哥装这副样儿,为的不就是光明正大地进到小哥的这处宅子来?
“小嫂嫂不必担心,有我在,即便此人真是歹人,也作不得恶。”向云珠先给自家小嫂嫂吃一粒定心丸。
不过,小哥这会儿又不在静江府,二哥选这时候来此做什么?难道爹娘是没有收到她托人送回去的信?
向云珠一边同孟江南将“不省人事”的项珪往里抬的同时脑子里已冒出了好些个问题,她想不明白,再看一旁抬人抬得气喘吁吁的孟江南,她一个没忍住,在项珪的腿上掐了一把。
下一瞬,孟江南觉得手里抬着的陌生男子更沉了,边喘着气边由不住道:“这人可真沉!”
“……”向云珠心想,要是小哥回来知晓二哥这般来折腾小嫂嫂,定该生气!
项珪此时则是在心中给自己这个弟妹打了个五分满意。
非蠢笨之人,即便他装作患病,她也未有全然相信,而是怀着警惕之心。
非自私之人,在怀疑他来路不明时将小满从他面前拉开,并非只为自己着想,也为着旁人着想。
非无情之人,哪怕对他存有猜疑之心,也未有见死不救,反还将他移到了自家宅中来。
他见过的人形形色色,谁好谁赖他只消多看几眼便能辨出,他的这个小弟妹,诚如小满去信上所言,是个比京城内那些个所谓的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大多都要强上数倍的好姑娘。
哦对,还挺能干也没有过多的讲究的。
若他这般情况发生在京城任一千金面前,莫说能对他施以援手的屈指可数,如他这个小弟妹肯弯下腰亲自抬着他的怕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她虽非千金出身,但如今可是他们宣亲王府的儿媳,身份已然抬在了那儿,她既已知晓了三弟的身份,便有的是资本自恃,可她却未有给他丝毫自恃之感,但也非卑微维诺,很是大方一小姑娘。
而就算真找着这么一位会同她这个小弟妹这般决定的千金,也不见得会有她这般力气。
他承认他确实挺沉。
呵呵呵,他这个小弟妹,挺好,且再让他瞧瞧他还能再给她打几分满意。
作者有话要说:2更时间没法确定,我争褥。
138、138(2更)
阿睿见着孟江南与向云珠朝厅子抬来一男人,好奇不已,忙跟在她们身旁,待她们将项珪放在厅中的圈椅里后,他才眨巴着大眼睛问孟江南道:“娘亲,这个人是谁呀?”
孟江南不答,而是反问他道:“阿睿可觉困了?”
她不问,阿睿还不觉着困,她这么一问,阿睿便觉自己的眼睛涩涩的,不由抬起小手揉了揉眼睛,道:“娘亲,阿睿困了。”
“那娘亲就先带阿睿去睡觉。”孟江南摸摸他的小脑袋,紧着看了一眼圈椅里昏迷的项珪,又是警惕地与向云珠小声道,“小满你且先看着他,我把阿睿带去睡下了就来。”
“小嫂嫂放心。”向云珠点点头,“就算他真是居心叵测之人,我也制得住他的。”
“那也万万不可大意。”孟江南又叮嘱。
若是白日还好,偏这又是大晚上的,家里眼下没个男人在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孟江南牵起了阿睿的小手,不忘也叮嘱阿乌道:“阿乌在这儿陪着小满,哪儿也不许去,明白么?”
阿乌立刻蹲直身子,“汪”了一声,显然是听懂了。
孟江南又让小秋将庭院里的桌椅收拾了之后,这才牵着阿睿的小手往后院方向去。
她一走,向云珠便开始估摸时间,待觉得她已经带着阿睿入了阿睿的屋时,向云珠挡酒就对正在院子里收拾的小秋道:“小秋,我想喝些甜茶,你去给我煮。”
小秋福了福身,放下手上活计,往庖厨去给她煮甜茶去了。
小秋还未离开时项珪便已微微睁了眼,待小秋一走,他当即站起身子走到院子里,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盏茶,边喝边道:“蠢小满,竟然不知给我倒盏茶,我看你是想活活渴死我。”
“二哥你再这么不讲道理,我回去了就告诉爹!”向云珠哼声道。
项珪毫无所谓:“随你说。”
向云珠当即改口:“那我告诉娘!”
“……你赢了。”他有胆不听爹的话,可没胆不听娘的话。
向云珠得意地翘了翘鼻子。
项珪不由得又捏了一把她的鼻子,偏她又不能叫,只能捂着自己的鼻子愤愤地瞪他。
项珪则是心情大好地顺手拈了桌上盘中的一只小小的月团一整个扔进嘴里。
在以往,他是绝不会主动想要吃这入口甜腻腻的月团,倒不是因为他不喜糕饼这一类食,而是自小到大被宣亲王妃做的月团给虐怕了。
他们兄妹四人一致认为他们娘做的月团那不叫月团,那叫石头,项珪更是在幼时的一次仲秋夜被宣亲王妃做的月团磕崩了牙!他至今都还记得那钻心般的疼。
别个家吃月团是品尝美味,他们家吃月团那是痛苦不堪!尤其还不止是只吃半个一个,每回爹都死死盯着他们吃完娘做的月团不可!
如此这般,宣亲王妃直以为自己做月团的手艺愈来愈好,于是每一年仲秋的月团都做得比昨岁的多,是以每年仲秋分到他们兄妹各自手上的“任务”也就愈来愈多,项珪与向云珠每回都是含泪吃完的,这让宣亲王妃更是以为自己做的月团已经好吃到让孩子们热泪盈眶。
后来,宣亲王妃就不仅仅是仲秋做月团,平日里无事之时偶也学着下厨,她那灾难般的厨艺可想而知,偏生宣亲王是个“我媳妇儿做的样样都是好的!”人,导致宣亲王妃对自己的厨艺存在了深深的误解,而在宣亲王的声色俱厉下,项珪兄妹几人真真就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都说不出。
项珪本以为自己替宣亲王前去藩地戍边后便不用再受宣亲王妃厨艺的荼毒,尤其是那能成为他噩梦的月团的“虐待”,谁知他还未来得及高兴,宣亲王就有言在先:若军中无要事,每年仲秋都必须回来陪他与宣亲王妃过,不可寻借口不回,否则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不过好在宣亲王妃教训了他,道是藩地路途遥远,为了一个仲秋就让孩子来回折腾像甚么话,宣亲王不敢反驳,项珪这才幸免于难。
至于他今年不在府里过仲秋,他已经事先同宣亲王妃说过,宣亲王妃同意了,他才敢离京,否则他可不敢在这事上拂逆宣亲王。
他们的爹一旦生起气来,难哄得很!
向云珠也为自己在山中静修三年不用在仲秋夜吃宣亲王妃做的月团而开心不已。
向漠北三年之前又搬到了这静江府来居住,宣亲王府这些年的仲秋节就只有项璜夫妇陪着宣亲王夫妇过,远在他处的项珪与向云珠都会在这一天对自己的大哥大嫂深表同情。
而项璜自小到大都是个懂事孝顺的,不似项珪这般从小就没一日不将府上搅得鸡飞狗跳的令人头疼,是以哪怕宣亲王妃做的月团再如何难以下咽,他都能含笑吃完,他的妻子自然也就是夫唱妇随。
照说项珪见着月团当不会想着要吃才对,但他这会儿却是吃了,一则是因为他饿了,另一则是盘中的这月团不似他见过的所有月团那般做成老大一个,而是做得只有小儿拳头那般大小,上边的压花还不是常见的繁花,而是一只正在吃月团的兔子,小巧精致又有新意,瞧着便让人有食欲。
而当项珪随意地将这个小月团扔进嘴里嚼起来后,他的目光瞬间亮了,一脸惊奇地转过头来看向云珠,像是遇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大事似的。
他还未说话,向云珠便知他为何而震惊,当即笑眯眯地告诉他:“二哥,小嫂嫂做的月团是不是比娘做的月团好吃得很很很很——多?”
她将一个“很”字道到换不过气来才停下,可见她是有多嫌弃宣亲王妃的手艺。
项珪点点头,一个接一个地将盘子里的小月团全都扔进了自己嘴里,向云珠在旁给他看茶,不叫他噎着。
这小月团不仅皮酥,馅儿也不腻口,不仅有甜口的,还有咸口的,更有甜咸混合的,很是好吃。
娘的手艺和起比起来——不,是根本没法儿比。
项珪给孟江南加上一分满意分: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很好。
项珪嚼得飞快也咽得飞快,边吃边问向云珠道:“方才那个小豆芽是何人?”
小豆芽?向云珠脑子转了一下才知项珪指的是阿睿,忽觉得她二哥眼神还挺精准的。
小阿睿乖乖不就是像颗小豆芽儿一样?
向云珠笑道:“小阿睿呀!”
无论是她还是影卫给宣亲王夫妇的去信上都已经写过,向漠北娶的小娘子带着一个四岁多点大的孩子。
无人觉得不妥,更无人反对,只觉诧异而已。
当初宣亲王与宣亲王妃结为连理之时不就是一人都拖着一个小拖油瓶?
也因着这般,曾身为拖油瓶的项珪对他这个小弟妹才更觉好奇。
于这世上,一个尚未婚嫁的女子将一个孩子养在身旁是需要顶天的勇气的,既要受得住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