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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粉是静西布政司任何一家馆子的菜品上都会有的一道吃食,也是各家各户往日里都会在自家做的一道食,孟江南此前在孟家不时会吃到,因为孟岩喜好吃,嫁到向家之后便没有再吃过,因为往日里都是向寻掌厨,他烧的饭菜大多都是北方口味,不过因着向漠北身体缘故,菜式以清淡居多,孟江南倒也无甚吃不习惯的。
倒是这米粉,向寻不曾做过,大多都是做的面条,味道自然是好的,就是口感与米粉全然不一样。
孟江南许久未有吃过米粉,便也给自己点了一碗。
汤水滚烫,天气炎热,孟江南小口小口地吃着米粉,吃得双颊红扑扑的,给她清丽的容貌平添了几分颜色。
妇人亦不紧不慢地吃着,更多时候是盯着坐在她对面的孟江南瞧,不过每每孟江南抬头之前她都能及时收回视线,是以孟江南未有发现她的目光总是落在她身上。
“天这般热,你一个姑娘家不在家中好好呆着,搁外头跑是做什么?”妇人看着孟江南,忽然问,“难不成你家中还需你养家?”
“夫人误会了,我不是姑娘家了,我已经嫁做人妇了。”孟江南抬起头,嘴角挂着带着些微羞色的笑。
倒不是她不乐意将头发盘起,是嘉安与她道他喜欢看她梳着姑娘家头发的模样。
想到向漠北,孟江南带笑的嘴角扬得更高了些,又道:“夫家待我很好,无需我做活养家,是我想为他做些事儿,所以才出来跑的。”
孟江南说完,发现妇人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瞧,她以为自己身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不由顺着妇人的视线低下头来瞧自己,最后才发现妇人是盯着她的颈侧瞧。
孟江南忽然想到了什么,忙抬手来捂住自己颈侧,一张俏脸全变得通红。
她方才太热,将垂下的长发都拢到了背上,忘了颈侧还留着向漠北昨夜又在她脖子上留下的痕迹。
见妇人还盯着自己颈侧瞅,孟江南又着着急急地将长发拨到颈侧来。
都、都怪嘉安!她明明说了不要再咬她脖子的,他也明明答应得好好儿的,可、可是……
孟江南本已觉得够羞臊了,偏偏妇人此时还笑着点点头道:“小娘子的夫家确实待小娘子很好。”
“……”她为何觉得这位夫人的话意味深长得很?
“也不知怎样的男人有福气娶了你这么个既乖巧又好玩儿的小娘子?”妇人瞧着孟江南从头顶面红到脖子根的小模样,一双带着英气的眸子里满是笑意。
“我家相公是这天下最心善也最温柔的男子。”孟江南本不是个多话的,于陌生之人就更不会多话,但不知是眼前的妇人给她的感觉太过亲和,还是她一心想要所有人都知晓向漠北的好,话自然而然地便多了起来,“不是他有福气娶了我,而是我有福气才能嫁给他。”
生怕这般来说还无法形容得了向漠北的好似的,只听她又补充道:“还是三辈子修来的福气,唔……不对,不够,是五辈子修来的福气!”
仅仅是与人提及向漠北,孟江南的眸中都已熠熠生光,可见她是喜欢极了他,才会将他视作与自己的性命同等重要的人。
抑或是比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孟江南说完,发现妇人又在盯着她瞧,一脸的惊愕。
然而这一回她没有羞涩地低下头或是避开妇人的目光,而是迎着妇人的目光,满面赧色,眸光却极为肯定。
在她心中,她的嘉安本就是全天之下最好的男子,无人能及。
没什么是说不得的,就算旁人笑话她,她依旧是这么觉得。
妇人惊愕之后并未笑话她,而是噙着笑反问她道:“那你这冒着烈日四处走是要为你那五辈子福分修来的相公做些什么?他既然对你很好,舍得让你出来累着?”
“他不知道我做这些。”孟江南又是抿抿嘴羞涩一笑,“只要是为他好的事,我累些不打紧的。”
见妇人好似对自己欲做之事饶有兴致,孟江南寻思着这也无甚不能说的,便道:“我家相公要参加今年的乡试,听闻棘闱里的号房无棚顶,需自带布缦做号顶,我想寻些既能遮风挡雨又能遮阳的料子,给他做号顶,届时他去棘闱应试时能够舒坦些。”
她打听过了,棘闱里的号房狭窄,且一考便是三场,前后共九日,吃喝等一切事宜都在里边,寻常人在里边一待九日本就难熬,更莫论患有心疾的嘉安,遇上凉爽晴朗的日子倒还好,若是又遇上六年前那般大热的天……
思及此,孟江南当即用力摇摇头,末了还朝自己脑袋拍了拍,她胡想些什么,嘉安今年乡试断断不会再遇到那般反常的天!一定会是个凉爽又晴朗的天的!
不过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好的。
楼先生本已打算离去的,而今为了嘉安届时能够好好儿地去参加乡试都留下来了,她不能连这些微的小事都做不好。
妇人听着孟江南的话,面上惊愕比方才更甚数倍,只听她难以置信地问:“你家相公要参加……乡试?”
孟江南一心想着向漠北的事,并未觉得妇人的疑问有何不妥,只颇为用力地点点头道:“我家相公文章做得可好了!他已经过了童子试了,还是静江府的小三元呢!”
妇人还未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便有一仆妇自馆子外着急忙慌地跑进来,上气不接地喘着气道:“夫、夫人!您能别乱跑不?可、可寻死老奴了——”
说好的在原地等她的呢!?能不能让她省点儿心!?
仆妇气喘到半,忽瞧见坐在妇人对面的孟江南,惊得顿时连气都忘了喘!
作者有话要说:有2更,2更更新时间还不确定,初定下午5点,要是5点没有,那就到晚上10点左右,我争取明天把2更的时间也确定下来。
105、105(2更)
孟江南见有仆妇来寻妇人,便放下了心来,并不打算再久坐,只见她站起身来,浅笑着与妇人道:“夫人,我当走了。”
她还要继续到集市里去寻适宜给嘉安做号顶的布缦料子,不能太过耽搁时间。
“就走了?”妇人愣了愣,“外边日头还正烈着呢。”
“没事儿,不打紧的。”孟江南说话时瞧了匆匆而来的仆妇一眼,见着她手上除了拎着一只油纸小包之外再无他物,便将自己是手上的晴纸伞留下给妇人,“这把晴纸伞留给夫人。”
“留给我,那你用甚?”妇人诧异道。
“我不用也不妨事的,我照着阴凉处走就好了。”担心妇人不收似的,孟江南还很是郑重地将晴纸伞朝她手边推了推,“还请夫人务必收下。”
妇人诧异更甚:小丫头何故这般执意让她收下这晴纸伞?
孟江南像是瞧出了妇人心中所想似的,有些羞赧地笑了笑,细声道:“夫人生得太好看,若是被日头晒焦了就不好了。”
妇人并非生得倾国倾城之姿,只是眉目之间的那股子英气让孟江南觉得她与众不同,是一种特别的好看。
“告辞了夫人。”见妇人未有拒绝,孟江南这才收回手。
她正要走,从怔愣中回过神的妇人叫住了她,从仆妇手中拿过那只油纸包里递给她,“这个给你。”
孟江南正要拒绝,只听妇人又道:“些许零嘴,不是甚贵重之物。”
孟江南这才欢喜地收下,笑靥如花,“谢谢夫人,后会有期呀!”
说完,她捧着那只油纸小包开心地走出了馆子。
待回去之后她定要告诉嘉安,她今日遇着了一位模样极好性子也极好的夫人,她请夫人吃完了一碗米粉,夫人送了她一包零嘴。
这可是除了嘉安之外第一次有人给她送东西呢!
孟江南开心极了,面上的笑容明艳得连艳阳都不及。
俞氏一直看着孟江南的背影,直至再瞧不见,她才嘴角一扬眉眼一弯,愉悦地笑了起来,一边拿过孟江南留给她的晴纸伞一边与身旁的仆妇道:“听到方才那孩子说甚了没?她把油纸伞留给我竟是担心我被这日头晒焦了!她还夸我好看来着!”
俞氏愈说愈高兴,那开心的模样比孟江南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仆妇瞧她如此高兴,也由不住笑了起来:“夫人本就生得好看。”
“得了吧,你们这些个就会说些讨我欢喜的话,旁的个也都是说的奉承的话,我又不是傻子,真的假的辨不出来。”俞氏轻轻哼了一声,又笑道,“那孩子不知我是谁,说的才是真心话。”
仆妇也不为自己辩驳,稍加迟疑后问俞氏道:“夫人如何与小少夫人到这馆子里吃起米粉来了?”
说好的只是远远悄悄地瞧着就好了的呢?就这么个她去买零嘴的时间,夫人就能跑到了小少夫人跟前来!
这要是让小少爷知晓,指不定该如何生气了。
万幸夫人还把持住了,没告诉小少夫人自个儿是谁。
“自然是我聪慧又温柔,那小丫头一眼瞧着便觉我是与她有缘之人,当即就欢喜地请我到了这馆子里来。”俞氏笑盈盈道。
“……”仆妇眼角微抽,也就王爷真心觉得您聪慧又温柔而已,您能别当真成不?
仆妇打俞氏年轻时起便在她跟前伺候,俞氏自然知晓她在担心着些什么,这才又道:“放心好了,这丫头没想那么多,但她也并非是个愚笨的,识得出好歹,心中清明得很,不过终究是年轻,心很干净也很单纯,但这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心思太杂之人,也不适合留在珩儿身边。
仆妇虽是下人,但一直以来都在俞氏跟前伺候,便也没有寻常下人那般多的顾忌,想着什么便问什么:“那……夫人觉得小少夫人如何?”
“我觉得如何这重要么?”俞氏将晴纸伞在手中把玩,“珩儿那孩子觉得好就够了。”
仆妇不得不承认妇人所言。
小少爷心中一旦认定的人或事,哪怕全天下都反对,他也绝不会改变主意。
不过,“老奴瞧着夫人很是喜爱小少夫人的模样。”
夫人是个直爽的人,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