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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被挤到了一旁,暗暗蹙了眉,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将人射杀,还不伤及己方,本就不易,解忧偏偏还来凑热闹。
正在胡思乱想,见解忧含笑回过头。看向他,淡然地问,“此处可有弩?”
“不知。”蔺奇怪地看看她,心中暗自叫苦。这位夫人年纪太轻,调皮至此,真是令人不省心。
这可是杀人的事情,当不得玩的。
景玄闻言眸色一顿,侧头打量着解忧侧脸。她面色肃然,虽然带着几丝浅笑,但眸色沉静,并不是有意玩笑。
是了,她随身带着那小巧的机关弩,据相夫陵说起,她的箭准头极好,只是因手臂力道不够,只能借助于弩机的机关之力。
想了一回,展臂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一手环过她娇小的身子,助她张开弓弦,低头贴上她耳畔,“忧忧可愿一试?”
“忧此生救人多矣……乃今欲一试,何谓杀人……”解忧疲惫地笑了笑,抬眸看看漫天繁星,点头,然后轻轻扶上握把上柔软的鹿皮,慢慢校准箭镞的方向。
蔺初时有苦说不出,待看到解忧肃然的神色和娴熟的校准动作。才对她有所改观。
原来这位夫人并不是顽皮,自家冢子亦不是对她溺爱才任她胡来的,她竟然真的精通箭术。射静物并不稀奇,可要射中打斗中的人。还不能伤及己方,这不仅需要极好的准头,还要极大的魄力。
“放罢。”
解忧阖上了眼,这一声,既像叹息,又似低泣。在夜风中迅速地飘散了。
箭支破空而去。
景玄看到怀里的小人面色煞白,惨白的唇瓣轻轻地颤着,仿佛狂风中无助的白兰。
她是在害怕吧?却又不明白她在怕些什么。
薄暮时候,一个刺客被杀死在她面前,她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方才,就在方才,她又面不改色地杀死一人。
景玄不明白,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解忧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怕什么。
但是她就是怕,没来由地害怕,寒意仿佛附骨而生,冷得浑身都微微地颤。
景玄将手中的弓递给蔺,将怀里的小人搂紧,沉声唤她,“忧忧,勿怕。”
“……”解忧紧抿着唇,紧紧偎着景玄,将冰凉的面颊贴上他的衣襟,她真的好怕。
她知道的,临到面前的死亡会让人恐惧,但她从来不知道,那个杀人的人,会更加地恐惧,这感觉,太不好受了。
有人匆匆步上城楼,见到解忧也在不由愣了愣,不过当初郢都再荒唐的事情他也见过不少,自家冢子搂着夫人也无甚稀奇的;他甚至还自作聪明地想了想,定是方才的血腥场面被夫人看到了,将她吓得不轻,因此才有如今这一幕,只是他没想到,解忧确乎是被吓着了,但那动手杀人的人,便是她。
有胆量杀人,却被吓成这个狼狈的模样,普天下大约也只有她一人。
“冢子,此人确为燕姞之徒,且随身携一书信。”
“我知,退罢。”景玄接过染了血的帛书,声音有些疲惫。
这会儿已是深夜,燕姞却遣人急匆匆地出城,是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或许带着燕姞一道来,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那个女人太神秘了,让人无法掌控。
无法掌控,就意味着太多不确定的因素,意味着意外,和混乱。
解忧稍稍恢复了一些,目光仍有些怯,不敢望向城下,只低低敛着眸子,低叹了叹,“不看?”
她不过方才随意提了一句,觉得燕姞不在跟前十分奇怪,不想景玄还真派人去查了。
正认真地出着神,腰间忽然被一提,接着整个人被景玄抱起,稳稳放到了墙垛上。
背后就是凉飕飕的夜风,这城墙没有三层也有两层楼高,何况下面还有护城的沟壑,在夜里看来,黑沉沉的仿佛深渊。
解忧忍不住惊呼,狠狠瞪向景玄,满眼惊怒和委屈。
“莫怕。”景玄托住她的后背,握了她搁在膝上的小手,直直望着面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和她一双晶亮的眸子,“不困?”
只是这样能与她平视而已,他自然不会让她从城头上落下去的……这丫头真是半点也不愿信他。
解忧摇了摇头,她现在很清醒,因为她还会害怕,而没有麻木。
“相夫子所言得之,忧忧确堪为谋士。”景玄看向她的目光很温和,温和中,却还带着几分期待。
解忧掩了掩眸,轻轻道:“忧为医者,非为谋士,不谋城池,唯谋性命。”她不愿意为他去谋算什么东西。
景玄一笑,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戏谑,她方才还杀了一人,此刻堂而皇之地说这话,就不怕咬了舌头?
PS: 前面194还在改,没上传捏,最迟周三传上来~
☆、第二百零三章 天下大势不在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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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忧偏开了脸,避了他灼灼的目光。
被他握着的手中忽然一沉,被递上什么冰冰凉、沉甸甸的东西。
低头一看,竟是自己随身的小机关弩和短匕,眼里止不住透出一点雀跃,随即想起掩藏。
但景玄离她甚近,已是清楚地看到了她神色中的变化,不由苦笑。
这丫头的性子其实应当十分活泼可爱吧?为什么平日总要伪装出那一份过分的平静和淡泊?
“忧忧。”景玄扶住她单薄的肩,将她鬓边一绺头发挂回耳后,露出一张沉静得毫无表情的小脸,不知是该蹙眉还是该苦笑。
她为什么从来不以真实的情绪示人?她在旁人面前,也是这样的么?
解忧霎了霎眼,怔怔地等着他说下去。
等了好半天,面前的人却只是将她望着,望得她毛骨悚然,就是不说话。
解忧缩了缩肩膀,将小弩和匕首小心翼翼地收回袖内,唯恐又被他收去。
“忧忧善用弩,以此傍身。”景玄低了低眸,声音有些低下去,透着无奈,“纵有兵乱,亦可自保。”
他也知道,解忧在他身边,真的很危险;可现在就放她走,他又不能甘心。
解忧乖乖点了点头,唇角忽然勾起一抹轻松的笑意,温和地瞥了他一眼,“谢谢。”
虽然景玄没说,但她看得出,他会送她离开的。他的眼中有不舍,也有决然,这样的神情令她很安心。
景玄被她烂漫的笑容怔了怔,从不知道,她真心高兴起来,竟是这样迷人;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那种闲适,真是像那些传说中的神女山鬼一般。仿佛不曾识得这世间的流离疾苦。
晃了一个神。却见解忧极大胆在墙垛上转了个身,背向他坐着,两条腿都荡在外墙上。心紧了一紧,急忙伸臂将她紧紧揽住。
解忧也不挣扎,顺从地倚入他怀里,双腿调皮地晃了晃。仰头去看漫天的星辰。
她只识得北斗,便定定地顺着勺柄的方向。去寻南极星。
过去认得她的人,不论是真心待她好,还是假意逢迎,都说她是个极博学的人。但到了这里她才知道,她还是差了太多太多。
观星,她不会;兵法。她不懂;习武,她不能;游说。她不愿;巫卜,她不屑……
知道了自己浅薄,过去不平的心思也慢慢淡了,也是时候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了。
她来到这里十一年,今年才十五岁,这一生还很长呢……这几月的日子,就当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罢,反正前世的经历,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噩梦一场,能忘就忘了罢。
忘了这些,一切还会有转机的。
景玄见她初时还看星星,到了后来直接倚在自己怀里阖上了眼,轻轻抚了抚她的额角,将她单薄的身子用外衣裹起来,沉声询问,“忧忧倦矣?”
“唔?”解忧霎了霎眼,又睁开来,漆黑的眸子里蕴了满满一个天穹的星光,星星点点,闪闪烁烁。
她抬起小爪子揉了揉眼睛,浅笑着看向远处山川在夜色中粗简的轮廓,极轻地笑了笑,带着万分的无奈与惋惜,“天下大势,已不在楚矣……”她本是不在乎这些兴亡代谢的,但亲眼看到景玄的执着,让她渐渐生出了不忍。
景玄听得分明,面色沉了一沉。
她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她一定是知道什么……一定知道!
解忧感到揽在自己身上的手臂一紧,轻轻咬了咬唇瓣,尽量淡然地笑笑,“忧尝逆一老妪,其人能通神仙语,自言其子乃白帝子也,可化而为大蛇。”
“忧略知兴替事……”解忧顿了一顿,仍然继续说道,“当是时,十余年后,其子当于丰县西泽之中,化蛇当径,为一人所斩,此人即为赤帝子也,而妪当夜哭,哀叹不绝。”
“忧忧何时逆其人?”景玄紧紧锁着她的平静如水的眸子,她说的,有几分是真?
丰县西侧的大泽么?丰原是宋国的领土,宋灭后,便归属于楚,据说曾有凤鸟落于丰,故还有凤城之称,倒的确是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地方。
赤帝子……解忧想要告诉自己什么?难道她方才说的,这天下的大势已经不在楚,而在宋?
景玄笑着摇了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宋是商王朝的后裔,气数早已尽了,绝不可能的。
解忧抿了抿唇,“请君试辩之,今秦亡六国,则六国俱起,皆欲灭秦而后快;则他日秦灭,六国或各夺霸主之位,亦或各归其所,倾轧如故,永无宁日?”
景玄一怔,六国倾轧如故,永无宁日,这自然不是他想看到,也不是所有人期盼的。
乱世数百年,谁都梦想着有一人能够终结这一切,带来平定的生活。
可如今这一天早已到来,仇恨却让人不能停歇下来。
解忧说得很对,即便秦灭了,以后呢?以后又怎么办?换做任何一国取代了秦,都将是永无宁日啊……那该怎么办?
镇压么?以秦严苛的律法,暴虐的统治,尚且有人前赴后继,不惜一死,欲灭秦,可见镇压也无甚用处,那该怎么办?
景玄忽然被她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