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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女孩子,是他这些年来最欣赏的人,她的才能,她的性格,当真堪为谋士。
相夫陵想着,忽然问道:“冢子,燕姞何在?”
景玄一怔,解忧赌气迁怒,闹着要寻燕姞晦气,怎么相夫陵也来凑热闹?
燕姞同他之间不过是交易,她要去何处,他也管不上。
“解忧从不作小儿女之态,既寻燕姞……”相夫陵环顾城内,摇了摇头,“忧堪为谋士。”
景玄被他点醒,解忧方才冷静地喝破那刺客的一幕重又浮现眼前。
她那么冷静,那么肃然,这样的女孩子,怎会在轻轻巧巧地杀了一个人之后,回屋去寻一个妾侍的晦气?
能将人命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女人,是不会对内宅妇人之间的掐尖要强感兴趣的,燕姞和解忧,应当都是这样的女子。
那么,解忧为什么会想到燕姞?
她难不成是因为方才的事情,在怀疑?
她在怀疑什么?
景玄阖眸思索良久。
夜色愈来愈沉,良久良久,夜幕中才传来他低冷的声音,“蔺,遣人监视燕姞。”
…………
屋内,连枝灯柔和摇曳的光芒将黑暗挡在了外面。
解忧含笑跽坐在案前,神情专注地煮着酒,“司马将军,一别十年矣。”
“然也。”司马尚抱了个拳,大大咧咧地入座,“医女控人死生,风采依旧。”
他还没有仔细打量过解忧,这时才发觉她已经从那时的幼女,长成了一个水灵清丽的少女;她的身上既有属于赵人的粗犷与坚毅,又有着江南的灵秀清新。
不过比起解忧的外貌,司马尚更钦佩的,仍是她那种一言之间,可定人生死的,令人心折的气度。
纵横千年万里,这样的女子也是不多的,而这一个极优秀的女孩子,正是一位赵姬,而且她现在正为了复立赵国的社稷而奔走辛劳,真是令他这样的血性汉子自愧不如,又五体投地。
解忧温和地浅笑着,小手握着陶罐,将醇烈的浊酒拉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地斟入陶碗,递到司马尚面前。
“多谢。”司马尚向她笑了笑,他早就听属下说过,解忧不仅会酿酒,煮酒的手艺更是一绝。
“司马将军。”解忧笼起袖,端正身子跽坐回去,微微垂着眸,轻轻道,“归田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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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一章 黔中有桃花(求订)
归田去罢……
解忧的话很轻,却像一记重击,狠狠地击在了司马尚心口。
入了口中的烈酒忘了咽下,呛得他连忙背过身子猛咳一阵。
解忧很无辜地霎了霎眼,她的确没有料到,简简单单的一句劝告,竟会让司马尚如此吃惊,吃惊到令这个纵横沙场,铁骨铮铮的男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此中有何难处?”解忧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茶水,翕动的长睫轻轻扑扇着蒸上面颊的水汽。
司马尚稍稍缓和了一些,饮了一口温水,艰难地咽了咽,语气微涩,带着几分恼怒和不解,“医女乃赵国解氏之女,何出此言?”
他很不解,景玄和相夫陵分明说,解忧为亡国之事日夜哀叹,致使容色憔悴,按理说,现在的情形,应该是解忧乐意见到的,为什么她今日的面色反而更差了,而且还有此一劝?
解忧敛眸,长睫不时阖上面颊,落下羽毛一般的剪影,她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颇为感慨地笑了笑,“无过三人成虎,以讹传讹……”
“……”司马尚愈加听得一头雾水。
“将军真以为,事可成?”解忧偏了偏头,似乎是因为疲倦,她将半侧面颊搁在手心中,半阖着眸子看着面前的人。
她这样的动作诚然有几分可爱,但她微哑的声音很严肃,让司马尚也不自觉地肃然起来。
“征伐男儿事也,医女无需忧心。”司马尚觉得,面前的少女应当是在忧心吧?毕竟战事一旦开始,血流成河是难免的事情,而解忧自幼行医,应当会不忍看到受伤和流血吧?所以她一定会希望这些动_乱尽早结束。
不过他想,虽然解忧并不是在族中娇养长大的贵女,但她依然不会明白,流血和死亡是难以避免的,她也不会明白。那些大国的社稷,都是用战场上的血洗过浸过的。
不过他又想,少女们难免会有些伤春悲秋的心思,比起那些娇滴滴的女孩子。解忧已经好了许多,不应当过于苛责。
“并非忧心。”解忧缓缓摇了摇头,抬手将鬓边的发丝挂回耳后,“今虽暗夺庞城,然士卒皆陷于秦军虎口之内。以庞城为据,再夺洞庭、黔中、潇湘之间,将军以为胜算几分?”
解忧顿了一顿,又紧接着说下去,“纵夺洞庭、云梦之地,以攻江左,夺寿春,胜算又有几分?”
“如上天垂怜,楚可复,则……以楚为据。图复赵国,又有几分?”
“秦乃强秦,历灭六国,其雄兵未老也。而楚已疮痍涂炭之地,非有数十年,不足以复兵甲。”解忧苦笑一下,低眸细细看着自己纤细的手指,“以残楚之力,一旦复立,即被秦军所剿。何言可以之复赵?!”
“玄乃小儿之言,将军几经生死,遍览六国兴亡,亦信之矣?”
司马尚初时还一边听着。一边沉思衡量,觉得解忧说的那些也不无道理,到得后来,只剩下惊愣地看着面前淡然自若的少女。
她说的一点也不错。
秦军南下企图收复南越之地,如今这南方各地,已是遍布秦军。他们不过出其不意夺下了庞城,一旦此事传扬出去,必定会招来大队秦军的围剿,的确是羊入虎口。
而就算庞城被夺下之事侥幸瞒过了秦军,以小小的、且孤立无援的庞城为基础,想要夺取洞庭、黔中和潇湘,也是很难的,若想进一步再夺回原楚国的郢都寿春,更是难于登天,至于企盼着等到楚国复立之后,出兵帮助赵复国,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解忧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秦国一举灭了六国,当年那些骁勇善战的将士还没老死呢,一旦知道楚国重又复立,定然奋起剿灭,到那时,刚从战争中恢复过来的残楚,怎么与强秦相抗?
这样简单的道理,连解忧都看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他现在才明白?
或许真的是太恨了,恨得腐心彻骨,因此景玄和相夫陵这样一说,他便觉得这样的计划无懈可击……
“司马将军……”解忧缓了一会儿,低眸轻轻啜着清茶,苦涩清冽的滋味令她的思路很清晰,“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也。今秦强矣,勉力击之,实乃以卵击石,以身饲虎,此乃不可为之事也。”
司马尚回过神,一口烈酒入口,顺着喉管一路烫入胸中,燃起一股难以说清的火,重重叹息一声,“然我赵之儿郎,人人皆有一腔热血,往昔痛奸臣误国,背国离乡,一时之忿也;今儿郎欲为家国一战,非医女一言可逆。”
“此乃天命,非人力可为也。”解忧弯眉笑了笑,很温和地看着面前倔强的男子,牢牢抓住他话中的一缕松动,乘势相劝,“忧知,儿郎皆有热血矣,然数代霸主,齐桓、晋文等,代迭不休,今秦之势已极,无过十载,必衰也。将军何急不可耐也?众士卒何急不可耐也?”
司马尚陷入沉默。
他是李牧从军中提拔起来的,不过一介武将,标准的粗人一个,他行事全凭一腔血性,并不像那些贵族出身的将领那么爱面子,重信义。
因此君王猜忌他,他便逃离国中,乱世来临,他便隐居渤海。
但他不可能全然忘记那些年纵横沙场的场景,当年赵军在李牧的带领下,连骁勇的秦军都是他们的手下败将!每每午夜梦回,他就会想,他到死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解忧却叫他放弃,而且说得有理有据,让人找不到一丝反驳的理由。
“将军。”解忧浅笑着摇了摇头,理了理衣襟,款款起身,“黔中有桃花,无过数年,将如晚云烂漫。将军尝有归隐之志,盍不搬取家眷,归于黔中,而无征伐之患,不啻仙乡。”
司马尚唇动了动,依然在仔细思考解忧方才的那些话,没有说什么。
解忧向他点点头,作了半礼,“忧往劝冢子。诸人之生死,皆悬于将军之手,愿将军留意。”
☆、第二百零二章 我非谋士(求订)
解忧信步离开屋内。
虽已入春,晚风依然很凉,拂在身上,像能透过单薄的衣衫,寒意一直贴上肌肤。
附近的护卫也隐约听闻今日这位温和的夫人有些使小性子,因此都安安分分地站在原处,无人敢上前劝她回去。
解忧一路无阻地来到了城头女墙边,摇曳的灯影中,见景玄独自站在暗处,手中拈着一张弓,忽而拿起张开,忽又放下。
景玄会射箭,解忧并不意外,毕竟弓取材易得,箭射程尚可,应用相当普遍,儒家更是将“射”认定为“六艺”之首,是卿大夫必须通晓的一项技艺。
谁家的贵族子弟不会,那才很奇怪。
解忧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夜色中人,夜风拂起他宽袖的边缘,在夜色里猎猎作响,仿佛城上飘舞的旌旗。
忍不住轻轻嗤笑一声,习箭也不换身利索的劲装,好生自负。
蔺站在一旁,见解忧靠近,蹙了蹙眉头,想说什么,但被解忧一个冰冷的目光震慑住,讪讪地闭了嘴。
城下的树丛旁,三人正打成一团,庞城城小,城墙倒筑得不低,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偶尔才能听到兵刀相击的声音,零零碎碎,不成声。
景玄方才张弓,显然是想射杀其中的一人。
解忧很不客气地挤过去,然后很不客气地在墙垛凹下去的地方给自己找了个位置,目光定定望向打得不亦乐乎的三人。
景玄瞥了她一眼,随即仍紧盯向城下,没多余的心思理睬她。
蔺被挤到了一旁,暗暗蹙了眉,想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将人射杀,还不伤及己方,本就不易,解忧偏偏还来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