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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刻,说不上有别的,就只是二人仿佛真正地做到了志同道合,默契自在。
二人生命中的一次次相遇,相识和交锋后,和向对话完全敞开了的心中真正地走到这一步才能生出的这样最简单也最真心的情谊。
他们俩作为不同的个体,同样第一次从个人志向和对于佛法世界的理想去读懂彼此,除此之外,世间除了二人好像没有更多语言来打破两个人周遭的这种默契和心神上互通。
也是在这空旷无寂的佛寺山门前,一身白色袈裟的僧侣心下滚烫之时,却那双手合十的掌心中对着这一位孔雀大明王菩萨真心地举起自己的一条手臂,献出了手中那一朵盛开的红莲花。
这一朵红优钵罗。
纯净,七瓣,恰似烈火红莲。正如一个人赤子之心,从不轻易交托给另一个人。孔雀的佛花只有白色,从来也没人见过有红色的。可第一次收到,也确信这是这人第一次送人这一朵红色鲜花。
“谢谢,我佛东来,拈花一笑。”
“从今天开始,祝愿菩萨永远像今天这样开心,顾东来。”
说完,那人一样满身花香的僧人说着才低头闭目安静地闻了一下眼前的花香,那沾染着水珠雾气的眉梢和那月光下美好的不可思议的薄唇,使他的双眸简直令人挪不开眼睛,那洁白衣领下的面孔竟像极了一朵开在二人周遭繁花深处的真正的三千世界莲花。
那是一种尚未经历有些事,所以还保留着本心,出尘到无法形容,但能令人感觉到他灵魂处冰冷却又剔透灵魂的眼神。
像光,像雪。比龙泉山的日出还要夺目,是一种真正充斥着虔诚佛法,瑰丽神像般不可思议的吸引力。
夜空中,来自远方的心跳使人恍若隔世。
——是第二次了。
想到某一点没吭声,面容艳丽无双的孔雀大明王心中如过去的某一时刻涌上一万个说不清道不明人不言不语。只是定定地望着对方站在那鲜花深处。
他在僧人的眼中久久停留,同时也在这种对方不懂彼此在想什么的朦胧对视中看得分心。
想说什么,又好像忘了。唯有……那再一次一步步崇山峻岭,也一同跨越二人生命的无名歌谣在遥远的龙泉山尽头和这萤火中一下被一一点亮了起来。
“喂,话说你见过什么叫孔雀笑么。”
这时,一直听着他说下去的顾东来开口,眼前,两个人一起坐着。像朋友,知己,志同道合的修佛者一样撑着膝,一个倚着树一个坐在山上看萤火。
“没有。”
“我教你。”
“看。”
“有头冠的才是真正的雄孔雀,但雄孔雀的一生是无法为别人轻易展开他的尾屏羽毛,男子女子之爱那在孔雀看来是关乎于一生的承诺,一旦确定了就不能再反悔,不能轻易许下。”
“所以,还有一招。”
话落下,顾东来这个家伙已经抬起了那只在二人影子里变成了‘孔雀’的手又落在僧人的‘孔雀’上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
僧人的手一顿,但二人双手倒映的影子中的两只‘孔雀’却已经完成了那鸟喙亲触的一个虚幻而真实的调戏。
这虚幻的由同为成年男子的人一起向着夜空抬起地两只手构成,以手指轻轻触碰到一起一触即散的孔雀之吻如此纯洁,朦胧。却又是那么令人心头开始奇怪。
“我厉不厉害?”
这时候,那个叫做顾东来的家伙才像是往常嘚瑟般坐在寺庙门口的台阶上,用手臂撑着一条西裤下的腿招招手露出一个近乎两个人玩闹般的笑容。
“你做人总是如此无聊,顾东来。”
方定海知道他在戏弄人索性躲过去点,终于又开始感觉到这个人不愧是顾东来,永远有那么多常人没有的奇怪招数了。
而被顾东来这一逗,今晚算是在这山上过了一个世上最悄悄的生日的二人一起低头小声打闹了起来。
“有些人再说我无聊,我就要给他表演一个什么叫孔雀踹人了,来,定海师兄,哈哈,别躲啊你,过来点,哈哈!”
这一阵只有二人才会产生的打闹,使顾东来真的前所未有地放松了下来,虽然前路注定要有一场硬仗,可是他们俩倒是前所未有的达成了某种共识。
“寿星会努力保佑你明天一切顺利,不被劫数打败,堂堂正正守住龙泉山的威严和荣誉的,有点信心,我们一起。”
“嗯。”
“这月光真好,真不想明早就这样为了有些人有些事而提前醒来,我们不如干脆躺在这儿再聊聊吧。”
“聊什么。”
方定海跟着他躺下,在这个人身边替他主动挡着风问。
“我也不知道该聊什么。”
顾东来也闭眼思索了下又躺在他身边答。
“但也许可以随便找一些能浪费时间的事聊聊,然后再一起像这样躺在这里随便地睡着过去,我在你身边,你也离我很近。闭上眼睛,你有听到我现在离你很近的心跳了么。”
“……”
这话,头一次顾某人竟然得到了方某人的应允。
大概是寿星最大原则,所以就是这样,在某人过生日当晚,两个人一直一起看星星到深夜,明明说好了要一起过生日。
然而一直早睡早起,作息习惯特别好的方师兄还是先一步睡着了。
能悟的了佛狂,却读不懂人心的法僧师兄只会在自己相信的人身旁像这样入睡,这世上,也就只有他一个顾东来而已。
“……”
所以,心想着,顾东来对此撑着自己一侧手臂缓缓俯下身,他一头缠绕在脖颈中的长发垂在了对方的鼻梁上方,专注地看着身旁和他一起看星星看到不知不觉安静地睡着了的师兄陷入思索。
生来由一只雄孔雀化身的长发男人侧过身子,趴在年轻僧人的耳边,然后一点点褪去平时的样子,用嗓子里的气声无比沙哑而艰难无比地轻声开口。
“为了弥补有人的缺席,所以现在补一个今晚的真心大冒险环节。”
“…其实,三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说再见的时候。”
那一句眼看着都已经说到嘴边的话了,长发男人却再一次不说话了。他克制而隐晦的呼吸中叹出一点朦胧失真的雾气,双手悬在半空,也像是放的很轻像怕打扰对方。
等好不容易将捂了一晚上才热了的手,落在年轻僧人冰冷出尘到不沾尘世的眉间半寸的位置,他却没有碰上去。
很久以前,他曾经在第一次下到阴司时对地藏王说过。
他正常的那只手是他杀生的魔欲,这只鲜花开满了手臂的手是他的人性,他永远只会用这只手去碰他真的在乎的东西。
比如,他喜欢的花。比如,他视作鲜花般珍贵的人和事。
此刻,当已经不再是冲动少年的孔雀明王像是在透过这宁静美好到令人不忍打破的夜色,此乃这个无情无心的人的梦境窥探着什么,终于头一次袒露了自己心中所想的长发男人又极轻地对着他的耳朵边沿自言自语了一下。
“我的真心话就是,其实我最想要的佛诞日供奉,从来不是别的,只是想再在三年后再见一个人一次。”
“因为,龙湖就算已经没有了龙,摩羯鱼到底变成了杀死夜叉的湖水,北冥三斋经过一生终于找到了彼此,迦楼罗心中没有了怨恨,我们也已经没有了因果,顾东来的心里,也一直想再见一次一个人……哪怕,只是一眼就好。”
这一句夜深人静飘散于点点萤火中,存在于两个人之间耳鬓厮磨一般的悄悄话。
这段日子,因为二人的相遇,几乎对他给予全部信任的年轻法僧还是闭着眼睛,呼吸很冰冷规律地枕在两个人先前一起看星星的那个石头台阶前睡得并无察觉。
“算了,没听见也好。”
心里突然没由来地安宁,顾东来扯了下嘴角看着盛着萤火虫光芒的眼睛里看着和尚入睡的模样,突然开始深刻反思着自己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像现在这样搞这种偷偷摸摸,简直一点不像他本来的为人了。
只是世上有一字,本来就是世上最笨的人才会主动承认,又自我沦陷的。他已经够作茧自缚了,也无所谓现在变得像不像他了。
“我佛在上。”
“您说,这世上有些人为什么永远能真的把自己活的像个冰做的一样完全不懂人心的石头一样呢。”
“三年前是这样,三年后还是这样。”
“好像有一个人兜兜转转地这么和另一个人三年不见,到头来再一次回到人间,又费尽心思,冒着麻烦和危险跑来这里,都是因为他想做他的朋友一样。”
“这世上,只有那个一点不懂常人情感的人才会看不出来,三年一别,一个人心里既想见那个人,却又不敢见那个人,最后还是见了那个人的这种心情,只是因为……”
“我好像有点喜欢这个人。”
“是男女之情的那种喜欢,是有点……不想再和他分开的那种喜欢。”
“他那一天追着我的行踪和脚步而来,在山底对我伸出手的刹那,是我人生最不可思议的时刻,我满心欢喜,觉得自己甚至不像自己,当下甚至真想把三年来的所有过去的都告诉他,可竟又觉得无法和别人诉说,可我真的好开心,也很快活。”
“顾东来必须要对周围每一个人送出那一朵代表他心意的花,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对我真正喜欢的那个人也送出那一朵花。”
“佛祖啊佛祖,你说,弟子只差没把他自己的心,直接掏出来给这个人看了。也就差把他的全部都给这个人了。”
“我遥遥站在此处,悄悄在心中平视,钦佩和倾慕,渴望和我一生携手的这个人,怎么……还是不懂呢。”
总是一个人活的那么逍遥自在,到哪儿都能潇洒说再见的长发男人在这夜深人静面对着山中夜空,依旧像对待好友般倒在方定海身边向着白色雾气吐出一口气自言自语着。
这声音却也小到几乎不可察觉。
说完,顾东摊开手重新在某人身边躺了下来,只低头看着